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笛轻握住林婉的右手。从林婉冰冷的掌心传出一道令卿笛难耐的灼热,同卿笛的灵术产生共鸣,卿笛暗自一惊。卿笛亲自为林氏把了脉。这林氏,并不像是才诞下婴孩的妇人。
“今儿是花羽节。莫要让殿下沾了晦气才好。”徐长丰是当朝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在东宫做首领太监,而今便是这皇宫中的总管太监。纵使是圣宠的妃嫔,也不敢给他脸色瞧,“殿下还是回去的好。”
“那婴孩,可还在?”
“这本就与殿下无什么干系。”
“本宫今日是要你们沾些晦气。”说罢。卿笛不知是从何处寻来一鞭子,将这几个太监抽得嗷嗷直叫唤。卿笛早就看徐长丰不惯。早就想寻个机会将这势力的东西收拾了去,今儿这机会真真是极好。抽了数鞭,卿笛有些喘息才收了鞭子。这些年,徐长丰撺掇柳渊,因着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处死的妃嫔不在少数,又让许多有姿色的女子进了宫。虽说旧人已去,新人亦来。可若是再容他这样下去,这皇城,只怕会成了怨城。也怕这柳渊落下一个昏君之名到时,只怕东程不保。
“九殿下,您虽是先皇掌上明珠。如今中宫尚有主位。您这般怕是未将皇上放在眼中。”徐长丰被卿笛抽打最为惨。他站起身来,俯看矮小的卿笛,嘲讽地补上一句。
柳渊到底不是太后亲生,太后是说不得。中宫皇后阮氏性子太过懦弱,只求得在后宫保全自身,从不敢在柳渊面前谏言。这中宫之主只能当是没有的。
“你们这些势力的东西。本宫今日算是替太后教训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今儿这徐长丰这般不敬,便也是让卿笛寻着了借口。卿笛大约此刻才真是怒了,扬手又是一鞭。卿笛暗中在这鞭子中灌注了灵术。让这徐长丰的左臂瞬间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其余几个太监,只是瞧着都已经瑟瑟发抖,连连磕头,这地上有了血的印子。
“殿下。”徐长丰有些不满地看着卿笛。
“本宫所做,要你这个贱婢来教?敢同本宫顶嘴,看你这命是活够了。来人。”
“殿下。”卿笛话音方落,身后齐齐出现几名带刀侍卫。卿笛抽出侍从的刀,架在徐长丰的脖子上,稍动,他的命就可终结。徐长丰丝毫不畏惧,抬起头直视卿笛愤怒地双眸。
“殿下三思。”许岑突然跪下求情,“殿下,这徐总管好歹是皇上身边的人。您?”许岑颤抖。这些年,卿笛的处境,她自己不是不知道。若为了这弃妃惹怒了柳渊,往后的日子若仅仅是不好过便也就罢了。怕的是,丢了性命。
“殿下请三思。”林婉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她摇晃着起身,握住卿笛手腕,“莫要为了妾一条贱命,让殿下同皇上不和。”不过数字,林氏几喘,才将一句话说的完整。
卿笛将剑扔在地上,走上前去亲自将她扶着,交给追着她来的几个宫女。脑中怒火渐渐散去,她也是明白的。叹息,也罢,这皇宫中,到底是有皇后在,自己这般越权,于理有几分不和。卿笛暗中挥了挥手,几名侍卫悄然消失。
“罢了!”
“殿下圣明。”徐长丰道。说罢,还做了个揖。只是那伤口让他的面目狰狞。
卿笛冷笑,道:“这林氏本宫带走了。你们若要到皇帝太后面前告状,去了便是。这后宫虽非是本宫做的了主的。但你们要从本宫手中夺人,只怕还是要有些本事。”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终是抵不过卿笛冰冷的眼神,将林婉带出了冷宫。
卿笛身后几个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唯有徐长丰一人,冷眼盯着卿笛。
出了冷宫,卿笛才意识到这天公竟也变了脸。好在出来时顺手取了件披风。此时,正好借着御寒。卿笛遣了那二人将林婉送回萃菊轩。卿笛诏来自个儿的贴身侍女安雅,她给安雅指了指天空,道:“小雅,你还记得,那一年,我们在天宫的日子?”
安雅便是知道,这卿笛又是想了那人。寻思着将这话题绕开,道:“殿下,您瞧瞧过上一阵子,这御花园中的花应当就全开了……”
“小雅。”卿笛含笑地将手附在安雅的手上,“你莫要说些别的。自从同他的赌约一开始,本宫就没有想过可以回头。如今不过是在人间呆的久了,有些想白棋了。想那些在仙阁中无忧无虑的日子了。真是不知道那只小白狐如今是落在了何处。”
“殿下可还是想说,想在凤笛轩被幽禁的日子?”安雅有些无奈地看着卿笛,毫不留情面地将卿笛的心中的伤疤给揭开。卿笛给了安雅一记微笑。若不是同安雅相处了近万年的时间,安雅也是断然不会说话这般直白的。
“殿下,还是快些去宴会。”许岑转回来,瞧着那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她等了许久,卿笛都不曾回神,便只好开口轻声。
卿笛猛然回神。瞧着那四四方方的天空,眼中的落寞不言而喻。朱唇轻启,道:“走吧。”
☆、第壹章【02】鸿门宴
02
卿笛略略使了灵术,这天空立刻放晴,风也渐渐地停了下来。她瞧着这安雅打扮有些简单,便让她回去打理醉芷阁的事务。她又择了许岑跟着,带了两三宫娥。许岑为卿笛整了整发髻,又将衣裳上的灰尘拍去了些。许岑牵着卿笛坐上步辇便准备出发了。
“殿下。”路上,许岑眼神复杂地瞧着卿笛。
卿笛瞧着这朱红色的宫墙。尔后,闭上双眼,昔年的一幕幕又在度在脑海中回放。惹得心痛。呵!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不习惯这样的皇宫。
“什么?”卿笛真开眼睛,看上去是瞧着许岑,目光却不知道落在何处。
“没什么。”许岑还想着说些什么,看着有些走神的卿笛,便也就作罢。
忽然,轻风乍起,总是觉着,今日该有什么不同。
一个时辰后。
揽华殿。
天空中的颜色渐渐暗了下来,这才听闻门口的太监喊了声:“九殿下驾到。”
九殿下驾到,百官跪迎。
柳渊不过三十岁,一张脸生的漂亮。他慵懒地坐在金座上,把玩着一串子璎珞,听见太监的通报声,又换了个舒心的姿势坐下。狭长的丹凤眼杀气时隐时现。
卿笛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揽华殿下,斜阳拉长了她的影子。卿笛一步一步踏的极稳。待步至殿中,才福了福身子,道:“卿笛给皇兄请安。”说罢,便是自行起身,步至桌前,由宫女侍奉着。柳渊又是换了个顺心的姿势坐着。
“众位卿家请起。”许久,卿笛才开口。威严十足。
“谢九殿下。”
“九皇妹,让皇兄与百官等了这样久。不知是否身体不适?”待百官坐定,柳谨才开口问道。这幅关切的模样,真是让卿笛吃惊。
柳谨与当今皇帝柳渊乃是同母所生。如今,柳渊又贵为皇帝。柳谨的地位自然比其余七位皇女要高些。她前些年便已下嫁给右相林路的次子林飒。而林飒在三年前就战死沙场。可柳谨仍旧住在右相府侍奉公婆,只有每逢东程国大节,按礼数便要回宫。而今日,柳谨坐于金殿下柳渊右侧首位,而卿笛则落座于左侧首位。
“卿笛不过路中遇了点事,耽搁了些时间。”卿笛回答间,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坐在对面末位的那两位男子。煞是觉着眼熟。
柳渊瞧着几月未见的卿笛。自他登基以来,倒是甚少见着这在威名远扬的皇妹。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女童。他一双眼如鹰盯猎物那般看着卿笛,卿笛浑身都有些不大自在了。
“皇妹好一个误了时辰。是何事,竟劳皇妹这般费神。也让朕等了好些时辰。”柳渊把玩着银酒杯,锐利的目光虽是收回,但是还是时不时地看向卿笛,却是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自打他继位以来,这皇家宴席对于柳卿笛而言则是如鸿门宴一般。她是能躲则躲。刺绣、诗书倒是成了极好的借口。
许岑站在卿笛身后冷汗涔涔,暗中拉了拉卿笛的衣袖。
“卿笛之错,还望皇兄恕罪。”卿笛跪了下来。在众人眼中她与柳渊本就是水火不容。今儿,可不是添把柴火的好时机。
“九皇妹这是作何?”柳渊笑了,“罢了!皇妹年纪尚幼,又得父皇重托,日理万机难免。只是下次皇家宴会。皇妹贪玩,莫忘记了时间才好。”
柳谨应和道:“皇兄所言甚是。”
“皇兄多虑。”卿笛面带惶恐之意。心中却是冷笑,这倒是真真一个下马威。卿笛忽然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似乎又变了些,却也不知这目光的主人是那两人的那一人。
“朕且先自罚三杯,九皇妹随意。”说道,当真是取了杯子来,笑着饮了三杯。
卿笛此刻倒有些为难。若说是以前,三杯酒没什么。可今日这八岁女童的身体,到底不是饮酒的年纪。目光一转,瞧着桌上三杯茶,有了主意。卿笛道:“皇妹来迟,是皇妹的不是其一。今儿皇兄只因关心皇妹身体,皇妹错解了皇兄之意,是皇妹不是其二。皇兄贵为天子,却因皇妹之错,罚酒三杯,是皇妹不是之三。皇妹年幼,尚不可饮酒,便以这茶代酒,向皇兄赔罪。他日皇兄若有何处需要皇妹效力,皇妹定当万死不辞。”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卿笛回答,却是惊了在坐百官。字字如珠,怎像寻常的八岁孩童?
“好。”柳渊一张俊颜似笑非笑,“皇妹果真是女中豪杰。朕佩服,佩服。”
“好!”一人率先鼓起掌来,惊得卿笛险些将杯中茶全部撒出去。那人目光炽热,举起酒杯道。“早闻贵国九公主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蒲涯敬九公主一杯。”这蒲涯一说,卿笛余光瞧了眼坐在她右侧的八公主柳韵,羞红了脸。
卿笛轻咳几声,惊了柳韵,柳韵的头却是埋地更低。卿笛嫣然一笑,道:“使者过奖。这聪慧过人,卿笛着实是不敢当。”又是一杯茶饮尽。
“何为不敢当?殿下英勇,蒲涯可谓是早有耳闻。”
“不过都是些虚传罢了。我不过一个八岁的女娃罢了。”她对上蒲涯双眼,心中又是一惊。这双眼睛?是他,没有错,“如今使者前来定是为了两国永接盟好。倒是不知,使者带来了西延皇什么旨意。这花羽盛宴之上,说出来让大伙听听。不管怎样,皇兄也是抵赖不得。”
蒲涯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