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木如夜冷着脸说:“跟你有关系么?”
葛平秋噎住,涨红了脸,从未觉得这样羞辱过。是啊,关她什么事情,她自作动情,好像她跟他有什么关系似的,不过是做过一次的女人罢了,她何必把自己放在那么难堪的位置上?
两人沉默地坐在车里,葛平秋调整好心态,一言不发,三十多岁的人了,搞什么少女怀春的那一套,他要就要,不要她也不纠缠。
“你就在前面放我下来吧。”葛平秋说。
木如夜继续开车,不理她。
“我要下车。”
木如夜停下车,黑着脸看着葛平秋道:“你能不要闹么?”
“我没有闹。”
“那你现在要下什么车?”
葛平秋深吸一口气道:“木如夜,我希望你知道,你生活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不是我的错。我希望你能够像一个成年一样对待我们的关系,不要把你的不开心投射到我身上。”
木如夜第一次有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葛平秋的语气非常平静,一如往常,冷冷淡淡的脸上藏着一股坚毅的神情。
“好。”木如夜冷笑一声问:“那你觉得我怎么对待你,你才觉得是像是一个成年人?”
“我不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既不需要你照顾我的生活,也不需要你负责我的情绪,更不需要你给我安全感和未来。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尊重我,把我当做一股平等的人,而不是一件你可想玩就拿来玩玩,不高兴了就发两句脾气,记不起了就丢在一旁的玩物。”
木如夜轻笑一声,摇摇头,还是第一次有女人给他提这种要求。
“行,我答应你,还有呢?”
“没有了。”
“是么?不需要我陪着你,不需要难过的时候我给你擦眼泪,生病的时候我守在病床前么?”木如夜语带嘲讽地问。
“一个人的时候我喜欢看书,难过的时候我自己会调节情绪,生病的时候我会去看医生。”
“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你做,你在那里就行了。如果你需要,我就在这里。只要你要的,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这就是我对你全部的要求,没有别的。”
木如夜静静地看着葛平秋,葛平秋目光坦然的看着他,沉静的神情一如往常。
其实他早该知道她和别人不一样,在她徒手爬上九十度的崖壁的时候,在她带着他们横穿沙漠的时候,在她拿着地形图果断地安排着工人作业的时候。
她从来不是什么纤尘不染的百合花,她是野玫瑰。
“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我。”
“什么事情?”
“帮我去警察局认领一具尸体,我会帮你安排好说辞,但是一定会有警方盘问你,你绝对不能提到我,无论他们怎么逼问你,你都不能说是我让你去认领的。你做得到么?”
“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去认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是什么人吗?”
“需要我知道的,你自然会告诉我。”
“你不怕我害你么?”
“就算你真的害我,我也会信守承诺,一个字不提起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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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终将行踪不明,但你该知道我曾为你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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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找到蝎子的同党,警方发布了发现一具无名男尸的消息,顾向阳知道,如果章鱼也在乌干达,一定不会让蝎子就这样客死他乡,他一定会来认蝎子的尸首,一定会带他回家。
但是顾向阳没有想到来认尸的会是葛平秋,葛平秋也暂时想不明白顾向阳在这件事里起到的作用,占据的位置。
两个人谁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相见,但都是很理智的人,彼此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公事公办。
顾向阳知道葛平秋是如愿的朋友,但是此刻也只得做一个黑面警官,神态严肃地问:“葛小姐,请问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据我们的调查,你和死者好像并不认识。”
“我是到了非洲之后才认识他的,通过社交软体。”
“可以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么?”
“情人关系。”葛平秋答道,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愧和尴尬。
顾向阳只得紧逼地继续问:“据我所知,你有一个交往多年的未婚夫,感情稳定,为什么还会跟死者有情人关系?”
一旁的陈元认真地记着笔录,心里却在暗暗咋舌。这个葛平秋他也认识,当初保护水利专家徐山,他也是队伍里的人,平时看着这里两人感情挺和睦的,这个葛教授也看起来一副最新学术的冷淡模样,真是想不到会私下里找情人……
葛平秋自嘲地笑了一声,向后靠了靠,翘起脚,轻蔑一笑道:“因为我发现我的未婚夫和我的学生搞到了一起,我想报复他们。”
陈元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有学问的人私生活也这么混乱么?他心里不知道多激动,却还是只能强忍着,故作镇定地继续记笔录。
“你什么时候发现你未婚夫和你学生之间不正常的男女关系的?”
“一来乌干达就发现了。”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死者的?”
“来乌干达不久我们就在一个交友用的app上认识了,具体时间我也不大记得,但也有半年了。”
“有聊天记录么?”
“当然都删除了,哪有偷情还留着聊天记录的。”
“你们平时都是在哪里见面?”
“他家里,他有很多出租屋,我们常常换地点。”葛平秋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来,问:“我是来认领尸体的,我的私生活跟这有关系么?你们该不会连我们□□的细节都要问吧?”
陈元正色道:“这个死者绑架警察,非法持枪,袭警,你觉得我们问这些问题有没有必要?”
“怎么会呢?”葛平秋惊讶地说:“惟慈是个很本分的生意人,为什么会绑架警察?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惟慈?”顾向阳没有直接回答葛平秋的问题,而是惊讶地问:“你知道他的名字?”
“当然,我们是情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
“季惟慈。”
季惟慈,相识那么多年,却是等到他死了才知道他真名实姓。总以为蝎子的名字要更刚烈一些,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有书卷气的名字。
顾向阳看了陈元一眼,陈元立刻起身出去,联系国内的同事,要他们查季惟慈这个人。
陈元回来,顾向阳继续问:“你知道他在这边注册公司的身份是假的吗?”
葛平秋一愣,有些惊讶地问:“他为什么要用假名,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顾向阳还是不回答,继续问:“你知道他是哪里人么?”
“他没具体说过,只是说他是看着长江长大的,他常常跟我提起他家乡的芦苇荡。”葛平秋低下头,悲伤地笑了笑,有些哽咽地说:“他说以后要带我去看他家乡的芦苇荡的。”
“他家乡还有什么亲人么?”
“他是祖父养大的,他的名字就是他祖父起的,不过他的祖父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惟慈跟他的父母都没有什么感情,多年都不联系了,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也没有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的。”
顾向阳观察着葛平秋,没有再问问题。
葛平秋整理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道:“我跟徐山已经分开了,这回搬出来就是跟他约好了以后要一起生活的,但是他没有在我们约定的地方出现,我找了他很久,没想到在报纸上看到认尸的新闻……”
“你们的感情那么深么?应该在一起也就不到半年而已。”顾向阳问。
葛平秋直视着顾向阳的眼睛问:“你觉得感情的浓度跟时间有关系么?如果你遇到对的人,你就会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动情。我们每一天会产生无数的念头,忽然想吃一样食物,忽然厌倦了一段感情,忽然爱上一个人,有什么可稀奇的?”
“所以你对季惟慈的感情只是一种忽然的心动么?这就足以让你愿意做他的未亡人,给他收尸,是么?”
“不可以么?”
“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感觉不像葛教授的行事作风而已。”
葛平秋笑起来,眼神放在前方,似乎在看着他们,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我也不知道我爱不爱他,活了三十多年,我也没有搞清楚到底什么是爱。但是我很喜欢一首波德莱尔的诗——‘你我终将行踪不明,但你该知道我曾为你动情。不要把一个阶段幻想得很好,而又去幻想等待后的结果,那样生活只会充满依赖。我的心思不曾为谁而停留,而心总要为谁而跳动’。”
“哇……”陈元笑起来,打趣地问道:“真是读过书的人,这首诗哪里的什么意思?”
“波德莱尔的《恶之花》。”葛平秋又看向顾向阳道:“我不知道自己对他有多浓烈的感情,但是遇见他之后,我的每一次心跳就都与他有关。我不期待他能给我什么,我只想为他做一点事情,哪怕是做他的未亡人,给他掘一个坟墓,埋葬他……”
葛平秋的语气和神态都让人动容,并不是虚情假意。顾向阳也并没有察觉到葛平秋的表现有什么漏洞,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一切在他看来还是太巧合了,他,蝎子,葛平秋,为什么会刚好是他们三个?一定有什么联系是他没有发现的,他感觉自己一定忽略了什么。
“我可以去见惟慈了么?”葛平秋问。
“可以。”
顾向阳和陈元带着葛平秋去认尸,拉开裹尸袋,里面是一具冻住的尸体,高高瘦瘦的,身上结了冰霜,手臂上有一只蝎子图案的纹身。
葛平秋的手轻轻拂过尸体的手臂,顾向阳和陈元交换了一个眼神,盯着葛平秋的脸,观察着她的神情。
“这个不是他。”葛平秋退后一步,欣喜地说:“这个不是惟慈,他是不是没有死?”
陈元脸上一闪而过失望的神色,然后看了看手上的板子道:“哦,对不起,搞错了,不是这一具。”
顾向阳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