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看清眼前没有实体如同一只飘在空中的气球般的人影,心咯噔了一下。
“孩子,你总算是回来了。”缥缈空洞的声音在山洞里回响,却带着慈爱。
人影是一个白花苍苍,面色慈善,嘴角温柔的老奶奶,她笑眯眯的看着苗柒月。
柒月鼻子一酸,她突然恨自己这双眼睛,为什么她会看到奶奶的灵魂?明明,奶奶还活着的呀!
泪水,浸出了眼眶。声音哽咽:“奶奶,您怎么……”
“孩子,别哭。我知道,你会回来的。等到你,我也该走了。”
奶奶伸出枯瘦的手,摸向她的头。可她,却感觉不到。
“为什么……”
“生老病死,是老天安排好的。就好比你的这双眼睛,只有至亲至爱的三人离开,才能打开这双天眼。但是孩子,你并不克任何人,这是我们的命。你的这双眼睛,可见鬼神却不能见人心。你的血,可驱厉鬼治万病却不能自救。乖孙,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好好的活着。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我……”
奶奶的影像越来越淡,可她依旧在笑:“月儿,每个人到这个世上都是来还债的,你也是。因为上辈子,你欠了他。这辈子,不管他怎么对你,你都要接受。奶奶走了,你要好好活着。”
“是谁……”柒月伸手想要抓住奶奶,可眼前,已经一片漆黑。那盏油灯,也灭了。
离开山洞,她擦着眼泪。妈妈,爸爸,奶奶……这是她至亲至爱的人。那那个她上辈子欠的人呢,是谁?她还有好多好多疑问,可是现在没有人帮她解答了。
刚下了山走在水泥公路上,一声稚嫩欣喜的叫声让她抬起了头。
“柒月姐姐。”
看到苗洋,柒月挥去了心头的悲伤与疑惑,正想对他招手。他的身后就跑来一个穿着花衬衣的妇人,一把将他拽住:“你这臭小子,谁让你跑的?你给我离丧门星远一点!”
☆、012、回家
柒月的眸子瞬间黯淡。
眼前的妇人抓着儿子的肩膀,胖呼呼的脸上满满的厌恶。颧骨高高的凸起,一双细长的眼睛都被挡住了,可挡不了那凶狠恶毒的目光。
苗洋挣扎着要逃离母亲的锢制,却被成霞敲了一下脑门。
“动什么动?给我乖乖的回去看书。”成霞把9岁的苗洋往身后一扯,又催促的推了他一把。
苗洋心不甘情不愿的迈开了脚丫子,可怜兮兮的眼神投向了不远处的柒月。
柒月笑着对小堂弟挥了一下手,示意他回去。
“婶婶。”
柒月没有再上前,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知道回来了难免会遇到此时正在发生的情况,心态也还算平静。反正,婶婶对她的厌恶不是一天两天了。
成霞双手叉在腰上,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呸!你可别叫我,我怕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柒月心头那块石头越来越重,她无力还击。成霞是她的亲婶婶,是她的长辈。她对她带着这股恨意,她是理解的。
垂下头,不准备跟她对话。她回老家,不是想跟婶婶吵架。
“哟,还真是长进了哈。怎么,知道自己是丧门星,连话都不敢说了?”成霞一看到柒月就忍不住的往脑门冒火,越说越来劲:“我说你奶奶好端端的怎么前两天就走了呢,敢情是知道你要回来克她。苗柒月呀苗柒月,你是不是想要克死苗家人你才甘心?我要是你,就干脆从万峰崖上跳下去死了算了。哪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害人……”
“你给我闭嘴!”
柒月抬眼看向成霞的身后,苗洋推着轮椅,慢慢的朝她们走来。看到轮椅上的人,柒月的心像被钝物在用力的打击一般痛,鼻子又猛然一酸,泪水充盈着眼眶,她仰起了头,不想让叔叔看到自己这个模样。
成霞听到苗振兴的声音顿时就打住了。她转过身瞪了一眼自己的乖儿子,主动上前去推苗振兴:“你不在家好好休息,跑出来干什么?”
“小月,跟我回家。”苗振兴没有理会成霞,气色还算不错的脸上对柒月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一句“跟我回家”,彻底让苗柒月泪崩了。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红着眼睛看着叔叔,抿着唇,使劲的点着头。
她无视婶婶那恶狠狠的目光上前,要去推苗振兴,可成霞不松手不让位。苗振兴回头瞪了一眼成霞:“回去做晚饭。让苗娅给她姐姐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成霞一听要让苗柒月住家里,立刻不干了:“振兴……”
“回去!”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苗振兴给堵了回去。
成霞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凶恶的剜了一眼苗柒月,转身揪着知道堂姐要住下来而高兴的苗洋的耳朵:“给我滚回去,你这个臭小子。我看这个家,到底还能败成什么样!”
骂骂咧咧的声音走远了,柒月推着叔叔准备也往小洋房走去。苗振兴说:“小月,先去看看你奶奶吧。”
☆、013、贪婪的堂妹
奶奶的坟还是新的,就在叔叔家屋后的一块空地。许是没来得及修葺新坟,只是用土堆了起来。坟堆的前方及两边,都是鞭炮爆过之后的纸屑和燃过后的火药,还有冥币烧过后留下的灰。
自从叔叔的腿摔断后,全村的人都把她当丧门星,根本不让她进村门。要不是叔叔一直护着她,这八年来,她恐怕真的是一次也回不来。
细细算来,离上一次见奶奶,也是大半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奶奶在仙人洞里,怎么也不愿回家住。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在那个时候,奶奶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长了。
不知道奶奶去世,她没有买鞭炮,也没有买冥币。只有跪在坟前,给奶奶磕了三个头。
“妈,小月回来看您了。如果不是那些流言蜚语,您又怎么会见不到她?”苗振兴坐在一旁,轻声对着坟头说着话。
其实柒月想说,那并非流言蜚语。可最终,两叔侄,就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坟头,一待便是月亮爬上了枝头。
苗洋打着手电筒寻着公路找到了他们,小小的身子站在路口叫着:“爸爸,柒月姐姐,回家吃饭了。”
柒月推着叔叔,小苗洋就跟在他们身边,嘴里说着今晚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菜,还跟柒月说他上前期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三名。一路上,气氛很是和睦。
这种轻松愉快的气氛到了小洋房外的院子就悄无声息的散去。苗洋年纪小,但也懂事。他知道妈妈和姐姐对柒月姐姐有敌意,所以一进屋就高高兴兴的唱着学校里学来的歌曲,歌曲里带着“妈妈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小洋房有三层,一楼是客厅厨房,地上都贴了地板砖,墙都刷得白白的,水晶吊灯把房间照得亮堂堂的。崭新的家具,昂贵的电器,很难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没有劳动力的家庭。
“小月,坐。你呀,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苗振兴对哥哥留下来的唯一女儿很是疼爱,如果不是他自己不小心摔断了腿,也不可能让她小小年纪就背负起那样的名声。
柒月刚坐下,厨房那边就传来拖鞋懒散拖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声音悦耳,话不好听的声音:“爸,你可得了吧。我们这座小庙,可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苗娅穿着白色T恤和及膝短裤,一双修长漂亮的大长腿很是吸引人。她长得不像她妈妈,更多的像他爸。身材高挑,鹅蛋脸,五官端正,说不出绝美,但让人看着很舒服。
一双杏眼瞟了一眼柒月,端着一盘青菜放在餐厅的桌子上,便大剌剌的半躺在沙发上。又肆无忌惮的打量起苗柒月,目光最后落在她右手无名指上那枚大大的钻戒上。
“苗娅,她是你姐姐!你也别忘了,你现在住的这个家是靠的谁!”苗振兴真是恼怒,大女儿跟她妈一个样,对柒月从来没有好脸色。
苗娅坐起来,靠近苗柒月,眼睛一直盯着柒月手指上的钻戒,红唇一扬,眼里满满的嘲讽:“是是是,她是姐姐。我们住上小洋房,我能上大学,洋洋能读书,都是我的好姐姐的功劳得了吧。”
“你……”苗振兴气急了。
苗柒月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嘲热讽,她也过了冲动的年龄,不再争辩什么。只是看到叔叔还这般护着自己,有些过意不去。瞧着他那双腿,想起奶奶说的话。或许,她可以让叔叔再站起来。
“我的好姐姐,你也别忘了。如果不是你,我爸也不会在轮椅上坐了八年。现在我们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应该承担的!”苗娅凑到柒月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语气很不友善。
柒月只是默默的承受下来,因为她没有说错。
18岁那年,叔叔从工地上坠了下来,当场摔断了两条腿。那天,她听到了全村人对她的怒骂和驱赶,也知道叔叔会这样,全是因为自己。那时,小娅14岁,洋洋才1岁。
所以自己嫁给宫珏,她唯一要依靠宫珏的是给叔叔一家平安无忧的生活。
苗娅突然一把握住她的右手,勾起她的无名指,歪着头:“我的好姐姐,这么大的钻戒,你戴着累吗?”
------题外话------
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喜欢看这样的文,小希只有默默的写文…
☆、014、大方送婚戒
“我好想知道姐夫长什么样子。给我们小洋房住,让我上好大学,还每月给我们一万块钱的生活费。啧啧,现在又送了你这么大一颗钻戒,真是让我好奇得很呐。”苗娅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柒月的无名指。
柒月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枚戒指于她而言,真的不算什么。她当即就取下来,递到苗娅手里:“你喜欢就拿去吧。”
苗娅一愣,惊讶的看着她。又看了看手里冰冷的钻戒。这可是婚戒啊,她怎么说取就取下来了?
“胡闹!”苗振兴拍了一下腿,瞪着女儿:“那是你姐的,给我还回去!”
如果苗振兴不这么说,苗娅或许真的会还回去。可是现在,她理所当然的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