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最后一个屋子。南初看见两人相拥地躺在床榻上。南齐想要上前去叫醒他们二人。
南初再看清那两人后,微微惊讶,阻止了南齐。他在南齐耳边低语,道:“韧儿,我们走。”
☆、第叁拾章 鹣鲽情之成穆(1)
05
夜已经深了,只闻得虫儿的鸣声,风吹动草簌簌的声音。
卿笛悠悠转醒,瞧见慕容夜玄在身旁,瞬间,惊慌失措。卿笛的动静过大,自然是弄醒了慕容夜玄。
慕容夜玄也是刚刚醒来,难得的呆滞。看的卿笛一时出了神。待她反应过来时,慕容夜玄已经复了常色,且收拾好自己,随时都可以同卿笛离开。
卿笛依旧木讷地看着慕容夜玄。她犹记得在昏迷之前,这里仅有她和义彦二人。屋子外面也只有南初父子二人。想起这里,卿笛迅速跳下床。空旷的院子那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人,卿笛刚想要运功感知一下那两人的去向。
慕容夜玄又想起下午义彦的那一番话,想也不想就阻止了卿笛。明明是关心,却惹来卿笛责备的目光。登时,慕容夜玄想要任由她去的念头产生了出来。不过是片刻,他又将这想法扼杀。他拉过卿笛的手,顺势组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卿儿,以你现在的身子断然不可以强行使用灵术。”
“为何?可是因为琉璃心?”
慕容夜玄哑声道:“正是。”
卿笛笑了笑,道:“原来,陛下也是知晓,没了这琉璃心我柳卿笛就是废物一人。我倒是不曾想过,陛下会让我当一个废人。”
慕容夜玄苦笑,却是不知道该同她说什么,只要道:“卿儿,今儿义彦要我带一句话给你。”
“什么?”
慕容夜玄见自己成功的吸引了卿笛的注意力。他继续道:“他说,你欠她一条命。其他的便是什么都没有说了。卿儿,你是否同义彦有什么交易?卿儿,莫要做傻事。”
卿笛被慕容夜玄弄得吃痛,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慕容夜玄的手给弄开。揉着肩,还不忘瞪着慕容夜玄。
慕容夜玄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力气过大卖弄疼了卿笛。神色懊恼,大约是悔极了。数千年来,何时瞧见过他这幅表情。委实是让卿笛笑的不浅。过了好些时辰,卿笛才缓过来。止了笑意,再看慕容夜玄,脸色铁青。
想来,许是义彦那句模棱两可的话让慕容夜玄心中有什么过不去了。
卿笛道:“没什么。不过是些他同母亲的往事罢了。时间这样久了,也委实是不该让义彦再惦念着母亲,以及琉璃一族的一切。”
“卿儿,你当真是?”看来,今时义彦所言不虚。
卿笛听着语气便是知道这义彦给慕容夜玄有意无意地透露了点。便也是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索性便都说了。她道:“我的母亲琉璃,乃是琉璃族的一个旁支。也是琉璃族的最有一脉后裔。我虽是私生子,却也不得不被琉璃族承认。我不知道为什么,自打我记事之日起,琉璃族便是只有我和母亲两人。”
“其他的族人呢?”
卿笛摇了摇头,道:“不曾见过。我问过母亲几次,母亲都是闪烁其词。时间久了,我便也就不好再问。一直到母亲离世,我都不知道琉璃一族究竟有着什么秘密。”
慕容夜玄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
他饶是记得年幼时,读过有关琉璃一族的族史。那一本书,记载了琉璃族祖先的骁勇善战,怎样用一把剑,一只箫开拓疆土。它的祖先,又是怎样的君临天下。只是,时日久了,记忆难免会有些模糊。唯有一点,慕容夜玄记得还是那样的清晰。
琉璃族的祖先,是一位名唤琉璃的女子。遂她的族人都自称是琉璃族中人。而那一十二盏琉璃心亦是琉璃族的遗物。
慕容夜玄忧心地看着卿笛。自小这琉璃心就停留在她的体内,世所罕见。她和琉璃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琉璃,是我的母亲。”
这一句话,在慕容夜玄心中炸开。他木讷地看着眼前人。
“我们走吧。”大约是不想再多说有关琉璃族的事,卿笛敛去眼中神色,这样说道。
许是不想多说,慕容夜玄便也是不大多问。默默地跟在卿笛的身后。
慕容夜玄同卿笛离开冷宫后就去了原来的琉璃殿。还是那样的金碧辉煌,只是多了被遗弃的妃嫔的哭闹之声。在这样的暗夜之下显得是有些惊心了。
慕容夜玄很是不解地看着卿笛,道:“你为何会来这里?”
卿笛莞尔一笑,道:“这里曾是韵皇姐最喜爱的地方。据说,是昔年得知皇姐喜爱琉璃,南初不惜重金为皇姐建造。只是,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不免有些惹人心伤了。”
“这一切,难道与你毫无干系?”慕容夜玄蹙眉,“卿儿,莫要说那南易的死不是你逼迫花韵去做的。”
卿笛的目光坦然地让慕容夜玄心中生了怕意。她道:“自然是我的主义。花羽族再也受不得半点风霜。现在唯有找齐十二花羽守卫方可保住花羽族的安好。花韵留恋人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倒不如让他们二人心中生了嫌隙,这样来的快些。”
“你安知来日花韵不会自己归位?”
“你真当南初不知道南易并非花韵所杀?你未免也太过小看南初了。他这样做,亦是为了保住花韵。”
“此话作何解释?”
“南齐本已是痴儿,却在朝夕之间复了正常。他也是命在旦夕,却在一日痊愈。若不是猜到了花韵的身份,南初便也不会这样绝情。容貌相似,可是相似的也只是容貌罢了。到底是不一样的人。南初的心里也只有皇姐一人。花韵即便是留下,也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可是南初念及其恩,许多话,焉能说破了去。”
慕容夜玄张了张嘴,终是只字未言。
许多事,不知晓,不懂便是不可妄言。
☆、第叁拾章 鹣鲽情之成穆(2)
之后的几日,慕容夜玄和卿笛都很是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一晚在废弃冷宫的谈话。
卿笛则是同花绯一起回了花绯的住处。
慕容夜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靖阁同夙淮一起帮着南初处理着一些琐碎的事件,虽是有些忙,但却可以忙中偷着闲。倒也是了的一个自在。
这一日,夙淮和慕容夜玄两人将手中的折子处理完便寻摸着去哪里转上一转。去一去这一身的污浊之气。却也不知哪里好些,二人闲庭信步,漫无目的。
两人出了宫便去了那一片林子,正巧看见花绯跪在那里,卿笛站在那里迎风而立。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幽静如湖面。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从腕上抽出软鞭,毫无征兆地朝花绯打去。她厉声训斥道:“你可知,你做这事,本座大可让你灰飞烟灭。”
花绯咬了咬牙,道:“属下知道。”
“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可知,你辜负了本座对你的期许。”愈是说怒气就愈是盛,又是一鞭结结实实地打在花绯的身上。
花绯终是受不住了,咳出血来。她倔强地看了卿笛一眼,道:“阁主,您处置我后,可否放了成郎?”
“竟敢向本座提要求,你现在可是还有资格?”又是一鞭,花绯素白的衣衫上已经有了多处血迹。
夙淮何曾见过这样盛怒地卿笛,唯有瞠目结舌方可形容他此时的神情。相比之下,慕容夜玄倒是没有这般的惊讶,他眼中是深深地担忧。
暴躁乃是琉璃族的天性,也是致命之伤。
若非昔年的琉璃族长性子暴虐,便也不会失了天下。
卿笛乃是琉璃一族的后裔,身体的血液中不免会有暴虐的成分。只是,她在天宫多时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自然也是瞧不出什么。昔年卿笛被幽闭,也不仅是因为她犯了老天帝的忌讳,更是因为昔年兔族进犯天界,她以一人之力灭了整个族人。后又用麒麟阁主之位的权利逼迫天帝将兔族之人逐出仙族。
此后,麒麟阁主之名,三界惧也。
夙淮刚想上去组织卿笛,慕容夜玄一把按住他,神色郑重道:“不可。”
“为何?”夙淮疑惑地看着慕容夜玄。
慕容夜玄继续道:“若是如此,怕是你也会被殃及。卿笛此刻正是盛怒,即便是你我的法术再怎样的高强,终皆做卿笛手下败将。若是更加激怒了她,这一次便是不容乐观了。”
夙淮蹙眉,道:“会这么严重?”
“琉璃一族,是战神,却也是死神。他们的族人骁勇善战,却也太过轻易的了结了别人的性命。所以,琉璃族才这般快的灭族。只是,即便是我,也从未想过,琉璃族还会有后裔。”
夙淮也陷入沉默。慕容夜玄见状便是知道这夙淮也是知晓了卿笛的身份。
两个男子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听见那边传来一声惨叫。只看见花绯软软倒下。夙淮和慕容夜玄二人一前一后飞奔上去。慕容夜玄用灵术控制住卿笛的动作。只见卿笛双目赤红,看着昏倒的花绯,眼中杀气愈盛。
倒是不知这花绯是怎的,惹得卿笛这般盛怒。再一瞧,一个白衣男子动作温柔地将花绯抱起来,怯怯地看了一眼卿笛,抱着花绯躲得老远。却也是不敢走出卿笛的视线,只能站在那里干干地等着卿笛消火。
约莫是过了大半个时辰,卿笛眼中的杀气才去了半数,她将软鞭收起来。亲自前去查看花绯的伤势。白衣男子对于方才的事情还是有些后怕,不肯让卿笛碰到花绯。
“怎么,怕本座将她给吃了不成?”卿笛虎着张脸,白衣男子不敢再有反抗就是将花绯安置在树下。
卿笛撩开衣袖。她眼中的懊悔神色也是不少。
花绯的衣衫都和皮肉黏在一起,可见方才这卿笛下手有多狠。花绯的脉象和气息都十分微弱,若是不快些运功为她疗伤。过时,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卿笛也是顾不得其他,盘腿席地而坐。她就要为花绯运功,慕容夜玄却是阻止了她的动作,道:“这些小事,还是我来吧。若是伤了你的身子便不好了。”
卿笛思量再三,道:“也好。只是,你行吗?”
慕容夜玄虽是此刻尚有琉璃心护体,可是元灵尚未归位,强行运功怕也是行不通的。他沉默片刻,道:“试一试也无妨。”
“还是我来吧。好歹,我还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人。”夙淮嬉笑着说道。他不给卿笛和慕容夜玄反驳的机会便坐在花绯对面,为她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