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发现自己剪落了好几朵正盛开的花儿。
还没等卫林下派人暗中查明,奚丫丫回来了,带回了王龄,而且是以长公主驸马的身份带回来的,丰收来报说“长公主及驸马求见”时卫林下手一抖将好好一枝花给折断了,还被刺儿扎了手。
奚丫丫进来时春风满面,跟在一旁的王龄看起来倒像是女儿不听话般愁眉不展。
奚丫丫说,母后,您要赐给我一座公主府啦,嫁了人要搬出去住了。
“王卿,难为你了。”她那一道旨意是想着给王龄免灾避祸,可没想到这么早就派上了用场。
“难为他?倒还真是难为他了,母后,您不知道,我找着他的时候还下着大雨,破庙之外可是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呢,我要是晚到一步,如今也许就得来求您去哪个牢里放他了。”奚丫丫告状。
“嗯,丫丫厉害,你先去换件衣裳梳个头洗个脸再来,瞧瞧这一身脏的,我与王卿说些事情。”卫林下吩咐道。
“哦,可别说什么收回懿旨的话啊母后。”奚丫丫一脸期盼。
“好了,你快去。”支走了奚丫丫,卫林下再细看王龄,还是深觉歉意:“若我没猜错,那些人应该是奚祁派去的吧?”
“这……先不提,臣,谢太后救命之恩。”王龄说道。
卫林下摇摇头:“奚祁年纪小,气盛,难免听了些什么谣言,他不懂,难道我还能不知道么,王卿为了这个朝廷这些年殚精竭力有谁不知道呢?时间仓促,一时之间我也没想到更好的主意,派别人怕是也出不了这个皇城,丫丫……”
“启奏太后,皇上口谕,宣驸马觐见。”丰收不合时宜的进来了。
卫林下皱了眉,这会儿虽知道王龄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可奚祁有些太过迫人。
“太后,容臣先告退去参见皇上。”王龄一派的从容淡定。
“不急,赐婚之事虽是我的意思,你们也该一同去见见皇上,等丫丫来了你们同去吧。”卫林下说道。
“想必皇上有些话要对臣嘱咐,正巧臣也有事要奏,再怎样,臣是卸任宰辅,但请太后放宽心。”王龄略躬一躬身随丰收去了。
奚祁啊奚祁,若真是你做的,为娘这些年来算是白教导你了,你让我怎么有脸去见你父皇、去见奚家的列祖列宗啊!这江山又怎么敢放心交给你!
一时想得太多,近来头痛的毛病也跟着凑热闹,额头上像蒙了一层厚厚的泥般沉重。
与奚临轩相聚的日子又要遥遥无期了么?
丰收见她难受,赶紧着人去宣太医,卫林下叫他别折腾,让他去找副银针来就好,想来也好笑,当年对奚临轩千叮咛万嘱咐别忘了手艺,她自己倒差不多忘光了。
对着铜镜,小心翼翼下针,丰收在一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
“丰收,你别这副表情,殿下当年的手艺不还是我教的?”卫林下说道。
“是,娘娘说的在理,算来,殿下的……”丰收陪着笑说道。
“别说了。”卫林下喝止。
人多眼杂,现下这宫里不知道几个还是忠心的。
下好了针让丰收扶自己到摇椅上躺了假寐,刚眯了会儿就听丰收小小的声音在旁说道:“娘娘,那边儿说皇上复了右相的职位让他回相府了,还说过些日子为公主和驸马举行大婚。”
“哦?真的?”卫林下睁开眼,这事情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王龄与奚祁禀报了什么还是奚祁这些时日觉察了什么?
“是,千真万确。”丰收说道。
“嗯,如此,你让人去告诉公主,要大婚了别再往外跑了,好好在宫里学学规矩。”卫林下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喵,一不小心又写多了,泪奔……表急……明天周末了哈……尽量码字
第 64 章
晚些时候,卫林下头疼好了些也有了胃口,丰收赶紧奉上小厨房炖了许久的燕窝。
“公主是不是又跑到相府了?换件衣裳到现在也没露面。”卫林下问道。
“娘娘,公主倒是没出去,是去了奉先殿。”丰收说道。
卫林下笑:“这个孩子也真是,要出嫁告慰祖先也不必这么急!”
“这,娘娘,听说,自右相离开,皇上就去了奉先殿,一直跪着,那会公主来了,正巧皇上身边的人来禀告,公主就给拦下了随着去了奉先殿。”丰收说道。
卫林下手中的勺子顿了顿:“奉先殿?好好的到祖先面前跪着干什么?”
“奴才想,是不是右相说了什么……”丰收小心翼翼说道。
咽下燕窝,把碗交给丰收:“吃了东西舒服点儿,还是有点累,我先歇着了,公主来了你就说我睡下了,有事明天再来回。”
果然,亥初时分听见帘外奚丫丫的声音,被丰收拦了。
不管是王龄说了什么还是奚祁自己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她都不能这么快原谅他,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能由着他出尔反尔,太过容易得来的原来会让他不停地轻易犯错。
反省么?那就先反省着吧。
奚丫丫第二天来了,听丰收说卫林下头疼,她便很贴心地为卫林下轻按太阳穴,说点儿闲话,卫林下也听着,每每她要把话题说到奉先殿去卫林下便岔开,去嘱咐她为人妻者的规矩之类。
“母后,您放心好了,我都知道。唉,我这个驸马是死皮赖脸求母后赐来的,难道我不好好珍惜么?”奚丫丫笑眯眯说道,一点不知害羞。
“嗯,好好珍惜吧,王龄是个难得的良人,虽然年纪大了些。”卫林下说道。
如果奚祁从今往后能改好,有了奚丫丫在,王龄想必也不会甩手不管,如此她才放心。说到底,她还是为了自己儿子存了私心的,有些对王龄不起。
“年纪大有什么,古往今来,就不提那些个帝王将相,民间豪绅富贾,但凡有几个钱的男人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王龄身居高位,自休妻以来一直洁身自好,比那些人不知好了凡几,奚祁昨天也说王龄难得呢。”奚丫丫说着话小心翼翼瞧着母亲的脸色,见她脸色平静便偷偷做了个鬼脸继续说道,“母后,奚祁么,比我还小两岁,他又不跟母后住一起,难免受了人……”
“昨天让丰收告诉你大婚前别去右相府,你可记住了?”卫林下问道。
“哦,记住了。算了,我知道母后您这些日子被奚祁伤了心不想听,那等您想听了我再说好不好?”奚丫丫抱着卫林下的颈子撒娇。
因为王龄复了职,卫林下放了心,又存着给奚祁一些教训的心思,正巧天气也好,卫林下索性托了头疼病去京郊曲水云台园散心静养,远离皇宫。
曲水云台是前朝时兴建的,典型的偃式建筑,亭台楼阁绿水环绕,颇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卫林下喜欢这儿,却因朝政繁重这十年来也只得来了两回。
坐在水阁边儿,看着那一对对戏水的鸳鸯,奚临轩的脸就不自觉浮现在眼前。
“如果你在这儿多好……”十年了,她真想靠在他怀里什么都不管,只要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有他凝望着自己,那应该不会太远了吧?
“知道母后想我,我这不就来了?”蹦跳的粉红身影在她旁边坐下,淘气地顺手捏碎了一块糕点扔到水里,引来一群鲜艳的鱼儿争先抢食。
“本来静养这几日头疼病刚好了点,你倒挑了好时候来了。”卫林下点她额头一下。
“母后,不只我自己,还有个人也来了。”奚丫丫偷瞄着远处,招了招手。
水面上映出一道不高的玄色身影,头垂着,有些拘谨地站着。
“哎呀,想起来了,我是来取东西的,母后,一会儿我再来。”奚丫丫走了,水面上映出她狠狠掐了奚祁胳膊一把。
余光瞥见忽而跪地的小身影,卫林下也没回头,自顾着端起凝神的花茶细细品尝。
“母后,儿臣错了,请您责罚。”
“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卫林下轻声说道。
“母后……?”大概没想到自己母亲会说这样的话,奚祁有些惊讶。
“但那是对凡夫俗子说的。衮职有阙,群下属望,帝王之错,天下皆知,虽可文过饰非掩于百姓,但群臣之眼亦可蒙蔽?百官之心亦不能分辨么?长此以往,难免令正直之臣失望反令奸佞之人生出逢迎拍马迎合上意之举,这江山,还长久得了么?”卫林下的声音仍旧轻轻的。
“是,儿臣知错,再不会如此轻信人言,请母后……请母后原谅儿臣这一次,不要对儿臣失望,千错万错,是儿臣的错,只要您不生气,您想怎样惩罚儿臣都行,母后!”奚祁双手伏地叩头。
“起来吧,听说你这些天一直跪在奉先殿,今日来见我,想必是反省足够了,那就行了。你记住,今天你跪我,是作为一个儿子伤了母亲的心,而不是作为帝王的认错之举。”卫林下说道。
“如果母后肯原谅儿臣,还请母后继续辅佐儿臣,以免儿臣出了偏差。”奚祁不肯起身。
卫林下终于肯正眼瞧他了:“当着百官的面我已宣布归政,不能出尔反尔,你也一样,既用了这种手段要亲政就要坚持下去,你知道么,有时候,帝王的错,错了也能认,亲政归政不是儿戏,也不能儿戏,就这样吧,你不是复了王龄的职么?有他有卫左相,出不了乱子,你放心吧。说到这个,我倒想起一件事,奚祁,你老实回答我,是你派人追捕王龄的么?”
奚祁猛抬起头,眼神很是坚定,甚至举起右手:“儿臣对天发誓,此事非儿臣所为,若有隐瞒必遭天谴。”
“嗯,那就好,否则寒了忠臣的心了。起来吧,水汽大,小心跪得伤了膝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卫林下挥挥手。
奚祁小心翼翼起来,仍旧垂着头:“谢母后。儿臣,还有一事……”
“说吧。”卫林下以为他要说奚丫丫和王龄的婚事,所以也未在意。
“母后,父皇,是真的战死沙场了么?”奚祁问道。
乍听到这句话,卫林下手里的茶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