紫苏便呆住了,转念一想,也许是看冷亦然对自己比别的女人要好,所以才会如此吧,反正也是给儿子多娶一房小妾而已,身份神秘的也就不必那么在意,想通了这点,紫苏便坦然多了,任玉环帮她把衣服穿上。
这是一套紫纱绡的宫装,衣边和袖边上都绣着银丝双绞暗花,领口处镶缀着一排小小的银片,整件衣穿在身上,既华贵又庄重,玉环又给紫苏梳了个坠马髻,头上插着两根小巧的飞鸟群的步摇,使紫苏看起来活泼了几分。
陈妈妈端了早饭进来,玉串和玉楼正帮着摆饭,见紫苏从屋里出来,全都眼前一亮,陈妈妈笑着道:“我还以为看到仙女了呢,咱们小姐长得可真是好看啊。”
“可不是,比起那几个院子里来,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要不,世子爷怎么一看见小姐就错不开眼啊?”玉楼掩嘴笑道。
紫苏不由被她们说得微红了脸,嗔了玉楼一眼对陈妈妈道:“辛苦妈妈了。”
陈妈妈一怔,脸上便笑开了花:“小姐不必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用过早饭,紫苏正想到园子里去走走,就见玉串打了帘子进来:“小姐,知园的主子来了。”
是知画过来了,紫苏忙起身迎了出去,知画领着一丫头笑着走了过来,远远地就看见紫苏如一朵灿烂的紫金玲般站在阳光下,身上闪闪发光,竟晃了她的眼,她不由半眯了目细看,那衣服的样式,是宫装,在刘府时,夏云芳也只有一两身,原是没出嫁前太后娘娘赏的,紫苏她,她怎么会有?她怎么有资格穿?还是正装,怕只有府里的正经主子才能穿吧,越走近,知画便越觉得眼睛一阵阵酸涩,世子爷还真有心啊!
“知画,我正要去看你呢,你就来了,快进来。”紫苏笑吟吟地拉着知画的手道。
知画微眨了眼,掩去眼里的酸涩,笑着道:“昨儿只听说爷又带回了位姑娘,没想到就是紫苏你,要不,昨儿个就该来看你了。”边说边随着紫苏往屋里走。
紫苏听了便是一怔,心里一阵刺痛,却仍是笑着请了知画坐,自己也坐在知画对面,玉楼便进去泡茶。
“紫苏这身打扮可真好看,可是世子爷给准备的?”知画接过玉楼递过来的茶杯似不经意地问道。
紫苏也端了茶来喝,手一伸,腕上那对祖母绿猫眼手镯便露了出来,知画看了又是一震,那手镯看着眼熟,像是王妃见天儿带着的,昨儿个世子爷带了紫苏去见王妃的,那是王妃赏的吧,知画就想起自己进府时的情景,世子爷把她扔知园里就没管过她,王妃也只是打发丫头来看了看,赏了她一些小物件儿,虽然也是好东西,但哪有这日亲自戴着的来得体面。
紫苏见知画盯着手上的镯子看,心里便后悔起来,早上怎么就没取下来,喝了口茶,将广袖轻拂了下,不经意地将手镯拢了进去笑着对知画道:“这衣服是王妃赏的,说是我来得仓促,没来的及做衣服,就赏了这件。”
知画目光便闪了闪,笑道:“还是王妃赏的体面,不像我,身上的衣服全是世子爷赏的。”说完,又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还真得要感谢你,若不是当初你让我替了进来,知画这辈子也只能是个丫头,如今在府里,虽不是最得宠的,但好在世子爷是个大方的,府里的姐妹也没慢待了谁,每个院子里去的日子都差不多,所以啊,我也满足了。”
紫苏越听越觉得心里难受,他果然也是个贪色之徒,说什么让自己放心,是放心做他的小老婆吗?心里原本因王妃的特殊对待而有的一点喜悦,这会子全消散了,换来的是隐隐的酸痛。
她强笑着对知画道:“那恭喜知画了,我原还一直担心你在王府里的生活,现在我也放心了,你过得好就好。”这句话紫苏发自内心,不管知画现在与冷亦然是什么关系,她曾经帮过自己那是事实,紫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现在看知画一脸的幸福,她也是真的放心了。
紫苏的双眼清澈透亮,眼里含着不容置疑的真诚,知画看了不由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当初在刘府里,紫苏对她以德报怨,不但不计较她曾经的恶行,反而在她被夏云芳当做将死之人扔进后园时救了她,这可是救命之恩啊,比起自己替身来王府,那可是天壤之别,她竟然还来感谢自己,又想起刚才自己对紫苏说过的那一番话,不由越发的羞愧,猛抬头对紫苏说道:“紫苏,其实、其实世子爷他、他真的对你很好。”
毕竟是才说过的话,知画到底还是不想把冷亦然与她的真正关系说出来,心里隐隐地还是存着些奢望吧,看如今世子爷对紫苏的情谊,再加上王妃对紫苏的态度,怕就算做不了世子妃,也会是侧妃吧,这府里的少主子与其让哪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大小姐来做,还不如紫苏吧,至少,她真是个很心善的人。这样一想,她心里的那股酸涩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了,笑容也发自内心,整个人都明妍了起来,她拉了紫苏的手道:“紫苏,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世子爷对你的心我才是最清楚的,不会比刘大公子差,你既然来了,我们就一起好好过日子吧,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如何?”
【第104章】
看着知画眼里的殷殷之情,紫苏轻轻抽回了手,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有相公疼爱,与姐妹和睦,这样的日子是知画想要的吧,可是她不想要,她情愿嫁个平头百姓,两个人相敬相依,守着丈夫孩子过一辈子。可这个小小愿望如今看来,竟成了难以企盼的奢望了。
知画见紫苏神色黯然,又将手抽了回去,眼里带着淡淡的伤痛,心中一凛,是不愿意吧,紫苏是个心气高的,在刘府时,她也隐隐听说过,紫苏之所以不愿意与大少爷圆房,不仅仅只是不想做小妾,连大少爷许的平妻之位也不想,紫苏让她替身进王府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言犹在耳:“我不想进王府,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小妾,知画,我只想嫁个老实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相爱白头。”知画的心便慌了起来,若世子爷真娶紫苏,紫苏眼里怕是容不得任何人吧,她说过,她不要与人共夫!那、那知画再看紫苏的眼神便凌厉了起来。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都没有说话,屋子里便静了下来,玉环便端了些果子点心上来摆在小几上,紫苏便拿了新出的鲜桃给知画吃,知画笑着接了,问道:“紫苏,你当初不是逃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若是你不会来该多好啊,知画在心里补了一句。
紫苏听着一怔,回看四周,玉环和玉楼两个果然震惊地看着她,陈妈妈老练一些,眼睛看着堂里的一盘开得正艳的海棠,似乎什么也没听见,知画似是没注意,继续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你一个女儿家,在外面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还是回来好啊。”说着干笑了两声。
紫苏便定定地看向知画,似乎想在她含笑的眸子里找出一丝曾经生死相依后的真情来,知画别开了脸,躲过了紫苏探寻的眼光。
陈妈妈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知院的这位说话不地道,刚才还一脸正经的说是要做好姐妹,这会子怎么就揭起小姐的底来,还当着这满屋子下人的面,这不明摆着让小姐没脸吗?她不由咳嗽了一声,对紫苏低福了福道:“小姐,辰时末了,还没跟王妃请安呢,您看是不是……”
知画便闭了嘴,抬眸凌厉地看着陈妈妈,陈妈妈神色凛然,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自家主子强了,她们这些跟着的奴婢才在府里抬得起头来,不过也只是个姨娘,还是个世子爷不待见的,凭什么小姐一来就七里八里的想要压谁一头,她在这府里也活了半辈子里,这样的人看得多了去,知道怎么应付。
有时受宠的奴才比得上半个主子,陈妈妈原本是冷亦然身边的管事妈妈,能让她过来服侍的,那就不是一般人,知画也知道陈妈妈的厉害,不由别开眼,气势弱了下去,笑了笑道:“是啊,辰时末了呢,紫苏可别误了给王妃请安的时辰。”说着便站了起来,扶着她的丫头翠玉,慵懒地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又道:“王妃可真是疼紫苏,其他姐妹们可得辰时一刻就去请安呢。”
是说自己懒怠不懂规矩吧,紫苏叹了口气,原以为,经了上一次,知画已经变好了,没想到,环境一变,人又回到老样,还是那样尖锐凌厉,原想着毕竟是旧识,又是生死相交过的,真想当朋友来的,看来,人家不怎么愿意啊。
紫苏便站起来送她,笑说道:“昨儿来时,坐车晕得很,王妃见怜,让紫苏晚些去,倒是知画提醒了我,明儿可不敢再这样了,定会早些起来的。”
两人说笑着便走到了外面穿堂,玉串儿却进来说道:“小姐,春梅姐姐领着稳婆来了。”
二人听全是一怔,知画的脸便立刻煞白,请了稳婆来,难道紫苏怀孕了不成?不过两月不见,她与世子爷?电光火石中,知画便想起在刘景枫书房床前看到的那一幕来,那时,她明明看见床前脚塌上摆着两双鞋,一双是刘少爷的,另一双便是紫苏的,这肚里的……怕是刘大少爷的吧。这样一想,她的嘴角便噙了丝讥笑,步子也放慢了,故意欣赏起穿堂摆放着的各色盘景来。
紫苏听了更是震惊,自己并没怀孕,为什么请稳婆来?可春梅已经走近,她只好含笑迎到了门外,春梅老远就带着笑,一见紫苏出来,便行了一礼道:“您身子还不爽利呢,怎么就出来了,快快进去,可别敞了风,浸了寒气就不好了。”说着带着稳婆走了进来。
玉环玉楼又忙着泡茶让座,春梅转眸便看见了知画带着丫头也在,不由怔了怔,笑道:“知主子爷在呢?”
知画忙笑道:“春梅姐姐可是大忙人,平日里要见你一面都难呢,今儿原是来看望紫苏的,没想到就遇见了,还真是托紫苏的福呢。”
春梅听了,笑容便敛了些,是说王妃偏心吧,哼,也不掂量下自己的份量,凭她也想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