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韵似是瞧出了花韵的不大自在,她道:“韵公主昨日便已西去。现在这世间只有花韵。倒是用韵公主的身份好办事,却也可保全我的自身安全。还望妖皇见谅。”
夙淮暗自叹道,这果然是卿笛带出来的人。他还未说话,人家便已经将该说的都说了,一时间倒是不知该从何处问去。
半晌,花韵放下手中的东西,静静地看着夙淮却不说一句话。看得夙淮心中直打颤,委实是有些经不住这样的目光,他尴尬地干咳了几声,道:“花韵,你有何要问的,问便是了。”
“妖皇,可有阁主的消息?”花韵略微紧张。
夙淮那一日离开到今日他回来已约有三日的功夫。若是这一次还是没能有她的消息,大抵就是落入了那人手中。想到此,花韵的心不由地被提了起来。若是真如此,那人?
夙淮最终还是残忍地摇了摇头。那一日,他去了那里。莫要说找到卿笛的人了,就连卿笛留下的气息都未寻到。可见,那些人是早有计划要将卿笛掳走。为此,可谓是做足了功夫。想来,卿笛此时应当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只要那些人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
花韵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扶着桌案,凄凄一笑道:“果然还是这样吗?”
心中又应当是怎样的苦涩。难道,真的是没有法子了吗?
夙淮还未来得及同花韵说什么就被一个东西给砸中了。那东西的分量可是不算轻,夙淮揉了揉肩,转头便看见衣着怪异的南初。他亦是这才看清楚,南初用来砸他的是大小不一的石头。
南初跑到花韵的身边,眼泪汪汪地看着夙淮,依旧不停地拿手里的东西向夙淮砸去,一面又检查花韵是否有受伤。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南初算是检查完了花韵,可怜巴巴地说道:“夫人,你可还好?”
花韵粉饰着娇笑,眼睑垂下,掩去心中不安,道:“我无碍。你为何这时跑出来?”
“方才我看见这里有白光,怕你出事,这才过来瞧一瞧。”南初想到方才那两人说话的情形,又撇了撇嘴就要哭了出来。
花韵对夙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半哄半骗地将南初给引了出去。又废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南初安静下来。花韵使了灵术让南初睡了过去,回到方才的营帐。惊诧地看到夙淮竟然还在那里。夙淮听见脚步声,回头干咳了几声掩去尴尬,道:“方才出了点状况,让妖皇见笑。”
眼中闪过的犹豫让夙淮捕捉到,更是这样让夙淮问道:“南烈皇为何会变作这幅模样?”方才的南初哪里有昔年在战场上的叱咤风云,将万千人的生死掌控在手中的气魄。倒是像一个痴儿,娶了夫人且时时担心着夫人不见受伤的痴儿。
花韵苦笑,道:“是那一日,韵公主走后,南烈皇便是这样一幅模样。”说罢,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却猜不出情绪。
夙淮狐疑:“你同柳韵本是一人。而这,究竟是为何?”
“我虽同韵公主是一体,却非一人。”花韵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就如同是同一条溪流中的水,看上去一样。每一处却总有自己的特制。南烈皇对于韵公主用情至深,又怎会辩不出我两人的差别。我又怎能以这假的身份去混淆他的视听。现在这样倒也是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他忘却以前,只属于现在的我。”
夙淮皱眉,这一番话他着实是听得一头雾水。
花韵继续道:“妖皇,我想,你对阁主大约也是这样的一种想法。不是吗?”
这一句话,让夙淮沉默。若是真有这样一日,他大约可以为她弃了所有,换得美人嫣然倾城笑。
这样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营帐外,一声又一声冲天的怒吼让两人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第贰拾玖章 万事休之情愫(2)
是她,来了吗?
花韵和夙淮二人一个激动便冲了出来。
战火冲天,毫无准备的士兵被打得狼狈的四处逃窜,犹如丧家之犬。大火肆意地蔓延,它就像是一个饿到极致的魔鬼,要将这里的一切全部吞噬。有的士兵被烧伤,有的被同伴抱住一同燃烧。一时间,一座无名称充斥着恐怖的叫声。响彻夜空,忽然天空中的云朵散去,星空璀璨。地上的火却是愈烧愈旺,映红了天空,仿佛就连那星星都不想要放过。
夙淮和花韵二人不停地穿梭在营帐之间检查士兵的伤亡。一个火人看见花韵和夙淮以为是瞧见了救星,不假思索地朝二人扑来。
“啊!”花韵惊恐地大叫。她在凡尘养尊处优多年,哪里还见过这样的场景。她被吓得愣在原处不知所措。好在夙淮还未被这样的场景怔住,他牢牢地抓住花韵的胳膊,将她向旁边一带险险地躲过了那火人。似是那人并未失去信心,恶狠狠地眼神盯着花韵,再次扑来。就这样来了几个回合,最终,那人被烧成一具焦尸倒在花韵的面前。
“走。”夙淮俯身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并不像是刚才才没了气。
现在敌暗我明,夙淮看了看他身后的女子。怕是那些人早就知道花韵的身份,今日若是这花韵没了。怕是来时卿笛少不得好好修理他一顿。想起少女的脾气,夙淮不禁苦苦一笑。免受一顿皮肉之苦,他还是将这花韵护得好些罢。
虽说是多年不曾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花韵却很快重拾起昔年在沁园阁地那一份镇定。她冲夙淮点了点头。二人一人一剑杀出重围。眼看着就要突围,花韵这才想起南初还在那营帐中。顾不得许多,提起剑就往回冲。
夙淮自知是拦不住。他倒是叹息,这沁园阁的人果真都是同卿笛一个死性子。
愈是往里走,就愈加觉着是火烤。
花韵的额角一大颗一大颗的汗滴落在地上,瞬间就消失不见。她冲回那一间营帐之中时看见南初安静的睡颜。笑意不自觉地爬上唇角。花韵将剑丢在地上,坐在床边,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
南初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睁开双眼。看见是花韵,冲她甜甜一笑。
花韵躺在南初的胸膛上,口中不停地呢喃着对不起。南初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夙淮才在这营帐中找到二人。
“快走啊,你想死在这里吗?”甫一进来就瞧见这两人相拥在床榻边上,他的气便不从一处来。夙淮捞起花韵的胳膊,还未来得及将花韵拽起来就被南初踹了一脚。南初紧紧地搂着花韵,用敌意地眼光看着夙淮。瞧着站在那里,怒气冲冲的夙淮,南初上去就又是一脚。
没了记忆的南初打夙淮不过就是靠着蛮力。夙淮轻轻一动,他便打不着。夙淮很是容易地钳制住了南初,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花韵。
南初被夙淮钳制住,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碍于夙淮那凶狠的眼神,花韵便是只能在后面跟着。时不时心疼地看一眼南初。南初在对上花韵那一双眼睛时,他灿烂一笑。顿时,心情似是舒畅了许多。
“原来,妖皇已经这逆贼给捉了过来。”紧着,便是一阵子笑声。
夙淮将南初放下,又吩咐花韵好生照看着。自己提着剑就冲向一团黑雾。还未到一盏茶的功夫,夙淮就从那一团雾中摔了出来。他捂着胸口,吐着黑血。
花韵见状,她本能地向南初的怀里缩了缩。
若是这人连夙淮都没有法子去制服。怕是今日他们几人要做了这山脚冤魂。
花韵望着四周,当初是卿笛给南初指了这个地方,今日他们却要丧命于此。她看着漆黑的天空,凄惨一笑。兴许,这便是他们前时种下的因,今时结了这样的果。
泪滑过脸庞,花韵点了南初的睡穴。她拿着剑就想要上去和那不知名的东西同归于尽。夙淮捂着胸口爬起来一把拽住花韵,道:“若是你死了,南齐要怎么办?”
那样可爱的孩子,若是没有了娘亲,他是否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了南烈的皇室。做他名正言顺的儿子?花韵又看了看那人的睡颜。不知在他醒来之时,是否会想起有她这样一个人存在。花韵淡然一笑,道:“劳烦妖皇照顾好南初和韧儿。”
“他们的病,需要的是你的内丹来治。”
猛然怔住,继而抬头看着夙淮。
夙淮道:“画锦给他们下了符咒,困住了他们的灵魂。若是没有你的灵源。南初、南齐必死无疑。今日这人怕是想要拖住我们。若是我们往回跑便应当不会有事。走。”
“妖皇为何这般肯定?”
“方才他并未置我于死地,却是想要将我逼回谷内。想来应当是天妃画锦手下的人。”夙淮和花韵一人架着南初一只胳膊就驾祥云往谷内走去。果然如同他所言,那人并未对他们三人赶尽杀绝。
隐湖居者周身的雾散去。看着这样明朗的夜空,他倒是有些不大适应了。
一位女子缓缓落在他的身旁。隐湖居者微微欠身,道:“来啦?”
女子嫣然一笑,道:“怎的?不知道应当叫我什么了?”
隐湖居者也是一笑,道:“是啊,这麒麟阁主有了新的主人。倒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唤你做什么。倒还是不说称呼好些,不是吗?”
女子不语,她看着那三人离去的方向,目光悠远。
☆、第贰拾玖章 万事休之情止(1)
02
夜,终究归于平静。
慕容夜玄身后的火渐渐灭去,哭喊声早已消失不见。他却似乎还是能听见有人在喊,在叫,在哭。火燃烧的声音犹在他的耳边回荡,让慕容夜玄捏紧了缰绳。
“如何?陛下,这是否算得上是一份好的礼物?”画锦笑了笑,她看着慕容夜玄的眼亦如当初那样的纯真。
慕容夜玄冷言道:“画锦,本帝当初真真是错看了你。”
昔年,老天后为慕容夜玄张罗着选妃,各族的公主都被送到天宫。唯有她,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每一日看着什么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彼时,卿笛已任麒麟阁阁主,身子不适回到天宫休养。倒是这样两个性格迥异之人成了很是要好的伙伴。
那时,若非是卿笛的缘故,慕容夜玄是断然不会注意到这个兔族皇室的庶女。
时至今日,慕容夜玄仍旧清楚地记得,卿笛是怎样求他纳她为妃。天后这个位子本就为卿笛而留。既然她一开口,多一个妃子又有何妨?
那时,气的慕容夜玄许久都未同卿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