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沈安平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下一刻,电话那端传来了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音。沈安平似乎是一边在穿衣服一边和她说话:“你是不是病了?”
顾平安昏昏沉沉的,却还嘴硬的回答:“没有。”
沈安平没有回话。
“你是不是要过来?”
“嗯。”沈安平理所应当的应声。
“那你洗个澡再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了这么一句。事实上她对于打断了沈安平春宵一刻这件事丝毫没有觉得愧疚。反而有种理所应当腰板很硬气的感觉,她就是有种隐隐的自信,他沈安平在外面再怎么玩,对她再怎么嘴坏,只要她钩钩小指头,他一定会出现,不管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平安迷迷糊糊的关了灯又睡着了,梦里水深火热的,她只觉得意识开始越来越飘忽,身上汗津津的,却又不想动。
房间里静悄悄的,灯也没开,只有天花板是一片刺眼的白,家具都在一片黑暗中静静隐匿着。她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风尘仆仆但又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她床前。
一只很大又略显冰凉的手出现在她火热的额头上。这猝不及防的冰凉缓解了她身上难受的燥热,她舒服的嘤咛了一声,半晌,她眯着眼试探的问:“沈安平?”
沈安平开了床头灯,缀着流苏的灯罩下是暖黄的灯光,他俊朗的面容被笼在这片光亮中,轮廓模糊,他眉头轻蹙着将顾平安挂在一旁的风衣取过来,又伸手去揽她,轻叹一口气:“看着挺结实的,怎么老是生病呢?”
他声音里有种温存的宠溺,这是她清醒的时候不曾见过的沈安平。她乖顺的伸手穿上沈安平递过来的风衣。沈安平把她扶起来,然后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咱去医院。”
沈安平背对着她,背脊宽厚,像一堵厚实的墙。顾平安迷迷糊糊的安心趴在了他的背上。他身上一股清新的沐浴乳味道涌进她的鼻腔,明明感冒又发烧鼻子早堵了,可是她就是这么诡异的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他短短的头发还有些潮,大概是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弄干就急匆匆的出门了。她想起自己在电话里最后说的那句话,就突然有了些后悔。
她用自己烫的灼人的爪子搂紧了沈安平的脖子,像小时候她摔断腿的那次一样,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脸靠在他左肩上,紧贴着他的脸侧,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心安,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
沈安平收拾着把她弄到了医院,也不知是不是对医院有敏感,那浓得能把人熏死的消毒水儿味让顾平安一进来就清醒了。医生给她诊治完了就给她下了诊断。顾平安嘟囔着嘴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沈安平:“安平哥……”她只要一喊沈安平“哥”,一准是有事求他,果然,下一刻她就嗫嗫嚅嚅的说:“挂水吧,挂水吧,我不要打屁股针。”
沈安平哭笑不得,“这么大人了,还怕打针?”
“那你这么大人了,还怕蟑螂呢!”
沈安平脸色一白,片刻后笑的极其邪肆的说:“烧糊涂了吧,说胡话了!”
顾平安彻底撕掉了小绵羊的面具,开始耍赖:“我不管,我不打屁股针,我要挂水!不然我就把你怕蟑螂的事告诉你那些个女朋友!”
沈安平:“……”
坐在一旁的医生终于看不下去,把病历和诊断往沈安平面前一送:“去去,要耍花腔出去耍,这么大人了还怕打个针?”他回头睨了沈安平一眼:“女朋友不是这么惯的!”
沈安平一笑,也没有纠正医生对他们关系的误解,只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成。”
他这一句“成”,受苦的可是顾平安,他亲自押解着她进了注射室,给她屁股上来了一针,然后就看着蔫儿成茄子的顾平安捂着屁股有气无力的从注射室一瘸一拐的出来。
因为最近流感、肺炎盛行,病房稀缺。沈安平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了张软椅子,就把顾平安领过去了。
顾平安一路都不理他,瞪都懒得瞪他,只挂着一脸令人恐怖的丧相,一屁股坐在了软软的椅子上,末了,她眉头蹙成一道川,埋怨的嚷着:“沈安平,你也太不不子弟了吧!不说特级病房!病床你总得给我整一张吧!一会儿还得挂水呢!你就让我这么坐着挂啊?”这是什么劳什子高干啊!丁点特权都不讲!
沈安平轻笑,眼微微眯着,慢条斯理的说:“你自个儿也子弟,自个儿去找啊!”
顾平安一噎,瓮声瓮气的嗔骂他:“沈安平,我这辈子最最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沈安平怔了一下,随即正色道:“你要是能一辈子都对我保持这种畸形而执着的感情,倒也挺难得。”
“……”顾平安无语,她扭过头不再看他,和这妖孽斗嘴她就从来没有占过上风,得了,她还是省口力气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变天了,嗷嗷~冷SHI了~~
孩子们~注意加衣服呢~别生病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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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今天是吃火锅呢,吃火锅呢,还是吃火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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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挂钩上挂着整整四大瓶点滴。挂水挂的顾平安困意盎然,她脑袋一歪就睡着了。以往牙尖嘴利的她只有在病着的时候才能这么消停。她一头没有拢紧的青丝略显凌乱,稀稀拉拉的勾落在沈安平的肩头,像蔓藤一样缠绕着,沈安平几乎一动不动的任她靠着,有时候她不老实的攒动几下,也是他伸手矫正矫正。
顾平安醒来的时候大概六点多。不知道沈安平从哪儿给她整了张病床,虽然不是高床软枕,倒也比那直挺挺的凳子好得多。她想她大概是真病糊涂了,她这么个大活人,沈安平把她从凳子上移到床上了她都不知道。
再说沈安平,这死小子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这一认知让顾平安颇为沮丧。
其实顾平安不是个爱缠人的人,这也和她不知道何时形成的奇怪观念息息相关。她总是希望自己在沈安平面前不太俗气,于是她不问,强迫自己不去好奇,不为他的事情慌张,也不去黏糊他,尽量让自己想的更简单一些,这样也就不会为他的事揪心。
永远笑呵呵的接受他带来的各种消息,永远自然而然的接下他所说的所有话题,永远不会误解他对她那些过分的宠溺,也永远不会主动向他述说自己真实的想法。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笨,反应迟钝,甚至觉得她神经的反射弧度特别长,其实她不是。小事儿糊涂的人,大事总是特别清醒,顾平安便是如此,她永远懂得在掐七寸的大事儿上保存理智。
比如,爱情。
所以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爱上沈安平这么危险的事儿,这也是她能待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因为她之于沈安平是足够特别的,她不爱他,只这一点就足以让沈安平安心的对她好。
正当她无聊的睁着大眼望着天花板时,她听见了嗒嗒嗒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十分沉稳,又颇有节奏,她一听便知是沈安平回来了。
顾平安赶紧闭上眼睛装睡。不想沈安平还没进病房就碰到了正在查房的护士长。护士长的声音不高不低十分温柔,笑呵呵的问:“找到福喜新了?”
沈安平停下了脚步,诚恳的笑笑:“谢谢您,找到了。”
“那么远,还真有耐性呢!你女朋友看着懵懵懂懂的倒是个幸福人儿啊!”
“她打完针老叫唤口里苦。喜欢吃福喜新的冬瓜糖,我也是寻思着反正没地儿睡才去的。”
“呵呵,小年儿轻就是好啊!”护士长扬手挥着,笑着离开。
顾平安虽闭眼装睡,但两只耳朵可不是打苍蝇的,全部实实在在全听了去。这会儿心里就跟火锅里整了个大勺子搅来搅去,又烫活儿却又顺畅,十分矛盾。
沈安平几步走近,轻手轻脚的搬了张椅子坐到顾平安病床前,他扬手拍了拍被子,用他独特的低沉声音说道:“起来!别装!我知道你醒了!”
顾平安较了几秒的劲儿,随即不甘心的睁开了眼睛,顶着一头乱发怨念的瞪着他:“你就不能装你不知道啊?这样揭穿我我很没面子好不好!”
沈安平轻笑,眉梢轻轻抖动,闲适清新,雅与痞完美结合:“你眼睫毛抖得跟筛糠似地,我要再配合你我对得起我长的俩儿眼睛么?”说完,又任劳任怨的把病床摇了起来,给顾平安后背上垫了个枕头。
“我买了漱口水,你漱个口,牙刷什么太麻烦了。”他把买来的冒着热气的粥放在病床的小桌上,然后把印着福喜新传统标志的纸盒搁在一旁,“先吃完早饭才准吃糖,吃完了休息会儿我们就直接回家,李总那边我已经给你打好招呼了,今天不用去上班。”
一听不用上班,顾平安的脸上马上有了笑容,乐颠颠的把粥移到自己眼前,她刚把盖子揭开,就有一股清新的米香氤氲开来,虽然口里还有昨天打过针的苦味儿,但她还是食指大动,胃口大好。
她一边大口吃粥一边含含糊糊的问:“刚才那护士是不是误会咱们了?你怎么也不跟着解释解释?”
沈安平缓缓抬眸若有似无的瞟了她一眼,问道:“有这个必要么?”
沈安平似乎总是这副调调,一副理所应当的死淡定臭模样,仿佛全世界都不在他眼里,每次他用这种表情和她说话她就恨不得挥起小皮鞭狠狠抽他。不过这世上的事儿也是邪了门了,他越是这副不放任何人在眼里的姿态才越是让女人趋之若鹜,她们总想试试能不能成为这花心男的最后一个,不过现实总是残酷的,顾平安至今没见过哪位勇士俘获过此男的心。
那些个女人的想法,还真是应了时下那部红遍大江南北的电视剧中说的:贱贱地,贱贱地爱上了你。
她想着想着,就被自己的理论逗乐了,一时也玩性大起,百无禁忌的和他开起了荤色玩笑,故意装作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