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手打至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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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手打至番外)-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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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走吧,留个安静地儿让我看看她,放心,我不会吃了她的。”
  莫离终于走了,门轻轻响过,室内安静下来。我急得想咬人,眉心突然有些微刺痛的感觉,眼皮像是被某根神经拨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开了。
  长久黑暗之后,眼前出现的任何一点光亮都让我觉得刺痛,眼前只有一团模糊的光影,然后身上又传来几下轻刺。
  “好了,这群傻瓜,都看不出来你已经醒了。小平安,我来了,感动不?”
  眼里的刺痛稍稍退却,我终于能够清楚地看到立在我床前的男人。贺南还是老样子,灰色的头发垂落两边,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带着点风尘仆仆的味道。
  我眨眨眼,虽然心口仍是疼痛不堪,身上还插着那么些金针,但在这一瞬间,居然觉得高兴。
  这些年来,我也不是第一次死里逃生了,但从未有一次会是这样,还未睁开眼就能感觉到,所有我想要见的人都在我身边……至少也是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贺南低着头检视我的伤口,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差一点就把心脏穿了个透,成家那小子处理得还可以嘛,嗯……”他看着看着就开始摸下巴,“这种缝法会留疤的,你家小莫以后会介意吗?”我一开始还安安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就忍不住脸红了,想叫他闭嘴,嘴一张没说出话来,先呛咳了一声。他笑了,“睡了几天说不出话来了吧?”说完手指间又拈了一根金针。
  “别扎了……”我挣扎着说话,却听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变得又怪又哑,沙石缝磨出来的那样。
  他哪会理睬我,仍是运指如风,在我身上又插下数根金针,还在落针的间隙与我说话。
  “我来了就不用怕了,保准你好了以后还是那个又白又嫩活蹦乱跳的小平安。对了,那傻小子怎么跟中原白道里的人混到一起去了?庆城山的人都在这儿,吓了我一跳。”
  我被他这样一轮猛扎,居然能够说话了,虽然还有些气息不稳,但总算一句话完完整整地吐了出来。
  “这是哪儿?”
  “金水镇。莫离带你过来的,圣火教里有好些人也在这儿,那教主好像又突然变成明白人了,所以你家莫离就又重掌大权了,高兴吗?”
  莫离带回的证据起作用了吧?我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但又知道贺南根本说不清事情经过,索性不问了。
  等莫离回来了,他自然会告诉我发生过什么。
  所以我说:“替我找我师父文德,我要见他……”
  莫离在,文德也在,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得告诉我师父,我的身份已经被泄露了,我不能再安安稳稳地假装自己就是庆城平安,我更不能让庆城山上的任何人的安危因为我的原因而遭到威胁。
  在我身边已经死去太多的人了!
  贺南嗯个一声,然后弯眉皱脸地做出个奇怪表情来,“你第一个要见的是别人?可怜那傻乎乎的臭小子,爱你爱得不但昼夜兼程将你从墨固边关带到这里,还马不停蹄地找我来救你,马都跑死几匹了呢!想不到你醒过来第一个要见的还是别人,小平安啊,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啊?大哥对你好失望啊……”
  贺南还是一如既往的夹缠不清,要不是我现在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真想一脚踹过去。我怎么会不想见莫离?但是我已经听到了他,感受到了他,我比谁都知道他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我与他来日方长,急什么!
  他见我瞪他,立刻露出哀怨的表情来,“你瞪我!我赶了几天几夜的长路过来医你,你瞪我。”
  我喘口气,接着说:“我要见我师父。”
  他索性一屁股在床边坐下了。
  “不行,你现在刚醒过来,不宜见人,太伤神了。”
  我咬牙,气涌上来,声音立刻开始断续,“那你,你……”
  他露出一个“你看吧”的眼神,又将插在我眉心间的金针旋转了一下。待我气息平缓之后又说:“我不一样,我现在是你的医师,我不在你旁边,谁在你旁边?”
  我气极,偏过头去不看他,缓过这口气之后又道:“成卫医好我的。”
  他跳起来,大受侮辱的样子,“那小子是做得不错,可医好你?算了吧,要不是这几天有人用深厚内力替你吊着命,你能不能醒过来还是未知数呢,说不定根本撑不到今天。”
  我沉默了。
  贺南见我不说话了,又露出得意洋洋的样子来,“所以啊,如果是我在这儿,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不就是被人用箭对穿了一下吗?我还医过心脉全碎命在旦夕的,替那小子换了一整颗心呢!那小子现在照样活蹦乱跳的。”
  我头一次听说这样神乎其神的事情,情不自禁也啊了一声,“你……你给谁换过心?”
  我这句话刚说完,半晌听不到贺南的回答。我还想追问,他却已经偏过脸去不看我,侧脸有极其懊恼的表情,又极力掩饰,顾左右而言他。
  “这也不算什么,没什么可多说的。”贺南说完站起来,“我还是去给你准备点伤药,你乖乖躺着,别说话了,胡思乱想也不要,免得影响恢复。”
  说完就走了,背影仓皇,简直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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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贺南出去了,走得匆匆忙忙,最后还把门牢牢带上,真像是怕谁会进来打扰我休息那样。
  我就这样浑身插着金针仰天躺着,跟个针包一样。虽然贺南确实针炙了得,这样扎了几针我连疼痛都轻了许多,但造型如此狼狈,万一有人进来,岂不是让我颜面扫地?
  算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可顾忌的呢?我从第一皇女沦落为皇家的第一丢脸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原本想出声叫人替我找师傅来,后来想想外头说不定全是莫离的手下,他们对文德更没有好感,叫了也是白叫。
  我躺了一会儿,这时候身上已然不太痛了,但什么都不能做,渐渐就有些迷迷糊糊起来,正有些要睡不睡的当口,忽然又听到门响。
  我猛睁眼,一团白影已经到了床前,居高临下的与我对视了一眼,见我醒着也没有弯一弯腰,只欠身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这种泰山崩于眼前而照样冷脸不眨眼的气质,除了我师父还能有谁?
  我惊喜,虽然明知师父不喜欢,但仍是热泪盈眶的叫了他一声“师父”,想想又补充,努力憋出一整句,“徒儿总算又见到师父了。”
  自从天水坪一别之后,眨眼数月,我却觉得有几百年没见我师父了。文德还是老样子,冷眉冷眼,白衣飘飘,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亲近,恨不能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哭诉一番我当年未能好好学习绝世武功的追悔与懊悔。
  文德见我情绪激动,果然皱眉,道:“你大病初愈,不需多言,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说,你听着便是了。”
  我眨眨眼,一滴眼泪就流了下来了,想伸手去擦,肩胛抬不起来,反痛得我龇牙咧嘴。
  文德又皱了皱眉头,袖子动也不动,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我脸上那滴眼泪就消失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为何每次见到他都像孩子见到娘一样,特别委屈……或许是因为文德每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机都拿捏得太好的关系,我想不委屈都不行。
  “师父,你先听我说。”我急着要告诉他我身份被泄露的事情,也顾不上他会不会生气,先抢住话头,“有人知道我就是公主平安了。”
  我这句话说得急,说完就开始喘。文德眼色一沉像是有些生气,不过他的涵养功夫深,也就是眼里神色变了变而已,再开口说话前就先伸出手来握住我的脉门。
  一股沉稳的内力如静水一般缓缓流入,我想起贺南所说的话,心里明白这些天全靠师父这样吊着我的小命,立时就感动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他,做孝顺状。
  “我已经没事了,师父你不用这样。”
  文德并未接我的话,片刻之后才开口,“是哪些人?”
  我得了师父的内力,说话顺畅许多,慢慢地就把最近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紧张之处,自己都觉得好险好险,能活下来实属万幸。
  文德在这期间一直都握着我的脉门,双眼微眯,像是在凝神思考,等我说至阿布勒的那一箭之后才开口,“这样说来,他原先并不知你的身份,只是意外将你带了回去。”
  我点头,等他下一句话。
  他终于低头给了我一个正眼,然后道:“庆城门下,从没有你运气这么差的。”
  ……
  要不是身上还插着那么多针,我差点滚到地上去。
  文德冷着脸说完这句之后又过了片刻才开口,声音沉下来,“平安,墨国入侵中原,你可知道?”
  我哆嗦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我曾有怀疑,此事与你被带出关可有关系,现在看来……”
  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浑身都凉了。
  文德又看我一眼,缓缓道:“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我像是一条已经被拎出水面的鱼,突然被人松了钓线落回水中,整个人都因为放松而震了一下。
  “阿布勒与现任墨国新帝墨斐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其人骁勇善战,母亲乃是墨国贵族之女,墨斐未继位之前,墨国朝中很有些人拥戴这位二殿下,希望他能够取得太子之位。”
  我点头,关于这些事情,我当年与季风生离死别的时候已经大概听到了一些,其印像深刻之程度,永世难忘。
  “自从墨斐未能顺利迎娶你之后,墨国老国王这两年被朝中贵族撺掇,逐渐流露出更换太子人选的意思,但就在数月之前,老国王在行宫狩猎时猝死,被派往边关巡视的阿布勒也被扣个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遭到重兵缉拿。”
  文德声音平缓,但我仍是听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嗯了一声。
  自古皇家多惨事,我皇兄是这样,墨斐也是这样,那位老国王多半也不是什么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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