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坐起来,忽然一声咳嗽打破宁静!
阿夜后背一紧:“谁在那!”
长而黑的甬道之间,只看到一点烟星徐徐落下。
那人不出声,连呼吸都好像变得轻了许多。
过了会儿,男人的声音传来——
“阿夜?”
第18章 。心跳
一、二、三、四。
阿夜清晰地数着自己的心跳,四下之后她才想起来吐出一口气。
那人还在黑暗中,烟燃着,不知道到哪个位置了。
海上的灯塔光远远扫过来,那人的影子显露出来,大概是错觉,阿夜听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
“真是你。”男人再说,接着迈了步子过来。
阿夜心里一顿,轻“嗯”一声。
走出甬道后,阳台上有些光,终于把陈佳煦的脸照出来。
阿夜站在原地,这么看着他。
下一刻,陈佳煦也停下来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男人眸子很亮,映着清明的月光,脸上有着难掩的激动。
对,是激动。
这种激动,陈佳煦自己已经感觉到了。
他没有刻意压制。他把这些天里积压的痛苦都摆出来,刚刚要吐出时,才发现,那些痛苦正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消散……一种舒缓,轻松的感觉涌进身体里。奇妙,又令他感动。
陈佳煦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是她吗?如果不是听到她的声音,他几乎不敢认。
陈佳煦轻轻一笑,觉得荒唐。
“真是你。”他又说了一遍。
阿夜藏在身后的两手交握在一起,不知不觉中,已经捏得通红。
她点头:“你怎么来了?”
陈佳煦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却说:“我,烦了……”
该怎么说呢?
说他在楼下被人当作商品一样,一边冷笑一边酝酿如何爆发?
说他已经想好怎么在陈迅面前好好羞辱唐家无辜的独女?
说他只是想在那之前上来抽个烟,结果遇到了她,于是所有计划都显得幼稚可笑,毫无疑义吗?
他暗骂一句,陈佳煦,你什么时侯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说完那三个字,他把燃到中间的烟按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阿夜看着,想到了他留在家里的两盒烟。
陈佳煦挠挠头,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她:“你怎么来这儿了?”
还……穿成这样。
印象中,阿夜不是会打扮的人。那几天,从来没见过她房间里有化妆品。
今天却这个模样,真的……挺好看。
她本来就白,黑色蓬松雪纺裙摆把她原本清瘦的身子描出了曲线,颈的曲线柔美动人,月色下,她脸上的妆容并不明显,五官却比从前精致许多。双眸闪闪,薄唇抿着。
她有些紧张。
阿夜被他这么盯着,原本放松下来的身体,此刻确实紧张起来。面上没露。
她也发现陈佳煦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身西装像量身定做的,贴合着他修长健硕的身体,头发也不再藏在帽子下面,卷发经过打理,让他脸上的笑,都清晰许多。
“跟朋友一起来的,”阿夜说,“就是……阿妙。”
陈佳煦想到刚才似乎看到余妄带着徐妙,他道:“余妄也知道你来?”
阿夜点头:“嗯。”
竟然没告诉我!
“那你怎么不下去?”
阿夜抬头,“余公子说,你和你姑妈在,我不好下去。”
“……”
陈佳煦想骂人。
扭过头去,海风把他的刘海吹起来。陈佳煦大概是这辈子第一次想跟人没话找话。
“冷吗?”他问。
阿夜道:“不冷。”海风这么吹着,挺凉快。
他却不由分说地走上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阿夜:“穿上。”
“啊?”衣服挂着她手上,阿夜又说了遍,“我真不冷……”
陈大少爷不开心了,“让你穿你就穿着!白天是不冷,晚上了会降温。”
阿夜愣愣的,最后叹了口气,把他的外套抱在怀里。
衣服上带着他的味道,阿夜并不陌生,这种淡淡的木香,清爽好闻。
陈佳煦这才满意,却又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尴尬了……
他妈的。
正在这时,甬道口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两人齐齐回头,再听,听出了是余妄和徐妙的声音。徐妙先从甬道跑过来的。
“阿夜——”
“夜”字音还没落,徐妙就傻了。
紧接着余妄来,见到陈佳煦也是一愣。
陈佳煦瞪着他:“上来干什么?”
余妄很快就抹了脸上的惊讶,沉声道:“你没走?你姑妈找不到你,正着急。”
陈佳煦说:“以为我走了,所以才上来带阿夜下去吧?够意思吗?人来了也不告诉我。”
余妄一笑,没怕他:“不然呢?你和你姑妈在楼下,她下去,成什么了?”
陈佳煦被噎住,拳头攥得紧。
余妄缓了缓,终于还是松了语气说:“你快下去吧,别等人找急了,找上来,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陈佳煦拳头未松,本想回头对阿夜说:等我一会儿。
想了想,最后他却没什么都会说,直接擦着余妄离开。
楼下还是一派歌舞升平,表面上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仔细看,陈迅不在了,那几个唐家的人都站着,左右张望。
陈佳煦一下来就觉得胸口发闷。
刚到大厅,就有人急急迎上来道:“陈公子您没走啊?陈总以为你走了,刚走了一步,我这就打电话给她!”
陈佳煦道:“不用。”
他理也不理,直接朝前走,那人刚才说话的声音却还是引来了唐家人的注意。
唐家独女唐允诺是跟着她父亲来的,唐父一见到他,就亲昵地叫着:“阿煦,原来你没走啊,真让人好找啊!”
陈佳煦勾勾唇,道:“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儿了,唐伯伯有些担心过头了吧?”
唐父脸色一顿,一时没接上话。
先前见面,陈佳煦是由陈迅带着,他只站着,打过招呼后,再没说过话。
唐父在此之前听过陈佳煦的一些“光辉事迹”,今日见他仪表堂堂,加上陈迅说的好话,生了一丝好感,此刻却听陈佳煦这样说话,唐父登时蒙了层怒意。
女儿唐允诺年纪小,今日过了五月才刚刚21岁,个头不高,脸小,看起来柔柔弱弱,说话也是轻声细语,见父亲发怒,唐允诺在陈佳煦面前红了脸。
“爸爸……”唐允诺挡着,看陈佳煦。
陈佳煦扭头,直接出门。陈迅的秘书果然还没走。
第19章 。反抗
门口站着,陈佳煦睨视前面一辆车,秘书道:“陈总先走了,陈公子,我们也回去吧……”
秘书语调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这只随时发疯的野兽。
陈佳煦冷冷嘲讽道:“那不是就坐在车里吗?这又是唱得哪出戏?”
秘书一惊,解释说:“陈公子,陈总用心良苦,知道你不喜欢被她束缚,所以让你自己回家……陈公子,陈总只想知道你安全无恙……”
“知道我不喜欢被她束缚,可是还在远处盯着我,你告诉我,这跟被她带着回去有什么区别吗?倒不如直接一点!”
秘书被堵住说不出来话。
陈佳煦又说:“我今晚不想回家。”
“啊?”秘书慌了,“您要去哪儿?”
陈佳煦看他一眼,“我去哪儿被她管着,现在是还要跟你汇报?”
秘书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忙说:“不是不是,我怕陈总问起来不好说……”
“你不好说,我来替你说!”陈佳煦直接拿出了电话,打给陈迅。
自上次之后,陈佳煦已经破罐破摔。
他曾是独子,自小被父母放在手里视若珍宝,男孩子当作女孩儿那般教养。七岁后,父母双亡,失去依靠,大伯父二伯父以忙碌为借口,看也不看他一眼,外祖父母身体不佳,最后竟是年轻的小姑妈带他回家,从此将他安放身边。
陈佳煦痛苦挣扎的是,对陈迅的这份亲情依赖。
但现在,这份亲情依赖,却是他最大的痛苦来源。
电话打通,车里的人把手机放在耳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温声应:“阿煦,回来了吗?”
陈佳煦道:“我今晚不想回家。”
电话那边,陈迅半晌不语。
陈佳煦等得不耐烦,刚要挂电话,陈迅慢悠悠地声音传来:“阿煦,你一定要这样吗?”
陈佳煦压住急促的呼吸,“我不一定想这样,但我可以告诉你十分钟之前我的想法——那时候我真想亲手撕烂唐家那个笑容伪善老头儿的脸,让他娇滴滴话都不敢说的女儿吓破胆再也不敢看我一眼!让这里所有人都看看,你陈迅的侄子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他是个这样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
陈迅已经不容易被他激怒,依旧语调平缓道:“你这是自爆,还记不记得那天你姑父说的吧?”
陈佳煦笑:“你用不着再把余康业的话再跟我重复一遍,我知道我在他心里狗屁不是!你也不用费尽心思讨好他,你挺累的,这么多年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生活,多痛苦啊!”
“你既然知道我对你的付出……”
“你的自虐,不是对我的付出!”陈佳煦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听到陈迅那边终于快到克制的边缘,他心里涌出快感,伴着疼痛,“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复制一个和你一样痛苦的人,让你不再孤单!可我现在受够了,我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阿煦,”陈迅压住怒火,“好,现在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了。但我丑话说在前面,离开陈家,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别说今晚那个娇滴滴话都不敢说的唐允诺,就连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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