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许是第一次离开天宫还是有几分不习惯。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估摸着过了一两个时辰,索性翻身下榻,披上披风到屋子外面去欣赏着麒麟仙阁的夜景。只是未想到,竟是在屋顶上遇见同样难眠的柳卿笛。她在房顶上支了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壶酒。老远处都能闻到酒香。
柳卿笛招呼着我坐下,我甩甩头将这问题抛在脑后。
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酒杯,邀我对饮。酒过三巡,柳卿笛看着我,唇角上扬,眼中令人耐人寻味的寂静目光。许久,她道:“你,并非是天族中人吧?”
我不明她话中之意,举着酒杯装糊涂,索性她也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又是一杯酒,我方想饮下。眨眼之间,手中的酒杯便不见。只见不远处一个人身着夜行衣,悬空而立。他饮下杯中酒,似是回味无穷。唇角的笑意似有似有,道:“师妹,你可是又教坏了良家女子。”
【作者有话说:安雅的戏份本来就不是很多。但是总是忍不住要给她写一个小小的番外。待番外结束,我们便进入第五卷。】
☆、【番外】不知君心不曾喜(2)
第二幕醉心
柳卿笛把玩着酒杯。眼神忽然一凛,酒杯从她的手上飞出去。
黑衣男子轻松地接住酒杯。看着柳卿笛的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责备地说道:“若是方才我慢了些,怕是我这左眼便废了。师妹,你何时这般心狠?”他笑着飞来屋顶上坐下,自顾自地将就着柳卿笛的酒杯,将酒壶中的酒饮尽。
柳卿笛瞥了他一眼,道:“这姑娘是天后娘娘身边的人,唤作安雅,安雅,这是仙阁中的将军蒲涯。”
蒲涯听闻我的身份,眼中多了几分敌意。卿笛略带责备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才敛去眼中不友好的成分。却再也没有同我说过一句话。
许是醉了,柳卿笛将我交给蒲涯便飞身回屋。蒲涯见柳卿笛走了,用生硬地语气警告了我许多,又亲眼看着我回自己的屋子才离开。
躺在床榻上,我想着蒲涯的俊颜,又想起他的情绪。我想,他大抵是喜欢柳卿笛的。不知为何,想到此,我的心竟然有些不大舒坦。想起柳卿笛的样貌,我竟然有些嫉妒。
伴着心中的莫名,我在麒麟仙阁度过了七天。第七日傍晚,我才再次见到柳卿笛,她将那份宴请宾客名单还给我,并告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办妥。我表露了离去的意愿,她也并未挽留,只是叫蒲涯送我回天宫。
离别的那一刻,我清楚的明白再也无法忘却他的俊颜。
天后寿宴,万众瞩目。
此后的日子,我忙的脚不沾地。第一次筹办寿宴,即便是有许多人助我,却依旧是叫我焦头烂额。待我得了闲暇之时已是三月后。天后娘娘寿诞便是在七日后。这一次,柳卿笛也会出席。不少才飞升不久的小仙儿都妄图在寿宴上一睹这位上神的尊容。
天帝是极疼爱这正妻。据说,在天后过门后,天帝便再没有纳侧妃。天后膝下仅有二子,长子夜玄,次子宣墨。这两位皇子长得皆是俊美。不知多少女子暗地里肖想。如今天帝尚未立下储君。民间传言,谁讨得麒麟阁主芳心,谁便是继任之君。我暗暗笑笑,这天下之主的位子,怎会由一女子来定。
周旋在诸位仙族之间。我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到柳卿笛的位子上,她迟迟未到。今儿不知是天帝有意还是怎的,竟是将这阁主的位子安在皇子宣墨的旁边。我瞧见天后警告的眼神,旋身朝别的桌走去,命宫人布菜。
寿宴估摸着过半,柳卿笛带着蒲涯和一贴身的侍婢姗姗来迟。
先是一拜,又命人抬上寿礼。着实是令人倒吸一口冷气。
还魂石,乃是琉璃族的至宝。世间不过三颗,皆是琉璃族长耗去多半灵气与天地之灵气相结合,七七四十九天守护方可炼制而成。琉璃族早已没落,这还魂石才欲显珍贵。
天后再怎样矜持也难掩眼中的欣喜。
柳卿笛脸色苍白,唇瓣上毫无血色。即便如此,也难掩她的风华绝代。
天后收下还魂石便命人给柳卿笛添上一双碗筷。柳卿笛拦住宫人,借着麒麟阁中事务繁多未由匆匆离去。天后的脸色登时便沉了下来。夜玄又起身说了好些话才叫天后的脸色稍有缓和。琢磨着天后此刻顾不上我,我蹑手蹑脚地尾随柳卿笛而去。
还未靠近柳卿笛,我便被蒲涯拦了下来。
我尴尬地轻咳几声,道:“方才瞧着阁主脸色有些差。天后差遣婢子过来问候阁主。”
蒲涯讥讽一笑,道:“她会关心阁主安慰?委实是一个笑话。”
“蒲涯。”蒲涯还想说什么,却叫柳卿笛的声严厉色将话截住。他负气地退至一旁。
柳卿笛旋即回身,笑容有几分虚弱,道:“蒲涯便是如此,话是急了些,全然是没有恶意的。劳烦姑娘替本座谢过天后娘娘好意。只是今儿各种事物颇多,且本座身子不适便不可在此多停留。来时,本座备下厚礼向娘娘请罪。”
柳卿笛的话,我记了一个大概。整个心思都是在一旁的蒲涯身上。柳卿笛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笑笑,道:“若是姑娘愿意,麒麟仙阁随时欢迎姑娘前来。今儿便是不可再耽搁了。我等现行一步。”
作揖,告辞。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为何地位这样高的柳卿笛还要废去半条命来讨天后的欢心。
☆、【番外】不知君心不曾喜(3)
第三幕交融
转眼已是过了夏季。天宫中又出现了几分凉爽。这日子又是变得愈发的无趣,日复一日。好在过不了百年便是天后的万岁诞辰。天帝下令要这庆生宴上天入地,绝寻不到可超越其。这可是忙坏了一干内官。
又过几日便是天宫的仙桃节。两件事撞在一起,可是苦了我们这些跑腿儿的小仙。过了估摸着三个月的功夫,这寿诞的活儿叫柳卿笛给揽去。叫我们委实是清闲了不少。
仙桃节。
千年来,柳卿笛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宴席。蒲涯作为她的近身护卫,自然是跟着一起来了。
百年不见,他变得愈发的俊朗。身着黑色长袍为他添了一抹凛冽的气息,同柳卿笛一身桃红色的罗裙的柔美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柳卿笛身旁跟着一名身着绿色纱衣的女子,同上一次的并非是一人。这一次,柳卿笛照例坐在两位皇子中间。
席间,蒲涯远远的持剑而立,吓退了一干来给柳卿笛敬酒之人。一旁,绿衣女子用银针试着卿笛吃的每一道菜。天后娘娘见状,冷嗤一声道:“阁主的性命着实是金贵。这菜都要侍婢亲自试。饶是天帝都没阁主这般谨慎。”
席间登时静了下来。
柳卿笛身旁的侍婢方想说什么,叫柳卿笛拉住了衣袖,屈身退到柳卿笛的身后。柳卿笛起身,福了福身子,道:“娘娘见笑了。并非是小仙谨慎,委实是这些时日惦记小仙饭菜的人不在少数,小仙为保这性命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若是冒犯了娘娘与陛下的天威,小仙叫婢子将银针撤去便是了。”
席间窃窃私语,叫天后的脸色登时有些挂不住了。
我到天宫这样久,第一次见天后娘娘不顾礼数拂袖而去。我匆匆告辞,尾随天后娘娘而去。路过蒲涯的面前,我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天后娘娘的身上,唇角带着鄙夷的笑。
仙桃节是在天族纪年的夏日。即便是最炎热的日子,天帝只肖略施法术,这天后娘娘的月华西宫也是整个天宫最为凉爽之处。
追着天后娘娘回西宫,吃了闭门羹,索性在院子里溜达消磨时辰。又怕走远了,待娘娘气消了,找不到人伺候。正当我将目光从花丛移开时,瞧见一道聘婷的身影。尾随这道身影出现的是俏丽的绿衣女子和,那一道叫我思念多年的蒲涯。心乱闯如方才小鹿奔跑。我连忙整了整衣襟,生怕自己哪里不对落到了他的眼中。
一行人走进,我按照礼数给柳卿笛行了礼。她似乎并不记得我,点了点头匆匆朝天后娘娘的寝殿走去。她抬手示意那二人在此等候。蒲涯冷着一张脸,眼中盛满了担忧,终究还是听从了她的命令。绿衣女子沉着脸点了点头。蒲涯静静地站在花园旁边,不挪动一步。绿衣女子同他招呼了一声就去不远处的凉亭歇着。
我走到蒲涯的身边。这样多年,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是怎样的声音。
蒲涯同我保持着最初的距离,他眉头轻蹙,道:“姑娘,找在下可是有事?”
我不敢抬头,怕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我摇了摇头。他又道:“若是无事,姑娘还是请回。”
我紧咬住下唇,既然如此倒不如来的坦白些。抬头,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他。他的皮肤黝黑,大抵是常年在外保护柳卿笛周全的结果。一双眸子深邃,透着隐隐地冷冽。发由玉冠而束。一身黑衣大抵是常年不变的。长剑不离手。
蒲涯忽然笑了出来,道:“姑娘,莫要同在下说这爱慕的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天族民风豁达,女子同男子表露心迹是常有的事。如今落在我的身上,瞧他忽然暖下来的目光,倒是有几分不大好意思了。羞红了脸,登时有些手足无措。我点了点头,道:“公子可是有心上人?”
久久,他未答话。
抬首,见他的目光变得那般的柔和。我的心倏地一沉。
我自幼脸皮便薄,提起裙裾就朝院子外面跑去。找不到娟帕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珠,只得任它淌满整个脸颊。不知跑了多久,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我连连道歉,惹来那人的轻笑。抬首,竟是皇子夜玄。我顿时跪身求饶恕。
夜玄亲自将我扶起,道:“姑娘这是怎的了?哭的这般伤心?若是不嫌弃夜玄,倒是不妨说说。”
紧咬下唇,我摇了摇头。身份悬殊,我怎有资格向皇子吐露心声。
夜玄似乎并不打算这样就放我走,他将我扶起,笑意温柔,道:“可是因为这天族的某位贵公子?倒是不知姑娘倾心于哪位公子,来时找母后赐婚即可,何须这般独自伤心。”
我脱口而出,道:“这个人,娘娘无法赐婚。”
夜玄剑眉轻佻,道:“哦?倒还是何人,竟是我天族皇室无法管之?”
“蒲涯公子。”
夜玄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道:“竟是阁主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