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心中一动,知道这果然是那种异宝。纳兰述已经放开了她,手指在她唇上留恋地抚过,心想果实虽美,也不能过于贪吃,不然明天早上照镜子,她会恨他的。
君珂自己不知道,凌晨那凶猛的一吻,她的唇到现在还肿着,她就是顶着那样的肿嘴唇,刚才招摇过市的……
所以说,恋爱中的女人,要经常照镜子。
……
夜色降临,两人躺在草地上絮絮低语,商讨着今后动向,羯胡王军虽然被打散,但王军总军力并不就是那十万,昨晚那一战,是纳兰述趁着天授大王出巡,前来收归野牛族的契机,趁机结合草原部落联军和黄沙城的军队,打了对方一个猝不及防,纳兰这边近两万人,人人马后拖了树枝,远看去烟尘滚滚,声势庞大,令王军误以为他们兵力强盛,正好图力拦截君珂失利,天授大王以为遭到了两军前后夹击,被君珂一阵闯阵,误打误撞之下,才败北而去。
十万王军昨晚一役,死亡一万多,伤两万多,这是君珂那边没有下死手的结果,而君珂这边,死亡一千多,伤一千多,战斗虽有减员,但好在野牛族迟早能收归麾下,一千多家破人亡的野牛族巨汉,战场价值可比一万步兵还要重要。
王军在草原北部还有三万骑兵,最后总兵力十五万左右,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彪悍的草原骑兵,在没有完全斩草除根之前,不可小觑。
纳兰述和君珂商量的,就是如何在最快时间内,给羯胡王庭制造麻烦,利用草原内部矛盾,扫荡羯胡王庭势力,驱狼逐虎,直至摧毁王庭。
随后纳兰述便提出,等羯胡这边自顾不暇,不能对云雷造成威胁的时候,让云雷自行回家,而君珂随他回归尧国。
这个问题一提出,君珂便沉默了。
“小珂。”纳兰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道,“我想到要将你放在火药一般随时会炸开的云雷中间,我就害怕。黄沙城事件,不能重演。”
君珂颤了颤,她何尝不明白其间的为难,但是将云雷丢开,当真就能一了百了?
无意铸成大错,不得不一瞒再瞒,瞒得越久,将来裂痕越深,到时友朋反目,情何以堪?
更要命的是,眼下就有个难题……
山坡上头忽然有脚步声,两人抬起头,看见阴影里立着几位云雷将领,丑福却不在。
两人目光都一闪,站起身来。
几个云雷将领态度恭谦,远远给两人行礼,互相递着眼色,犹豫半天才有人开口,委婉地道:“末将们冒昧打扰,实在有一件事心头不明,还望大帅为我等解惑。”
纳兰述沉默一刻,道:“你说。”
“黄沙城突起变故,大帅逃生,实在是我等邀天之幸。”那将领表达了几句庆幸,口风一转,“但当夜,许队长阵亡,三百云雷士兵无一活口,连云雷弃民都全数死亡,黄沙罪徒却完好无恙出现在羯胡,还在大帅麾下,我等实在不解,何以会出现这种情形?想向大帅询问,当夜真相,到底如何?”
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四十三章 步步紧逼
纳兰述眉毛一挑,眼神里煞气一闪,那云雷将领退后一步,神色有点不安,毕竟纳兰述身为主帅,云雷军这一问再委婉,那也是质问,不禁有些心虚。
然而他只退了一步,便被身后人顶住,几个人站在原地,神情恭敬,肢体语言却满满坚持。
君珂心中一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才她还在和纳兰述说,云雷的怀疑已经越来越明显,流言上次被她软硬兼施压下,但内心的疑惑没那么容易打消,如今纳兰述无恙归来,黄沙城事件便成了梗在喉中的硬块,咽不下,就得拼命吐出。
事到如今,云雷抢先捅破疑惑,再继续遮掩,无异于饮鸩止渴。疑团会越滚越大,终有一日真相爆发,到时候云雷恨的不仅是杀家之仇,还有欺瞒利用之怨。
她深深吸口气,下了决心。
便纵有暴风骤雨,便敞开天地,等待吧!
上前一步,正要说话,纳兰述忽然将她一拉,随即一股气流冲上咽喉,她吐出口的字眼便被堵住。
纳兰述,点了她的哑穴。
君珂心中一急,连忙拉扯纳兰述衣袖,示意此时不宜再隐瞒,纳兰述微笑着,将她的手握住,温柔地放回去。
两人这个动作已经看在云雷军将领手里,顿时觉得这两人有鬼,脸色更加不好看起来,几个人纷纷上前,冷冷道:“大帅和统领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
无形之中,几个人已经形成包围圈,将两人围在当中,有的人因为紧张,手已经下意识按在了腰间剑上。
“请大帅说出真相!”云雷将领齐齐上前一步。
纳兰述冷然拂袖,“没什么不能说的!但这样逼问,我怎可为属下挟制!退回去!我自会升帐召集众将,给你们交代!”
云雷将领一怔,面面相觑,确实,纳兰述一军主帅,地位尊贵,为将者最重掌控驾驭之力,有些事他可以应众人之情自己说明,但给属下一逼就答却是万万不能,否则威严何在?以后还怎么带兵?
但云雷将领也不敢等他升帐议事,他们云雷嫡系,说到底就两万多人,其余却几乎全是纳兰述的军队,他们在这近三十万多兵种的强军中,势力低弱,一旦升帐,对方人多口杂气势逼人,想要问什么做什么,都万万不能。
今天原本就是瞅准了机会,纳兰述和君珂久别重逢,其余人都不愿意打扰,连亲兵都一个没靠近,他们才趁机接近,此刻也觉得两人确实有问题,如何肯放弃?
“大帅如果心地坦荡,自然事无不可对人言,在这里说也好,升帐也好,不都一样?”一个将领放缓了口气,使了个眼色,众人脚下挪动,赫然布成一个阵型,包围圈看似松散了些,其实却更紧密,“还请大帅告知!”
“还请大帅告知!”云雷将领们上前一步。
纳兰述携着君珂,傲然不动。
“还请大帅告知!”再上前一步。
纳兰述还是没动,冷然相对。
此时几人之间距离已经非常小,再往前彼此一伸手就可以夺命,云雷将领们却并无顾忌——他们了解君珂和纳兰述,无论如何,这两人不会对云雷下手,君珂死也不会,纳兰述为了君珂,也不会。
他们不会下杀手,那还怕什么?
“还请大帅告知!”又是一步。
此时双方已经近得不能再近,几近呼吸相闻,人与人之间的压力会随着距离的接近而增大,有的云雷将领已经开始心虚,按剑的手指微微颤抖。
云雷将领们脸色铁青,互相使着眼色,腮边鼓起青筋。
“你们在干什么!”
蓦然一声暴喝,几个尧羽卫出现在山坡上,面色铁青,盯着云雷军将领按剑的手。
嗷唔一声低吼,幺鸡白毛炸炸的大脑袋从山坡上冒了出来,后面一字排开一群狼小弟,把其余人挤得没地方站。
“以下犯上,好大胆子!”钟元易也出现了,老帅皱着眉毛,声若洪钟,“那小子,你的手放在哪里?”
那被指名的云雷将领,惊得一跳,赶紧把按在剑上的手放下来,他本是紧张,此刻也觉得不妥,但被这四周的人一逼,又觉得愤怒,咬牙冷冷道:“末将等不敢犯上!末将等不过是来请问大帅,黄沙城事件真相!大帅避而不答,却令其余兄弟威胁包围我等,这又是为什么?”
“真相?有什么真相?”钟元易怒道,“要问,也是大帅升帐,在帐中向诸位将领说明,有你们这么咄咄逼人来逼问的吗?你们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了?”
“威胁包围?”后赶来的一个冀北铁军将领嗤笑,“我们远远地站在山坡上,你们紧紧地围着大帅统领;我们什么武器都没带,你们手按在剑上。到底谁在威胁包围?”
“真相!”一个尧羽卫黯然道,“不知道诸位凭什么怀疑大帅?没看见我们许老大也阵亡了吗?难道大帅害了你们云雷军,再害了许老大?”
云雷军将领窒了窒,许新子也死于黄沙城中,死得还比云雷士兵要早,这是他们也想不明白的事,但此时被反问到头上,不禁恼羞成怒,一人愤声道:“许新子也许就是被你们大帅杀的!你们大帅想杀了云雷士兵,被许新子拦住,然后,杀了他!”
“放屁!”尧羽卫勃然大怒。
幺鸡噗地一声栽倒在地,以此表达它的惊悚和鄙视。
噗噗连响,它身后一群狼齐齐歪头倒地,山坡上一排歪倒吐舌的狼头……
狼们对大佬无限崇拜,自发跟随它的任何动作……
“真是剽悍的想象力!”病歪歪的钟情趴在一边鼓掌。
说话的那个云雷将领脸色涨红,憋了半晌怒声道:“当时黄沙城四周已经没有西鄂士兵,能杀了咱们云雷人的,除了纳兰述还有谁?”
“还有我们!”
一声暴喝惊得人人回首,随即看见黄沙城的罪徒们,大步而来。
这些满脸横肉,神情凶厉的汉子,绕开狼群和幺鸡,却满不在乎撞开钟元易的血烈军士兵,晃着膀子走下山坡,当先的独眼,指着自己鼻子,笑道:“那些云雷人呀,当然是我们杀的。”
云雷将领们相顾失色,当先一人立即喝问,“是不是大帅……纳兰述下令你们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独眼斜瞟着云雷将领,嘎嘎活动着左手,他的右手手筋被纳兰述挑断,事后纳兰述却给了他一套左手拳法,他练来觉得更得心应手,现在杀人抢马,日子过得舒心,反倒对纳兰述忠心耿耿。
“是就杀了你们!反出这里!”那云雷将领一声暴喝,手中长剑已经指住了独眼。
独眼上前一步,一个巴掌便将他的长剑打飞出去!
“滚你妈的!老子最讨厌动不动被人指!”
铿铿连响,云雷将领齐齐拔剑,噗噗几声,高壮凶悍的黄沙罪徒一起上前一步,凶光四射的眼光,自青色的眉宇间沉沉地射下来。
斗殴一触即发。
纳兰述此时却终于说话了。
他轻轻上前一步,将君珂不动声色掩到身后,面对那个开口发问的云雷将领,淡淡道:“舒平是吧?”
那个叫舒平的云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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