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卿笛帮花绯梳洗打扮一番,又将一刻宁心的丹药放在花绯的口中。少时,花绯的面色红润了些许。夙淮将花绯打横抱起放在马车上。他给了卿笛一记肯定的眼神,驾着马车离去。走远了,卿笛只能听见马车轮子转动的声音,又远了些,便是连这些声音都是听不见的。
卿笛笑了笑,转身便看见慕容夜玄。
慕容夜玄已经站在她身后许久,她都未察觉分毫。他道:“怎的,是这般的不舍得妖皇?”
“我是在想绯儿,她到了琉璃谷那一边是否会好些?”卿笛看着慕容夜玄的俊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展颜。她的眼神却有些空洞。每每如此,她便是要去做一件事,极度危险,他却不知。
“此话怎讲?”
卿笛叹息一声,道:“琉璃心离开了绯儿的身体,又有许多莫名的力量出现扰乱了绯儿的心神。她的灵气无法凝聚。如今,百鬼夜行,阴气愈加的重。绯儿怕是承受不住。我只得将她送走。或许这是唯一能够保住她的方式。”
慕容夜玄将卿笛揽入怀中,轻声细语地说道:“我知道。”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泪光闪烁,她道:“你将长枪刺穿画锦的心时,那个时候,夜,你在想什么?”
慕容夜玄的动作一滞,他断然没有想过卿笛会知道这些。亦是没有想过,她会问出口来。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彦死前,我用灵术探知了他最后的记忆。看到了那一日的一幕幕。夜,不论怎样,画锦都是你的宠妃,你为何要这般残忍地对待她?”
慕容夜玄冷笑,道:“她做下的那些事情,便对不住我对于她的宠爱。”
他想,有许多事情不需让卿笛知晓。这些年,他为她做下的事情,怎能用一两句话便说的清楚?也罢,兴许是前世欠她的,这一生,不论怎样护她周全便可。
接触到卿笛的身子,微微发烫,脉息紊乱。许是那时为花绯运功调息又叫那恒远给打断了去。这才造成了卿笛的灵气散在体内。委实,那时将琉璃心从她的体内抽走,不是上上之策。
卿笛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慕容夜玄。她的眼中满满地都是失望,自嘲地笑,道:“是啊,昔年宠妃,却是今日这样惨烈的下场。夜,你告诉我,有朝一日,我柳卿笛的下场是否会比画锦的还惨?是不是?”
今日的卿笛吼得歇斯底里,她就只差没有揪住慕容夜玄的衣襟来质问。慕容夜玄也是冷了眼,道:“卿儿,你这是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怎会不知道?”
此刻的柳卿笛失常的有些过了头。慕容夜玄又牢牢地将卿笛禁锢在怀中,探了她的脉息,果然如此。方才她的体内又被阴气侵入,大约是方才又被他抱在怀中。两种气息相撞才会让卿笛的情绪这般。
柳卿笛恶狠狠地瞪着慕容夜玄。
慕容夜玄笑的邪魅,扣住卿笛的脑袋就吻了下去。任凭怀中人儿怎样的挣扎,慕容夜玄总是不会放手的。待唱够卿笛唇瓣的鲜美,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卿笛的唇。他道:“若是你下次还是这般的失态,本帝便是要用这种法子来惩罚你。”
卿笛依旧是狠狠地瞪着慕容夜玄,她孩子气地跺了慕容夜玄一脚,逃一般地回了自己的屋子。慕容夜玄轻笑,怕也唯有这个时候才有幸得以瞧见她这般孩子气地模样。卿笛的性子委实是沉寂了太久了些了。
正当慕容夜玄想着怎样将卿笛从屋子里骗出来二人前去街市上转一转,就看见卿笛从屋子里出来,略示粉黛,笑容温柔,穿着藤青曳罗靡子长裙,一根青色的丝带束住三千青丝。卿笛手执一贯玉箫,这样的柳卿笛宛若百花从中那一抹清新淡雅的绿色。
从未见过她这般淡雅。慕容夜玄眼前一亮,挪不开眼。
卿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是略微带嘲讽地口气,道:“委实不知,原来天帝陛下也是以貌取人之人。”
方才委实是被她这样的貌美给惊住了,饶是昔年在天宫看过那样久。只是那时她日日穿着素衣,时日久了便也是习惯了。她何时打扮的这般美艳,着实是让人太过惊艳。
卿笛见慕容夜玄不说话,忽然有些扭捏,道:“若是不妥,我再去换了便是。”
“莫要再换,已经很好。卿儿,我们走吧。”慕容夜玄掩去眼底的惊喜。心中却是暗自苦了苦,她如今这般美丽,若是晚上招惹了人的目光那便是不大好的。却是又不想这样快让她的美好消失。
这心,委实是矛盾。
☆、第叁拾贰章 百鬼夜行之伴(2)
与皇城比邻,这里的夜晚自然是要比旁的地方繁华许多。许多卖灯笼的小店似是打了今晚儿通宵营业的主意,到现在门前的蜡烛不知换了多少次,这门还是没有合上。一条街走下来,还有许多卖小玩物的摊贩。这些小玩意儿的做工甚是精美,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今儿晚上的许多男子也甚是大胆,借着这些小物件搭讪起自己动心的女子。小贩的叫卖声,男子与女子的嬉闹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卿笛一身青衣倒是同旁的素衣少女差别甚是大。她手执一管玉箫,脸上恬淡的笑意,配上那般倾城容颜,频频惹来过路男子的驻足。
慕容夜玄冷着一张脸跟在卿笛的身后,他今儿一副书生的模样,温润儒雅,俊颜无双,自然是惹来些许女子羞涩的目光。
慕容夜玄瞧着卿笛看中一对儿梨花步摇。卿笛下意识地将玉箫交给慕容夜玄,从摊子上拿起那只步摇插在发间,偏过头去,道:“老爷,这只步摇配我可是还好?”
慕容夜玄一时还未从卿笛的称呼中反应过来,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老板,这对儿步摇多少钱?我要了。”
“三两银子。”小贩看着卿笛这般爽快的掏了荷包,眼睛瞬间放亮。瞧着卿笛,又不依不饶地送了一个木钗子才肯罢休。
一旁一位紫衣少年摇着一把折扇,走过来道:“在下可否有这荣幸知晓姑娘芳名?”
倒是从未被人这样搭讪过。卿笛道:“你可是在问我?”
紫衣少年儒雅地点了点头,道:“姑娘这般貌美,怎会给这位公子做了侍婢?若是姑娘愿意,做我宁某的妻子。宁某定将姑娘视做掌上明珠。”
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便是叫人这样生生地误会了去。
顿时,四周都静了下来。
卿笛被这宁少爷这般直白的言语给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若是眼前这位少年郎知晓她是东程镇国公主还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卿笛正是想着怎样将这话给避过去,却被慕容夜玄一把给扯进了怀里,道:“这位公子言过了。平和乃是我的妻,怎会是侍婢?”
紫衣少年被慕容夜玄一句话给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卿笛看着慕容夜玄的眼神暗了一暗。昔年,她的第一个封号便是平和阁主,后才该做麒麟阁主。这个称号早已被丢在时光的河流中被冲散不见,也难为他到这个时候依然记得。
紫衣少年好一阵子才从方才的尴尬中出来,他拱了拱手,道:“方才唐突了佳人,还望这位夫人莫要怪子真才好。”
卿笛不着痕迹地离开慕容夜玄的怀抱。她的目光沉了沉,道:“你是宁子真?可是宁公之孙?”
紫衣少年大喜,道:“夫人识得我的爷爷?”
卿笛讪讪一笑,道:“自然是识得的。若是现下得空,不知我可否上府同宁公叙一叙旧。”
紫衣少年自然是求之不得。他道:“宁坤还不给夫人带路。”
宁公府。
这府上出了两为皇后,委实是风光了许久。不过两位皇后相继逝世,如今的宁公府风光不再。看着斑驳的大门,与那佝偻的看门人。卿笛感受到了些许凄凉。
宁公兴许早已得到了消息,同夫人早已在大厅等候。宁公瞧见卿笛到来,甚是大惊,拉扯着夫人,道:“殿下万安。”
“宁公快快请起。这般大的礼,卿笛委实是受不起。”卿笛将宁公和宁夫人相继扶起,“数年不见,宁公还是这般的神采奕奕。倒是本宫,有些老了。”
宁公闻言大笑,道:“昔年老臣见公主便是这般的亭亭玉立,如今是更加的倾国倾城了。公主万岁,何有老去之言?”
宁子真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万岁向来是形容皇帝的,用在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身上委实是过了些。他慢慢地挪步到宁公身旁,低语。宁公厉声呵斥,道:“见到镇国公主,还不快些跪下。”
东程镇国,唯有卿笛。
昔年这句话传遍天下,宁子真怎会不知?
烛光将屋子照的愈加的明亮。宁子真看着少女,她的眼犹如那夜晚寂静的湖水,平静却泛着莹莹月光。薄唇轻抿,一管玉箫在手,一身青色长裙,宛若那最普通不过的邻家少女。却是怎样都不能将她同拿东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公主柳卿笛联系到一起去。
末了,宁子真还是屈身,道:“殿下万安。”
“本宫这一次微服出访,便是不想惊动太多的人。这一两年的时日,叫本宫有些大习惯这些礼数了。”
宁子真便是自己起身,退至一旁。
卿笛道:“昔年,若非宁公劝皇上出兵,救我东程。怕是我姑侄早已葬身于乱军之中。”
昔年,卿笛同安雅来到南烈,借着镇国公主之名很是快的见着了南初。南烈国这些年一直都是养尊处优,打仗,胜算不大。南初几番推辞,后还是宁公出面说动了南初。这才挽救东程于水火之中。卿笛着实是欠了宁公一个十分大的人情。
宁公道:“公主客气了。”
宁公使了一个眼色,让宁子真和宁夫人退出正厅。他这才说道:“公主有何事,现下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南烈皇现有多少皇嗣?”
“七八位。这一年余,多数妃嫔有孕,现在,皇上有四位公主,三位皇子。公主的意思是?”
卿笛道:“本宫看好的,是大皇子南齐。”
宁公大惊,道:“公主?”
“不瞒宁公。这位大皇子,乃是我皇姐韵公主所出。皇姐如今已经不在,若是其他的妃嫔难免日后她们的儿子登基会给齐儿活路。皇姐就只留下这样一根血脉,本宫委实是不想他断了。”卿笛不再拐弯抹角。
“公主,老臣为何要应了你所求?”宁公甩袖背对着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