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品夫人呢,你这小子啊,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还敢在这里笑话人?”
伙计撇撇嘴,笑道:“老掌柜,您又冒充神棍了!”
老掌柜的“嗞”的一声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你不信我老人家也不打紧,反正你们将来还会再见面,到时候,就知道我老人家的厉害了!”
……
从布庄出来,采薇和杜氏各自负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却依旧兴味盎然的走在街上,不时的采买一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之类的小物件儿,路过一间门脸干净的小饭馆时,采薇提议进去吃点东西垫补一下,她们从早上起来一直在忙活着野猪的事儿,到现在还水米未进,她的肚子早就咕噜咕噜的唱了好几遍空城计了。
杜氏原本是想在路边儿买几个馒头吃的,既好吃又省钱,但一想到女儿昨天差点儿饿死,今天又白白捡到一头野猪,给家里带来一笔横财,所以便不忍心拒绝,捏了捏荷包,心一横,带女儿走了进去。
此时已过饭口,饭馆里没什么客人,只有四五个穿着长衫的男人,围在一张桌子旁,边喝酒边讨论些诗文,时不时的诌上几句,酸得很。
小二迎了上来,见采薇和杜氏身上褴褛,不像有钱的,也不十分兜搭,淡淡的问了句:“客官,吃点儿什么?”
采薇把玩着自己的刘海儿,笑着说:“来一盘尖椒炒实蛋吧!”
“啥?啥蛋?”小二懵了:“小的在酒馆儿干了十几年,听过鸡蛋鸭蛋鹅蛋鸟蛋,再不济听过牛蛋羊蛋猪蛋,可从来没听过实蛋!”
“哦?是吗?”采薇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接着说:“没有就算了,来一盘水晶冻好了?”
“水晶冻?啥叫水晶冻?”小二的脸撂了下来:“二位可是来小店儿寻开心的?咋净拿一些没听过的菜名来打趣小店儿?小的当了十几年的跑堂,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实蛋,水晶冻的,啥叫水晶冻?”
“水晶冻就是一半清,一半浊的冻子啊!难道贵店里竟然没有?”穆采薇耐心的问。
小二翻着眼皮,不耐烦的说:“没有,没有……”
小二态度恶略,采薇也不恼,笑盈盈的点了两晚素面,一碟炒土豆丝,和母亲不紧不慢的吃起来。
此刻,她的心情一片大好,因为,另一条致富计划已经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了!
隔壁桌
几个长衫男子还在浅酌慢饮着,摇头晃脑,吟诗作对,其中一个穿着紫色绸衣的男人频频看向门口,嘴里还抱怨着:“汉文兄怎么还没来?”
正叨咕着,门儿忽的被人推开,一个白脸儿的秀才急吼吼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儿便连连拱手致歉:“诸位,实在对不住,刚刚前街出了点儿事儿,小弟一时贪看,来迟了,自罚一杯。”
说完,伸手就去取酒壶,紫绸男子一伸手,拦住他道:“汉文兄莫急着喝酒,倒是给大家说说看,是什么事儿值得你误了咱们诗社,若那事儿值得你来迟,这杯酒就做罢,若不值当,便罚你一壶。”
那个叫汉文的也不推辞,一斜身坐了下来,眉飞色舞道:“诸位可还记得常在‘骨里香’门口讨食的老乞丐?”
有人说:“自然记得,那老家伙来咱们镇上八九年了,疯疯癫癫,神秘兮兮,要不是李家记布庄的老掌柜心善,时不时的施舍些饭食给他,只怕早就饿死了!”
汉文说:“可是呢,如今那老乞丐也是离死差不远儿了,合该他倒霉,今儿不知在哪儿讨了一壶酒,喝的伶仃大醉,倒在前街,谁料不知哪家的马车惊了,斗大的马蹄子正踏中心口窝儿,随后车厢又碾过去,老乞丐当时就吐血了,偏那赶车的爷仨儿又跑了,后来还是有好心人路过,才将他救起送到医馆,可惜郎中说伤的太重,已经救不活了,医馆的掌柜怕他死在那里晦气,就找人把他抬了出来,如今丢在菜市街头,眼见得进气儿少,出气儿多,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紫色绸衣的公子叹道:“哎,大过年的,遭此无妄之灾,真是可怜啊!”
------题外话------
艾玛,可算把错发的章节都掰正了,累哭!
第八章 铜镜
听到几个人的议论,采薇原本愉悦的心情倏地降到了零点,手中的筷子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她虽不是以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大善人,但也不是那铁石心肠的恶毒之辈。老乞丐虽是被大伯的马撞了,但始作俑者终究是她。
是她,因为憎恶大伯,不计后果的痛下杀手,才连累无辜的老乞丐,在这寒冬腊月,枉死街头。
因为她要置一口气,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凄凉的结束了!
越想,穆采薇的心里越是内疚,心情越是沉重,面色也渐渐的难看起来。杜氏见采薇神色不好,关切的问:“怎么了?薇儿,面不合口味吗?”
采薇白着脸摇摇头,不得不对杜氏撒了个小慌,让她先留在饭馆,自己遛了出来。
外面,依旧是寒风萧萧,飞雪飘零。前街的菜市,距此只一街之隔,穆采薇加快步伐,很快到了前街菜市头。
彼时,集市未散,大群的人围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或叹息,或咒骂……
“唉,好可怜啊,一大把年纪竟横死街头,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真是造孽哦!那家黑心烂肺的马车……”
采薇屏蔽了众人的怒火和咒骂,拨开人群,挤到了老乞丐身边,蹲下身子。
青石板路上,须发皆白的老乞丐蜷缩着,脸色灰暗,吐出的血粘在白花花的胡须上,冻成了红色的冰坨,映着他的满头白发,看得让人心酸。
穆采薇忍住心中的沉重,伸手探了探老乞丐的鼻息。寒风中,老乞丐气若游丝,若不仔细观察,一定会以为他早已作古了呢。
人还没死,采薇的心中一震,直起身子,目光切切的扫过围观的人:“各位老乡,老乞丐还没有死,哪位好心人愿意和小女子把他抬到医馆去。”
人群中,立刻有人开口说:“哎!姑娘,这老家伙眼见得是不中用了,你就别瞎忙活了,方才医馆里的郎中说了,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他的命了。”
“可不是,姑娘,慢说救不活,就算能救活,谁又能掏银子给他买药吃?老叫花子七老八十的,只怕救活了也废了,与其活着也是遭罪,还不如死了的干净。”
“对呀……”
“正是这理儿呢……”
人群中不断有人附和着。
世态炎凉,采薇压住自己内心的悲愤,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诸位乡亲,小女子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道理却还明白。将心比心,倘若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你们的亲人,你们也会如此坦然的说出这番话吗?谁都有老的一天,谁都不可能一生顺风顺水,倘若他日,你也落到老乞丐的这番境地,你又会作何感受?今天,就算老乞丐真的不能活命了,我们出手帮一把,让他不至于死的这般凄惨,不过是举手之劳,大家有何必推三阻四呢?”
“姑娘,说得好!”
人群外,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叫。
采薇举目看时,见是一个矮胖的老头,圆脸儿,方口,留一部稀疏的山羊胡须,六七十岁的年纪,穿着青缎福字的袄子,袄子的领口和袖口皆镶着兔毛,一见便知是有几分家资的人。
老头挤到人群中间,感激的看了采薇一眼,大声道:“好姑娘,真真是个心地善良,明白事理的,不像那起子扁毛畜牲,只晓得在这里看热闹,说风凉话,罔顾人的性命!”
“呦,李掌柜,大过年的,您老人家指桑骂槐的咒谁呢?”人群中有人不满的叫起来。
老头子梗起脖子,冲着问话的人骂道:“老子在骂那些个见死不救的扁毛畜牲,你急着应承什么?”
挨骂的汉子立刻炸了,撸胳膊挽袖子的回骂道:“妈的李百万,爷见你有些年纪,又同在一个乡里,敬你一声掌柜,你还真特么把自己当盘儿菜了!你不过守着个半死不活的破布庄子,有什么好嘚瑟的?敢骂老子扁毛畜牲,看老子不抽得你叫娘!”
汉子冲了过来。
穆采薇捏起拳,微眯着凌厉的双眼,找准了最佳的攻击角度,准备一招制敌。
“咳……咳咳……”
毫无预警的,地上已经死了八九分的老叫花子忽然咳嗦起来。
“艾玛,邪了门了,这老家伙居然又活了!”冲过来的打仗的汉子忘了出拳,惊得一双眼珠子瞪得牛卵一般大!
“哎呦,老叫花子,还没死呢?”李掌柜惊喜的叫了起来。
“咳咳……老东西,我还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老叫花子咳嗦着开了口。
老叫花子又活了,人群中立刻炸开了锅。
“哎呦呦,了不得,都说这老东西有些神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真是神了,今儿头一次见到死而复生的了!”
“什么死而复生,别是回光返照吧!”
李掌柜听到人群里的议论声,顾不得和老叫花子抬杠,俯下身子,熟练的拿起老乞丐的胳膊,将手搭在他的脉门上。
片刻后,老掌柜是面色沉得像一盆水。
“老叫花子,你伤得太重,我老人家救不活你,你可有办法自救?”
“没有!”老叫花子淡然回答,语气清淡的,仿佛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儿。
天越发的冷了,风越来越紧,刮得厚厚的乌云遮天蔽日,眼见得是要下雪了。
采薇看看天,上前轻声说:“李掌柜,天寒地冻,我们还是把老人家移到医馆去吧,免得冻坏了。”
老乞丐听到采薇的声音,撑起眼皮,看到了她一眼,咳嗦着叹道:“丫头端的是好相貌,日后必定富贵至极,名扬天下的,只可惜老叫花子看不到了!”
采薇劝道:“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