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否因为在这里呆的久了,就连眉宇之间都多几分农民的朴实。看着慕容夜玄的眸子也是坦然,虽是穷苦,大抵也是欢乐的。
听闻那称呼,柳玄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大笑,道:“都已经不是了。驸马爷莫要这样叫。若是驸马爷是来为公主做说客的,那请回吧。”
慕容夜玄道:“如今的镇国公主怕是已经不能再管理朝政。”
方才还是那样儒雅的白衣公子,此刻这公子的眼中沾染了几分哀愁。柳玄的心中陡然有了不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殊叛乱,公主领兵对抗。被江殊所伤,如今已是昏迷三月有余。至今,生死未卜。”
柳玄的目光开始有些躲闪,道:“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江殊之子如今占地为王。皇上用尽全力依旧未能夺回失地。秦唯秦将军也已经用尽了法子,只能守住城外。王爷难道要公主醒来之时再一次被气昏过去吗?”
柳玄将肩上的出头一撂,道:“驸马来找我作甚?我怎会有法子。”
“王爷昔年带领一千精兵入敌军巢穴之事,如今仍旧叫人们津津乐道。王爷,怎会没有法子。”慕容夜玄的话叫柳玄脊背感到阵阵凉意。
柳玄看着慕容夜玄的眼,他陡然明白这男子并非简单之人。想来不应承也是别无他法。柳玄点了点头,道:“只是这崇炎王已死,你叫我怎样面见世人?”
慕容夜玄淡然一笑,道:“此事,交给我便好。王爷不必担心。”
大抵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慕容夜玄的心没由来的一紧缩。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北方乌云密布,却未有下雨之征兆。
琉璃族千古不衰,琉璃宫四季常青。
如今这样的美景倒成了几种讽刺。
待那一种恨意冷却之后,留在心头的不过是一点点遗憾罢了。卿笛将安雅安葬,坐在安雅墓地旁,倚靠着一颗大树。手执玉箫,吹着哀伤的曲子。琉璃宫乃是各族领地的交界处,如此卿笛的箫声一扰,不过几日的功夫,来了不少族的王。瞧见卿笛,他们只能温顺地跪在那里。祈求着卿笛能早些发现他们的存在。
许久,许久,卿笛才察觉此地并非自己一人。收起玉箫,道:“何事?”
“阁主,您的箫声委实是极好的。唯有这没日没夜的吹奏,扰了不少人的歇息。还望阁主三思。”讲话的是一个小部落新登基的王,说起话来自然是毫无顾忌。倒是旁人为他捏了一把汗。好在卿笛并未在意,只是应了一声便将其中一部分人打发了去。而跪在地上的恰有蛇青。数年不见,不复昔年美艳。眉宇间徒添了几分憔悴。
卿笛道:“这是怎的了?”
蛇青嘲讽一笑,道:“倒是不知,麒麟阁主还有这般仁慈的一面。若是搁在以前,方才那小王怕是早已成了你的剑下亡魂。”
笑意中带着几分感伤,卿笛道:“怕就是本座这般残暴,才叫那些人恨毒了本座。如今琉璃族不复往昔繁荣,最终却还是连一个落脚之处都不肯给本座留下。若是叫本座知晓何人所为,怕是他的全族都莫要想活命。”
“若是我提前知晓,我定是要给你一击。”蛇青仍旧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求你,求你救救妖族。”
卿笛的眼此刻才有了神,道:“夙淮?他不是在王宫里好生呆着的。为何要本座救他?”
“妖皇,妖皇没了。”
☆、第肆拾捌章 若回之若见(1)
04
刚站起来的卿笛险些跌倒在地上。她扶着树,仰天大笑。取出玉箫,刺穿了粗壮的树干。
蛇青目瞪口呆,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激怒了卿笛。自个儿说了许久也不见卿笛答话,索性跪在那里等着卿笛的反应。
许久,卿笛才道:“是何人所为?”
“云雾山弟子。应当是受义彦指使。”
卿笛拔出玉箫,身子摇摇晃晃。一双眼红肿,瞧着惹人怜。蛇青跟在卿笛的身后,小心翼翼。卿笛驾着祥云赶到妖族的皇宫。本应当同琉璃宫不相上下繁华的妖族皇宫成了一片废墟。横七竖八的遗体上皆是身着华服,宫装。似乎是在宣誓,他用死亡来结束昔日的繁华。
卿笛在夙淮的寝殿门前停住。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最终还是蛇青咬咬牙将门推开。里面散发出腐烂的味道,混合着新鲜的血液味道令人作呕。卿笛强忍住胃中翻滚着的不是,一步一步走到夙淮床榻边上。
俊美的男子仿佛只是睡着,神色安详。夙淮的嘴唇乌黑,应当是中毒而亡。
前几日还是在她面前活生生的人,今儿躺在这里,不知已是冰冷了多少日。
卿笛攥紧了拳头,道:“何时发现的?”
“两日前。一月前,王派我前去给鬼族的新王贺寿。回来时便已是如此。我在你那里生生跪了两天。若是你两天前便瞧见我,兴许,兴许王还有一线生机。柳卿笛,柳卿笛,你为什么不死?你杀了多少人,又又多少人因你而死。柳卿笛,柳卿笛,你就不感觉到罪过吗?”话完,已是泪千行。空旷的屋子里回荡着蛇青的歇斯底里。
卿笛笑的讥讽,道:“昔年,我不过是一个毫无意识的孩童,你他们将我推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你以为我想吗?我不杀人,人却皆要我之性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蛇青,你当我好受?哼,你没有坐过王储之位,没有人垂涎你体内那一颗千万年天地才孕育出的灵珠,你不会懂我究竟有多苦,有多累。”
第一次看见优雅高贵的卿笛这般的歇斯底里。蛇青愣在那里。她看着卿笛的眼,却也难找出她心中的情愫。
大概,是这样多年将性子磨练的沉寂如水,这眼中的情愫也就慢慢磨去。旁人不明其中幸与不幸。了然的,不过只有自己罢了。
二人僵持许久。卿笛旋身落坐在床沿,查看夙淮体内的毒。
夙淮的遗体并未腐化,且还飘出淡淡的花香。卿笛甫一凑近,脊背先是一僵。后在夙淮的枕边瞧见一个荷包。荷包上绣着一个“萱”字。这个荷包在卿笛的手中变作灰尘。唇角的冷笑溢出叫人打寒战。卿笛用灵术护住夙淮的遗体,不顾蛇青的反对带回了麒麟仙阁。
因是坐落在麒麟仙山,四周皆是浓厚的灵气。即便是再怎样毁灭性的战争从不会波及到麒麟仙阁。且这里伺候麒麟阁主之人皆是从各界精挑细选而来。来到这里便不可再与外界联系。所以仙阁中极少出现背叛之事。再者上一次出了碧云之事,更是人人自危。
卿笛将夙淮安放在云阁。又叫心腹看守,且又设下数道结界,这才安了心。
花韵和花绯也是今儿才被卿笛急急召来仙阁。二人瞧见憔悴了许多的卿笛心中不免又有些心疼。并不好上前说什么,二人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候卿笛的差遣。
坐在贵妃榻上的人儿许久才有了反应。瞧见花韵和花绯,卿笛虚弱一笑,道:“你们来了。”
花绯道:“阁主,这般急切地召我二人前来,不知,出了何事。”
卿笛揉了揉太阳穴,道:“妖族惨遭屠杀。皇族无一人生还。如今,本座将妖皇的遗体带回。二位随本座前去瞧瞧,可还是有救。”
花绯、花韵应了一声。待卿笛歇息了个把时辰,二人才随卿笛去了云阁。
夙淮躺在那里,肌肤如玉,面容惨白。这般俊美,令花绯和花韵自愧不如。若非卿笛冰冷的目光,二人定是要好生地看一番。
“如何?”卿笛神色焦灼。
花韵失笑,道:“阁主,这般简单的毒您怎会瞧不出。”
花绯用帕子擦了擦手,同样失笑,道:“阁主,韵姐姐说的没错。这不过是花羽族的小把戏罢了。以花为诱饵,催眠了人的神智。妖皇殿下这般,不过是叫人催眠罢了。并无大碍。只是,若不找到这施毒之人,这催眠术也是解不掉的。”
卿笛瞬间冷了脸,道:“这最擅长施毒的,可是花萱?”
花绯和花韵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倒是胆子大了,竟敢同本座玩这样的把戏。”卿笛上前为夙淮盖好被子。又将花绯和花韵留在这里。若真是花萱所谓,怕是这两日便要去沁园阁寻她们二人。她倒是要瞧一瞧这星殒的花萱如今是何模样。
甫一走出云阁,卿笛倍感身子不适。
花韵从窗子里瞧见,将手里的活儿都丢给花绯跑了出去。将卿笛拉到云阁中,当即配了些药材给卿笛服下。卿笛的脸色稍有缓和,花韵才道:“阁主,您这是?”
卿笛淡然一笑,道:“你们瞧见的不过是本座的灵体。亦是本座本来的模样。肉身还在凡尘。没了那副肉身,本座寸步难行。”
花韵许是想起了那些年,握住卿笛地手,道:“保全自身。”
卿笛失笑,应了下来。旋即飞身离去。
☆、第肆拾捌章 若回之若见(2)
保全自身?
卿笛苦笑,时至今日,怎样才可保全自身?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来的现实些。
回到东程国已是三日后的事情。期间,卿笛偷偷潜回沁园阁找了不少昔年花萱亲自调配的毒药。瞧来瞧去,大多都只是一个颜色怪异的水罢了。委实是叫人想不到,光是这些水便可取了上万人的性命。卿笛小心翼翼保存,先是将上官清和独孤无崖用灵术唤回了锦绣别苑。
二人瞧见卿笛皆是一怔。独孤无崖更是拉着卿笛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想必比之下,上官清倒是轻松。他先是给卿笛拱手作揖,又将近些时日这东程的情况同卿笛说了个清楚。卿笛却并未动容,而是将那些瓶瓶罐罐摆在桌上。
独孤无崖带着好奇的心思把玩,道:“你何时从别处找了这般多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卿笛道:“这乃是昔年花萱护卫所配之毒药。若是这药水沾在肌肤上,此人会因皮肤溃烂而死。”多半带着唬人的意思。
独孤无崖果真是被吓到了。将瓶子丢在桌子上,躲得远远地。
上官清有些无奈地看着二人,道:“殿下倒是这般唬人。哪有殿下说的这般玄乎,此药沾染上皮肤,皮肤是会溃烂不假,但却不会置人于死地。顶多便是一生在床榻上度过罢了。”
独孤无崖瞪了二人两眼。终还是上前打开瓶子,分析起这毒的成分。
上官清在桌边捣鼓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