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此言何意?”
卿笛瞥了眼吟环,道:“自然是要回仙族去。若是再呆在这凡尘,本座怕是性命堪忧。吟环此时不正是你所期盼的么?”
吟环眼睛一亮,道:“尊者可是愿意回族中主持大局?”
卿笛的动作一滞,又是想起了下午慕容夜玄的话。对着镜中的自己失神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不是。前些日子本座交代你们的事情,你们便先放一放。全力去找其余的十位花羽护卫。若是有了结果及时来告知本座。若是无事便莫要来别苑,若是叫义彦瞧见不是好事。”
吟环撇了撇嘴,眼中满是委屈,道:“吟环明白。”
“走吧。”卿笛扬了扬手。吟环冲着卿笛的背影做了鬼脸,旋身消失在屋子里。镜中美人的笑有些无奈。她转过身去,看着吟环方才站的地方。都已是这样多年,这性子还是如同孩子那般。
璎珞似乎是在为方才自己受到冷落而不甘,她轻声唤卿笛数声才惹来卿笛的目光。她道:“殿下果然还是偏心吟环。”
卿笛此时委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无奈之下只能用灵术将璎珞收回来。将她关在匣子里方才安心的去歇息。
☆、第肆拾柒章 覆手雨之镇心(2)
月挂树梢,为大地铺上一层白纱。许久都未借着箫声与夜色作伴。卿笛唤出久置未理的玉箫,放在唇边,乐声溢出渲染了夜晚的寂静。少时,忽闻笛声作伴。箫声忽止,笛声亦止。
卿笛瞧见慕容夜玄,淡然一笑,道:“这般晚了,你倒是还未歇息。”
慕容夜玄亦是笑意吟吟,收起玉笛,道:“殿下这般晚了不也是没歇着。以往这个时辰你不是早已歇息了。今儿怎的了?”
卿笛笑笑,道:“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不过是想起了前些年的一些事情罢了。一时伤了神,愈是困又愈是没了睡意。倒是陛下,怎的这般晚了还不歇着。”
“同殿下一般,往事扰心,怎能入眠?”说罢,又是一曲悠扬的笛声萦绕在二人的周围。眉目传情,叫卿笛笑的好生无奈。
怕是应当庆幸,这离兰苑中只住了他们二人。这箫声、笛声也是只能叫他们二人听见。
收了玉箫和玉笛,卿笛和慕容夜玄漫步至亭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后二人索性坐在台阶上赏月色。卿笛听着慕容夜玄温柔如水的声音,渐渐入眠。
半晌,靠在肩上的人儿没了动静,慕容夜玄确定卿笛是睡得熟了才将她抱起送回房中。为她盖好被子,在她的额上应下一个吻,在她的耳边低言一句晚安。自此,便是一夜好眠。
独孤无崖和上官清回来是在离永顷百日诞辰前的七日。
卿笛在院子里看着那些兰花有的已经有了枯萎的迹象,有的依旧是开得淡雅。将那已经完全枯萎的花儿从花圃中挑出来,撒在花圃中。已经没了昔日那般好的容貌,零落成泥碾作尘,用自己的残生护得旁的花儿的完好。
上官清静静地站在卿笛的身后,等着她将那一切做完再同卿笛说这几日到江殊封地的所见所闻。独孤无崖则是已经等得有几分不耐烦。
“有什么收获?”知晓独孤无崖的性子,卿笛将剩余的工作交给一旁的侍婢,转身问道。
独孤无崖道:“江殊的封地虽大,却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在那里能生存下来的人少之又少。且,上一次江殊撤兵回封地,许多人不情愿。如今可谓是面心不一。倒是这几月,他的府上闹出过好几日幕僚叛逃之事。”说话间,不自觉染上嘲讽的意味。
卿脸色不变,道:“是如此。一望无际的戈壁,却是极能磨练人的意志。若是能在那里生存下来之人定是意志顽强,亦是不容易攻克之人。可是还记得前些日子,你们捉住的那人?”
独孤无崖和上官清齐齐点头。
卿笛又道:“你可知道本宫为何什么都不问便要了他的命?”
独孤无崖和上官清恍然大悟,二人看着卿笛频频点头。
卿笛道:“既然问不出来什么,留着他的性命只会是后患无穷。江殊在训练士兵上可是下了血本。那一望无际的戈壁便是他的战场。”
到底是昔年共同作战之人,之于江殊,卿笛亦是多多少少了解。即便是十多年没见,他的性子,卿笛依旧可以摸透个五六分。如今,却已是不能够每一步都走的稳妥,唯有赌,大抵还会有一条出路。
上官清已是知道已是没有说的必要,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卿笛淡然一笑,从篮子里拿出一片已经枯的花瓣放在手心。手忽然合住,只听见碎裂的声音。卿笛道:“什么也不做。江殊可是定在何时动手?”
上官清道:“永昕皇子百日诞辰。他扬言要将皇宫中人杀个片甲不留。”
卿笛道:“这般嚣张?再过几日便是皇长子的百日诞辰。二位公子可是要好生准备一番才是。那时,才是重头戏。”眼中的似笑非笑,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儿上。登时,那朵花儿枯萎、消失。
独孤无崖和上官清领了命各自回各自的房间。
卿笛对着石桌上那一篮子枯花瓣出神良久。末了,亲自拎起篮子将花瓣又倒回了花圃。看着那没有一点重量的花瓣被风轻轻地一吹便不知道带到何处。兴许,这便是宿命。卿笛将篮子丢给侍婢,径自去了书房。
秦唯得了卿笛的口谕便从皇宫马不停蹄地赶到锦绣别苑。
卿笛在屋子里发呆。秦唯来了许久都不知晓。若非秦唯轻轻地晃动剑鞘,怕还不知卿笛几时能发觉他的存在。卿笛敛去眉眼中的情愫,道:“秦侍卫,七日之内能否给本宫调齐八千精兵?”
秦唯有些为难,道:“殿下,这?”
“给本宫说说如今皇城*有多少禁卫军。”
秦唯细细算了算,道:“不到五千人。那些日子,王爷用不同的由头处决了不少的人。若非那些日子属下一直在别苑中,怕是也不能够幸免于难。”
“五千人。本宫现在可调集两千精兵。围住皇宫,三千人可是够?”
秦唯道:“勉勉强强罢了。这些日子,皇上又封了不少的美人。若是三千精兵只能勉勉强强护得宫内人的安全。若是要对抗,怕是会全军覆没。殿下,三思而后行。”
卿笛扬手阻止了秦唯接下去的话。少时,她才又道:“皇子百日诞辰之时,命死士将皇宫围住。再派五百精兵守住皇宫的大门。若是那一日有人攻入皇宫,那时一切再听本宫的安排便是。”
“是。”
“秦侍卫,下去了。”
负手而立,又是习惯性地看着窗外那一片随风摇曳地兰花圃。
这一次,兴许也只能够静观其变了。
☆、第肆拾柒章 覆手雨之绝地(1)
03
七日,是怎样的漫长。
卿笛每一日度日如年。看着窗外一尘不变的景色竟是有些烦躁。好在慕容夜玄时时刻刻陪伴在身旁。不知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那般有趣的事儿,每每在卿笛濒临在烦躁爆发的边缘时,及时用那些事儿将卿笛逗得眉开眼笑。为此,阮夫人可是没少说过卿笛。
终是在第七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沉淀。卿笛事先将阮夫人和永昕安置在早已修建好的崇炎王府。命上官清带了五百精兵在那里保护。将慕容夜玄迷魂了安置在锦绣别苑的暗牢中,亦是命独孤紫嫣在那里守着。
独孤无崖知晓后,怒气冲冲地到离兰苑找卿笛理论。甫一进门,他便是看的有几分痴了。
何时见过这样盛装打扮的卿笛。她本就生的美丽,嫣红色的锦袍衬得她的肌肤愈加的白皙,这样多年第一次瞧见她浓妆艳抹。为她的倾城又添了一笔妩媚。发间的珠翠个个儿皆是成色上好,东程之地位独一无二。奢华装点着美艳,好似此生只此一次。
“来了。”面对独孤无崖的怒气冲冲,卿笛淡然以对。
独孤无崖一个箭步上前,握紧了卿笛的手腕,道:“你这是做什么?”
媚眼如丝,卿笛道:“你不是都看到了。还问我作甚。”
“就是看到了才要问你。这般作践你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堂堂王储,你看看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柳卿,柳卿,你是琉璃族的王储,亦是琉璃族唯一的尊者。若是你叫母亲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母亲该是有多伤心?”只差没有咆哮,独孤无崖的手爆起青筋。
卿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道:“母亲?若是她真的疼我,怎会一次又一次将琉璃族扔给我。两次,她都不要我。王兄,你明白吗?娘不要我了。她把我丢给义彦就走了。我求过她,可她还是不要我。”
语无伦次,独孤无崖怔住。
“娘不要我。我知道,娘是在怪我,为何没有守护好琉璃族。如今的东程太像那一年的琉璃族。我怎能再置之不理。”卿笛看着独孤无崖的眸子一点一点变得赤红,身上的锦袍的红色渐渐地也变作如血的颜色。
独孤无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道:“卿儿,你的神智究竟开启了多少?为何会变作这样?”
卿笛的眸子中出现了慌乱。眼中的赤红慢慢地褪去,锦袍也恢复如初。
独孤无崖握住卿笛的双手。暗中用将灵气度入卿笛的体内,一点一点平息了她的无措。一面又柔声的安抚着。半晌,卿笛才复了常色。她有些尴尬地将手抽出来,道:“今儿,你随我一起入宫。如若我不可全身而退,记得带着紫嫣隐姓埋名,恩恩怨怨便再与你们无关。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回琉璃族,也不要再回天族。纷扰之地,夺走了太多,太多。”
独孤无崖紧抿薄唇,郑重地点了点头。
出门时,烈日当头。
不过眨眼的功夫,乌云密布,竟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碧玉为卿笛撑伞,卿笛拂开,仰头看着灰色的天空。看来今日,就连老天也在为东程哭泣。她看了眼门前的轿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软玉留下,本宫指给你三百精兵,给本宫护住别苑。其他的人,跟本宫走。”
“是。”整齐划一地回答声叫卿笛的心郑定了不少。
殿下,江殊此次带了三万精兵入锦绣。
殿下,我们的人被江殊暗中斩杀百人。
殿下,一切皆已安排好,请殿下回宫主持大局。
殿下……
卿笛攥紧了手中娟帕。眼中的狠戾未见。她看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