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他们来找你麻烦,你住几天,别往外面跑太多。”
阿夜知道赵心顺在担心什么,好好的年,徐家是过不成了,再让见到她,吵闹起来怪,他们家这年也过不成了。
阿夜应下来,接着赵心顺又问她:“打算在家呆多久?”
阿夜道:“学校那边过了十五开学,我提前过去,要找份兼职做。”
赵心顺拍拍她的肩膀:“有困难家里也能支援你的,虽然这个小卖铺没赚多少钱,但是顾着你吃喝还是足够的。”
阿夜笑笑。
赵心顺突然又问:“帮你的人是个姓陈的吧?”
阿夜愣了愣,心头那一块儿被揪起。她点头。
赵心顺道:“我见过那个人!你们……处对象呢?”
阿夜笑:“嗯,处着呢。”
赵心顺笑:“好好好,挺好的!那这次回来咋不带回家啊?”
阿夜想了想,道:“他在忙……”
大扫除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周蕙辛苦劳作在准备年夜饭,阿夜帮忙。
走的时候她还是少女年纪,虽不如其他人家女儿娇俏,但也是个孩子,再回来,已经能独当一面,周蕙看着,感慨颇多。
晚上,已经摆了一桌子丰盛,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
赵心顺对赵小晚说,不过零点不能睡,能熬过去,来年都是福气。赵小晚俩手撑着眼皮却还是困得东倒西歪,把家里人逗得哈哈大笑。
过零点,小镇上鞭炮声大响,烟花四起,在墨蓝色的天空中绽放出一朵又一朵娇花。
阿夜站在门外,望向远山,身边分外热闹,那道隆起的线条却很是沉默。
她向那个方向走去,看到山上也有许多起夜的孩子带着灯笼往上爬。
她走到山脚下时,身后有人叫了个她的名字。
阿夜回头,夜色浓重,她眯起眼睛看了会儿,才看到徐妙的脸庞。
“是我……”徐妙说,“你回来啦?”
阿夜顿住,与她面对面,笑了,“嗯,你也回来啦?”
她点头,然后看向山顶:“真热闹啊。”
阿夜道:“新年快乐。”
她回:“你也是,新年快乐……”
“一起上去吗?”阿夜问。
徐妙摇头:“不了,我就过来跟你说说话。”
“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下午。”她问,“你呢?”
阿夜说:“昨天晚上回来的。”
徐妙道:“和你妈妈……见了吗?”
“见了,都挺好的。”
六个个字,把一切都说清楚了。
徐妙低头,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头顶有一只烟花绽放,山顶上人群欢呼,她们齐齐回头,等烟花落,阿夜再问她:“真的不上去吗?还记得以前在上面玩耍的日子吧?好久了……”
徐妙道:“嗯,记得。我不上去了。”
阿夜点头:“行,那我……先走了。”
她道:“嗯,上山小心点……”
阿夜转身,走出两步,身后却有声音急切传来——
“对不起!”
阿夜回头,见徐妙还在原地,她正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
徐妙说:“在医院那天……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不该揭开你的伤口,你出来后,没有人比我更亲近你了,可我却那样对你……阿夜,对不起……”
沉重的夜色里,她的话在烟火的间隙中每个字都那么清晰。
阿夜走回去,在徐妙身前站立,拉过她的手。
“我不怪你……”女孩儿的手互相捏住,徐妙抬起泪眸,两个人对望一眼,挂着眼泪咧开嘴,笑。
“我不知道陈佳煦会被送进精神病院……我不知道他会那样,阿夜,我真的好坏……”她分外懊恼,拥住阿夜,诉说自己的心里话,“你该有多孤单,该有多希望身边能有个人陪你啊……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却选在站在你的对立面……”
夜空中,烟火落寞之后,总有几颗亮眼的星星在头顶。
阿夜爬上山顶,微微喘息,在人少的偏僻角落,她站在一块儿巨石旁边,远远看山脚下的风景,几处人家灯火闪烁,迎面的冷风把她脸上的泪水吹干。
徐妙站在她身边。
阿夜瞧着地平线处的一条青色,深一口气。
她回来了,沿着成长的轨迹走上来,她感受到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叶子,每一棵树都带着回忆……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故乡。她又回来了……
她仰头看东方,那个方向,不知此刻那人在做什么……或已沉沉入眠,或倚窗发呆,又或者也在想她吗?
这片黑夜彻底罩下来的那一刻,谁能知道它是否也在期盼着黎明的替换……
直到几个小时后,在身后,荒草丛生中,一声鸟鸣惊醒了沉睡的人,幡然睁眼,清明透进来了……
……
08年奥运即将举办,许多城市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换过多年前,这样的变化是没人能想到的。
阿夜在东城第四年,眼睁睁看着城市越发拥堵不堪。
她和徐妙约定的时候快到了,路走不通。徐妙电话打来:“怎么回事啊?我好不容易回来看你一次,你怎么这么慢啊?”
阿夜叫苦:“我在路上堵着……”
“搭公车?”
“打车……”
徐妙说:“心疼你的打车费啊!赶紧来,我点的东西都要凉了!”
也是她会挑时间,选了个下班时间,六点出发,八点一刻到了目的地,徐妙的咖啡都换了两杯了,给她点的还在桌子上隔着,已经没了热气。
阿夜到了之后,一口喝下去,先喘稳了气息,才去打量徐妙。
比年前见,徐妙黑了一些,身上穿着一件薄衫,黑色的紧身裤,衬衣扎在裤腰里,脸上的妆很精致,任谁看都是一枚标准的时尚女郎。
上菜,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
阿夜问她:“这次回来要呆多久啊?”
徐妙说:“一个月吧,出去玩儿也挺累的,我打算再去就长住一段时间。”
从东城离开后,徐妙就开始了游历生活,近到国内的古城小镇,远到他国山水之间。这三年,也算走过不少地方了。
她开了个博客,专门记录沿途经历和景色,赚了不少粉丝,也借此带来不少收入。
由于四处在外,除了家中小妹之外,无人能找到徐妙,说起来她也不想再回那个家。
徐妙的大哥买了新房之后,迷上了赌博,再多的钱都被挥霍完了,富裕生活过得两年不到,房子都被抵押出去了。年前,县城遇到抗/日游/行,徐妙大哥带头砸车抢劫,把车主脑袋砸了个大窟窿,徐妙回来把赔偿给补上,直接把自己大哥送进了看守所。
大嫂闹,她不理,二哥来找,她直接说:“你想捞他就捞吧!反正捞出来后,他再惹事要钱,我是一分不会给!留着钱,我宁愿贴补给你!”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她二哥,老二本就是个软皮虾,平时跟在老大身后才会硬气些,这么一听,只好先顾自己,不言其他。
徐妙的钱,靠的是当年在湛平买的那套房子和与人炒股赚来的,运气好,翻手为云。再加上,她在博客积累了不少粉丝之后,竟有杂志社和网站来约稿,徐妙选择在网络上连载,一本书线上连载,线下出版,得来的稿费足够她在下一个目的地的吃穿用度。
她先放着家里那帮人,任他们胡闹,再闹,也扰不到她了。
而阿夜跟她过得就不一样了。
阿夜从东城医大结束学业之后,就跟朗医生到东城旁一个三线城市的一家医院继续学习,日子清淡而平凡。
她道:“下一个地方要去哪儿啊,要是近得话,带我一起。”
徐妙说:“还没想到呢,你有时间吗?”
阿夜想了想,为难摇头:“估计难……我最近有个资格证要考,挺重要的。”
徐妙眼睛一亮,问她:“要留医院了吗?”
阿夜说:“哪那么容易啊,虽然现在这个医院不算重点,可就算是个研究生也得再耗个几年,更何况我……不过我在咱们县城联系了个医院,可能有戏,过了春就回去再问问。”
徐妙替她高兴:“不管咋样!先把这入门票给买了是吧!”
俩人吃过饭,叫了份甜点。
阿夜看表,时间不早了,她现在工作学习都在东城附近的城市,回来打车,如果不堵,也是要一个小时的,于是干脆就近居住,也省了生活成本。
徐妙一直在注意阿夜的表情。
阿夜似乎跟以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留长了头发,年前在她的带领下去烫了个卷,现在大卷变软,垂在肩上,可那张脸,依旧清雅纯净。
“今晚不回去了,陪我住吧?”徐妙说。
阿夜顿了顿,放下手表也对自己感到无奈,好朋友归来,她当然要陪的,于是笑着说:“好啊。”
过了会儿,徐妙问她:“还没有陈佳煦的消息吗?”
阿夜正在吃草莓蛋糕,闻言一顿,面上没有太大的波动,直摇头笑说:“没有。”
徐妙心里却腾出一股酸。
那一年陈佳煦送进精神病院,面见不上,多少还能从黄石山和余朝那里得知陈佳煦的消息,直到两年前陈佳煦被带走,黄石山紧跟着出国创业,消息就断了。
就连余朝,也只是说陈佳煦人在国外,他也见不到……
几百个日夜,现在看来一眨眼就过了,可是那分分秒秒的等待有多么熬人,只有体会到的人才知道。
久而久之,阿夜也没有主动去问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倒是徐妙每次回来都会问,不问,心里不踏实。
徐妙道:“我听说他的那个网站,到现在还有人在运营?”
阿夜点头:“嗯,林鹤他们。”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