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笛将他扶起,言语安慰。随后,卿笛又试探着问他这些年都遇见了什么人什么事时,他便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卿笛叹息,道:“起身吧。”
宛若一个人偶那般,听卿笛的话。跪在卿笛面前,是怎么都不肯离开卿笛半步。
“从此以后,你便不再是独孤无崖。你便是唤作上官清。”
上官清磕头谢恩。起身后,宛若一个孩子般拉着卿笛前去他的茅草屋坐一坐。卿笛看着上官清,自然也是不好拒绝,便应了下来。
上官清的屋子委实是不可用一个“破”字来形容。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残缺不全。唯有那一个医药箱子完好,方才在打斗的过程中沾了不少灰尘。上官清用仅有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擦拭完箱子,又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看看里面的药材是否有损坏。瞧见药材都无大碍,抱着那些药材,他笑的像一个孩子。
“倒是给我看看可好?”卿笛伸手欲拿。
上官清将药材护在怀中,视那药材之重要胜过生命。
怕今儿也是拿不到解药,卿笛便是三言两语将上官清哄着睡着了。她拿起箱子里的几味药材,用灵术将它们混合在一起。金光过后便是一刻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掰开上官清的嘴,喂了下去。
若是他骗她,那便是死路一条。
璀璨的星空。
一抹白色的身影在空中辗转。不过片刻便消失在天际。
回到宫中时,永昕已经睡下了。独孤紫嫣在一旁衣不解带地守着。
卿笛便也未去打扰。再过上个把时辰就要天亮,卿笛也是没有睡意。索性用灵术将独孤无崖召回宫中。
独孤无崖匆匆而来,显然是未睡醒。又是瞧见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打着哈欠怒瞪卿笛。
卿笛拿着剪子剪着烛心。过了好些时候,待独孤无崖又是昏昏欲睡时,她闹出动静叫他惊醒。看着独孤无崖那一幅张惶的表情,委实是滑稽。卿笛道:“你知道方才我去江萱儿的宫中,看到了谁?”
“谁啊?”独孤无崖显然对这卿笛的话中人毫无兴趣。他打着哈欠,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贵妃榻上准备着随时入睡。
“独孤无崖。”
独孤无崖显然一时还未反应的过来。像是看痴儿一样的眼神看着卿笛。枕着枕头正欲入睡。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便猛然从贵妃榻上跳起来蹿到卿笛的面前,道:“你说谁?”
卿笛仿佛是早已料到独孤无崖的这幅模样,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道:“你最好是给我说清楚。当年,独孤家的公子是怎么没的?”
独孤无崖支支吾吾,半晌也没有说个明白。
卿笛怒意拍案,道:“王兄。”
此话一出,独孤无崖自然是知道这时的卿笛气的不轻,便也就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清楚。换来地,是卿笛的一掌。
卿笛怒道:“你可知道,本宫今日找到他时,他宛若一个痴儿。成了旁人杀人的工具。独孤家的医术,都叫这样玷污了去。若是独孤长老在天有灵,怕是要被气死。”旋身落座,冷嗤一声,不再看独孤无崖。
“卿儿。”独孤无崖讨好地拽了拽卿笛的衣袖。
卿笛冷哼一声便将衣袖扯回。半晌,道:“你打算怎么办?你的骨子里本就是没有独孤家的血。如今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难保他不会回复记忆。若是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独孤无崖却是笑的自信。他道:“卿儿,这点你不用担心。当年给独孤公子下药的,是韵秀夫人。韵秀夫人本就不想你做王储。又要夺了王位。独孤公子对你忠心耿耿,她怎会留住他?若不是我,独孤家若是只靠紫嫣,怕是早已覆灭。即便怎样,这罪也不可能落在你的头上。”
独孤无崖所言不虚。这七年余年,独孤一族皆是靠独孤无崖一人支撑。若非他,怕是苟延残喘的花羽族也早已不在。
“你。”卿笛一时语塞。
独孤无崖笑的吊儿郎当,道:“卿儿,你便放心好了。秀韵夫人给
卿笛展颜,道:“你放心便是。他如今是上官清。以后也只会是上官清。”
独孤无崖不解,道:“卿儿,这?”不明白,为何只是在眨眼之间,她就变了脸色。
卿笛摆摆手,道:“你的医术不在他之下。若是能够保住花羽族,又能镇住那独孤世家诸位心怀不轨之人,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宫要的,从来就不是血脉。血脉有何用?本宫要的,不过是一个平静罢了。你要记住,独孤家,花羽族都再也不可经历任何风波。血脉,不过是维系一个族的一样东西罢了。在本宫这里,乃是可有可无之物。”
卿笛话中的冷血,叫独孤无崖心寒。
☆、第肆拾叁章 痴缠斗之反叛(1)
03
一室的沉寂。
又过了许久,卿笛才开口,道:“无崖,你说,若是宣岩回来,可是会叫我看清那一切?”
过了许久,独孤无崖才反应过来卿笛所言何事。想了半晌,道:“不知道。唯有清楚那人的性子方可判断出他的所言所行。卿儿,这些,你应当是知道的。而这宣岩离开了这样久,你怕也应当是不再了解。”
不是不再了解,而是从未了解。
这一次,之于卿笛不过是一场赌博罢了。
卿笛回过头,颇为释然一笑,道:“好了,回去歇着吧。这天儿也快亮了。若是叫旁人看见你在这里便不好了。”
独孤无崖便也不再同卿笛说什么,作揖后就念诀离去。
直到天明,怕也是都睡不着了。
卿笛一夜未眠,清晨又去早朝。下了早朝已是临近晌午十分,便未同宣墨等人一起去南书房议政。自个儿回了寝宫,吩咐了人不许打扰,一觉睡到傍晚。
傅盛带着一打奏折已是等候卿笛多时。
卿笛看了眼那些折子,心中不免生了几分烦躁的意思。她道:“这些东西不是都有皇帝么?拿过来给本宫作甚?”
傅盛笑的有几分轻蔑,道:“这才几月,殿下便是不耐烦了。若是不喜欢,为何要去揽这些本就不应当是你管的事情。难道,嫁做他人妇不好吗?”将折子丢在一旁的茶桌上,打翻了几个茶杯。茶杯滚来滚去,滚到地上,碎声清脆。
在门外伺候的软玉听见这声音,怕是屋内发生了什么。没有得到卿笛的允许便提着剑冲了进来。碧玉紧跟其后,急急地给卿笛作揖,将软玉拉了出去。
这样小的插曲,也足以叫卿笛平息心中莫名的怒火。她道:“折子留在这里便是,傅大人请自便。”
傅盛宛若一个木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委实是叫卿笛烦躁。
卿笛翻开折子。足足一个时辰,愣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她正欲发火,便瞧见慕容夜玄端着茶水点心进来。他笑的温柔,将茶点放下,又在卿笛耳边低语几句,卿笛眼中的怒气便一点一点消失。他又转了视线,对傅盛说道:“殿下这几日还在为裴相之事烦心。大人莫要往心里去才好。”
傅盛也只是笑笑,将那一打折子留下便告辞。
“这是怎的了?这般收不住自己的性子。”傅盛一走,慕容夜玄便反客为主坐在卿笛的对面,支着脑袋细细地打量着卿笛。倒是从她寂静的眼中找不出什么来。唯有额角的那一朵花羽花好似困倦一般,软软地开放。
卿笛道:“无事。不过是这几月来,东程的事情烦心罢了。”
“哦?”拖长了音调,显然是不信的。
卿笛瞪了慕容夜玄一眼,道:“昨日,永昕中毒。那毒同裴相中的毒是一模一样。可是就连紫嫣都分辨不出那是何毒。二人的毒素虽是都已经逼了出来,可他们二人终究只是凡尘中人。我怕他们受不住这毒的后劲儿。”
慕容夜玄温柔一笑,道:“卿儿,这件事你放心便好。这几日,我前去裴府看过右相。他恢复的极好。用灵术已是找不到那毒药存在于他体内。怕是不过月余,他便可以回朝。”
卿笛摇了摇头,道:“不。我要裴剑做我最后的一道王牌。”
看着慕容夜玄,卿笛的眼中满是自信。
她不说,他便是不问。只是相视一眼便是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不只是多少年的相处,才能成就这样的默契。
终究是皇宫,慕容夜玄只在醉芷阁坐了个把时辰便就要走。本就是软玉和碧玉二人请来的救兵,亦是没有多留的理由。只留下一个锦囊,说是待卿笛遇到困境时方可打开。万分神秘,惹来卿笛的白眼。
慕容夜玄走了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独孤紫嫣便带着永昕来了。
永昕的体内还有残余的毒素,倒是也没有什么大碍。他看着卿笛,又是想起昨日的点心,拉着卿笛的衣袖就要向小厨房去。委实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卿笛抱着永昕无可奈何。
昨个儿那些厨子还被囚禁在禁宫里。怕是今儿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还未同宣墨讲这件事,自然,这醉芷阁也就没有了做点心的人。这两日的饭皆是软玉和碧玉两姐妹下厨。
卿笛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这件事给永昕理顺。
永昕坐在卿笛的怀里,抓着卿笛的衣襟,撇着小嘴。看着卿笛,慑于卿笛眼底的那一抹警告才没有哭出来。永昕在卿笛的怀里呆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扭着扭着要回独孤紫嫣的怀里。许是那残留的毒的作用,永昕到了独孤紫嫣的怀里就昏昏欲睡。
又是一个夜晚,秦唯悄然现身于卿阁。
卿笛正在批折子。秦唯垂首默立在一旁,不敢打扰。估摸着这样等了一个多时辰,卿笛才看见秦唯,道:“怎样?近来可是有什么可疑的人去了裴府?”
秦唯摇了摇头。
卿笛又道:“那你来做什么?本宫不是早就同你说了,裴府若是有了消息再来同本宫禀告。”
秦唯作揖,道:“殿下息怒。今儿属下却有一事要同殿下禀告。”
“何事?”
秦唯从袖袋中取出一封信。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那信纸上也不过寥寥几字。卿笛是认得这笔记的主人。看完信后便将信置于烛火之上,烧了个干净。
秦唯道:“静廉王,怕是同淑妃娘娘同仇敌忾。”
“是吗?那他女儿的性命,他都可以置身于事外?”卿笛把玩着璎珞,如此说道。
秦唯继续道:“且这一次,静廉王同宣岩皇子所言回锦绣之事乃是清君侧。意在清除皇上身边的一切障碍。却是意在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