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怎么来了?”卫林下跳下马跑到他面前。
“听说你学成了,我来验收一下。”奚临轩说道。
“验收?好啊,您等着,我去跑一圈。”卫林下说道。
“我要亲自跟着,眼见才为实。”奚临轩挥挥手,立刻有太监搬来了上马石立在卫林下的马边。
“殿下?您会骑马?”卫林下有些吃惊,曾经不良于行那么久的奚临轩怎么还会骑马?
奚临轩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会么?”
共乘一骑?眼看着丰收小心翼翼扶奚临轩上了马,主仆二人神情各异看着她,卫林下有点小紧张。
“殿下,这不大合适吧?万一有个闪失……”
“能有什么闪失,大不了摔下马,本宫又不是一直都会站着走路!快点,否则治你的罪。”奚临轩在马上居高临下斜睨着她。
卫林下上了马,眼看着丰收拍拍马头用了十分讨好的语气对马儿说:“马儿马儿,你要争气,跑得好殿下和太子妃会赏你好草料吃的。”那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就像要与马儿生离死别一样。
“丰收,等一会儿我们跑一圈回来晚上你可以尽兴和马儿交心。”卫林下笑着说道,脸上的笑却忽然窒了一下,腰间的那双手正轻轻捏着她的肉,耳边还传来一句轻轻的:“真肉。”
恰巧丰收松了手,卫林下使劲一夹马腹,手里的鞭子也挥了出去,马儿听从命令箭矢一般飞了出去。
“我的老天爷,太子妃的胆子哟!”丰收看着那离弦的箭一般跑出去的马吓得直拍自己胸口。
马儿跑起来卫林下的那一点紧张也就跟着不见了,只是有一点令她不甚舒服,紧环住她腰间的双臂和吹拂在她耳边的气息。
跑了许久,卫林下怕奚临轩不舒服而勒马停住,随风飞舞的几丝头发也停止了飘动停在颊边。
“再跑你就成女夸父了。”奚临轩的手臂仍旧没有丝毫放松。
天边橙红的太阳正端正落在地平线上,像一个大大的红球。
“如果在天尽头能追到太阳,看看它的真面目也好啊。”卫林下说道。
“卫沉璧,你喜欢这草原么?”奚临轩问道。
“喜欢啊,书上说草原上夏天拨开草丛会有水泡子,里面有虾和鱼,冬天还有狍子诶,到时候,一年到头都衣食无忧啦,多轻松。”卫林下说道。
“嗯,果然是很有抱负的想法。好吧,本宫到时候赏你一片大草原,到时候你给本宫抓鱼虾猎狍子进贡。”奚临轩头搭在她肩头笑着说道。
“好啊,赏我一片大大的草原,像这一片这么美才行。来,拉钩,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卫林下伸出手,拉着奚临轩的手掌拍了两下,“击掌为誓。”
“好吧,现在也是春末夏初,我们去看看你的贡品。”奚临轩说完,还未等卫林下下马已经动作麻利的跳下了马稳稳站在旁边。
“殿、殿下……”
“不是跟你说本宫活动自如了么?不信?”奚临轩挑挑眉毛,“本宫要罚你。”
卫林下小心跳下马把缰绳塞进奚临轩手里然后远远跳开,大笑:“好啊,你来追我,追上就给你罚。”
活动自如,脚还有一点点微跛怎么可能追得上她。
有把握的卫林下倒着跑,只不过,看着大步跑起来的奚临轩卫林下渐渐惊讶起来,因为惊讶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所以被奚临轩抓住了手臂揽进怀里。
“还不如本宫的腿脚。”奚临轩道。
“殿下大步走的时候真是威风,妾身都不自觉倾倒了。”卫林下笑着说道。
是啊,既然微跛,何妨大步走掩住这一点点小小的瑕疵呢?
“骑马果然累,本宫要坐下来歇会儿。”奚临轩拉着她坐下,面对着夕阳。
卫林下不自觉把头靠在他肩头,满心的欢喜,这一生都这样安静的相守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可曾经有这么一刻也够令她时时回忆。
“说好了,到时候圈一块大草原给你。你给我煮鱼虾吃,再用狍子皮给我缝衣服,不过,你的厨艺好像不怎么样吧!”奚临轩说道。
“那有何难?我和厨娘学个几天就会了。”卫林下自信满满。
“看!”奚临轩忽然指着天空。
“什么?”看去,只有红云和太阳,连只飞鸟都没有。
“牛啊。”奚临轩煞有介事。
“哪有?”
“你刚刚吹上去的!”奚临轩点她额头。
卫林下微微一笑,将奚临轩上下打量一番面有疑惑道:“不是啊,明明还坐在这里呀。”说完站起来便跑,这回可不敢大意了。
回程的时候天已擦黑,丰收并一群侍卫举着明晃晃的火把正寻来,看两人悠闲回来才明显放了心。回了府,拓跋景深居然在,而且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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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我也只能言尽于此,皇父应该不会收回旨意。”拓跋景深在烛光的一片阴影中,与窗外的暖风很是不搭调。
卫林下坐在奚临轩身边,微低着头。
“谢四殿下好心来告知,此事在下需要仔细考虑。”奚临轩说道。
拓跋景深走了,夫妻俩一言不发坐着,丰收杵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出,最后还是奚临轩打破了沉默吩咐丰收:“传膳,本宫饿了。”
丰收出去了,他站起来走到卫林下面前握住她的手:“卫沉璧,你怕死么?”
卫林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小声说道:“我怕死,死了也没有好吃好喝也不能骑马,所以,现在有一张保命符我们为什么不用呢?有了它,总有一天我们能找到出路的,对不对?”
“卫沉璧!”奚临轩蹲□与她平视,“嫁给我这样的夫君已让你受尽了委屈,如果还这样做,卫沉璧,你打算让我一辈子于心不安么?”
他的目光专注而深沉,像一汪深不可测的秋水,只是他的神情却满是自责,让卫林下心生不忍,不忍与他对视,怕自己哭出来,于是索性便环住他的脖颈紧紧抱住:“是啊,我想趁着我们苦难的时候让你欠我很多很多,这样将来等你功成名就我也人老珠黄的时候你就会因为对我的亏欠继续对我很好,所以,我一点都不介意你现在欠我。”
“沉璧。”奚临轩的声音有一点点哽咽,双臂也有力地握着她的肩膀。
“奚秋水,来,我们击掌为誓,你现在亏欠我的将来要加倍还我。”卫林下挣开她的怀抱伸出一只手,奚临轩却只是看着她,卫林下抓来他一只手,使劲拍下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就这么定了。”
卫林下宽慰自己,那即将嫁过来的郡主固然不得宠,但好歹算是张保命符,不能阻挡所有的魑魅魍魉刀光剑影好歹也能挡一些小鬼吧?
虽如此想,可想到卫风烨来到家里时母亲戚然的神情还是让卫林下有一点心慌,她自小看书,总想让自己成为心胸豁达荣辱不惊的女子,可眼下,她知道就如拓跋景深所言此事是板上钉钉的,可私心里她是极不乐意的。与别的女子分享丈夫,哪怕是一只手她都不乐意。
豁达,看来她的修为还差得远呢。
“沉璧,我们逃走吧。从此以后,我不是什么皇子你也不是什么皇妃,我们躲到偏僻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我们,隐姓埋名生儿育女……”
“可是,宫里还有美人娘娘,霍国还有我的父母,燕国还有我的兄长。不过,殿下的建议不错,等我们可以自由地逃跑的时候我们再逃,就到西域去吧,书上说,那里黄沙漫天,过了沙漠就有白皮肤高鼻梁蓝眼睛的人,我一直都想看看呢。”卫林下说道。
逃,逃不掉的,逃出这个府逃出这座城他们也还只是死路一条。
“嗯,好。”奚临轩答应她。
那不得宠的戎朝郡主进门了,戎国女子衣裙修身窄小,所以,卫林下盯着那郡主的肚子疑惑了许久,看年纪也不算大,难道会胖得肚子那样?
夜晚,入洞房的时辰到了,卫林下遣退宫女太监熄了灯火躺下了,辗转反侧也睡不着,抬手摸摸旁边的枕头,凉的,被子底下也摸不到一点点热气,待到三更卫林下才迷迷糊糊睡去。
“卫沉璧,躺过去一点。”
“嗯?哦。”卫林下挪到里面,拽拽被子。
“怎么这么冷,白白长了一身的肉。”有热热的身体贴上来。
卫林下醒了,想翻身又被裹在那怀里动弹不得,只能勉强将头扭转一点过去看,看见了半边脸。
“殿下,您怎么过来了?”卫林下疑惑。
“这是我的卧房怎么不回来?难道在外头睡草席?”奚临轩回她一句,一边又把她翻了个身把她的头按在他胸口,“都快春末了你怎么还这样冷,是不是病了,明天请大夫来瞧瞧。”
“殿下,这样没关系么?”卫林下有些担心。
“沉璧,放心,郡主很快就会消失的。”
“啊?为什么?”
“这不是女人家该问的事,好好睡你的觉就是了。”奚临轩拍拍她的后背说道。
听了他这样的话要有多豁达的心胸才睡得着呢?
晨起,戎郡主来请安,低眉顺目的样子,说身子不适以后不能常来请安,再稍坐一下便走了,未过几日便有伶俐的宫女来跟她吹耳边风,说郡主每日嗜睡爱酸还不许人服侍洗澡。即使卫林下刚成亲不久,可这该懂的还是知道,听了也不免心里犯嘀咕。又想起奚临轩说的“很快会消失”的那句话更让她心生疑窦。
郡主不来请安也不见外人,原来服侍她的人也都换成了戎人,在这座府里,她更像是借住的,只不过,风言风语却渐渐在府里传开了,卫林下不快,虽然这个女人不曾抢了自己丈夫,但这样在奚临轩脸上抹黑她也很难容忍。于是,找了奚临轩不在的一天去看了。侍女们拦着说不见,卫林下先说些好话又威胁两句,侍女们总算放行。
郡主满面愁容心事重重的样子,比进府的时候好像瘦了一些,卫林下忍住怒气做出微笑关怀的表情说道:“听说郡主病了,国医来看过了吧?好像并没什么起色,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