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见她一落地就蹒跚着向另一条街口走去,那是与陆家完全相反的方向,他不禁问道。
陆郁回头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
不说吗?陆缘无所谓的耸肩,想起陆展羽的那个任务,算了,反正来日方长,总会知道的。
陆缘目送她伶仃的背影,一瘸一拐,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瘦小孱弱。
头一转,走向与她完全相反的道路。
两人一东一西,终是背道而驰。
而在很久很久以后,陆缘知晓了一切的真相后,也终于领悟了,为什么当初这个女孩会总是出言让他离开,告诫威胁,这在现在看来,对于生性冷淡的她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可他却一次都没听进去过,一次都没有,直到那一天,直到那一刻,他的世界轰然崩塌之时,他才懂得,原来有时候活着,真的生不如死。
于他,是;于她,一直都是。
回到陆家,张伯站在门口,欠身恭敬道,“欢迎少爷回来。”
“不用这么客气的,张伯。”陆缘对这位和蔼慈目的老人还是很有好感的,温和的笑道。
“是,少爷,怒我直言,请问您是受伤了吗?”
受伤?陆缘通过张伯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衣服,才发现自己竟然浑身脏兮兮的,裤脚上竟然有丝丝血迹,这应该是背陆郁时不小心蹭上去的。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总不可能把真相说出来,所以陆缘只好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看着张伯道:“恩,上体育课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很容易感染的,需要赶快处理才行。”张伯担忧的看着他。
“不用了,已经消毒过了,没事了。”陆缘连忙摇头道。
“既然如此,请您速去洗澡更衣,老爷吩咐过让您一回来就去书房里找他。”
“恩,我知道了。”陆缘点头,心里不断猜测着陆展羽找他会有什么事?
他快速的向房间走去,一边思考着对策。
“呦,可算回来了,和那贱人相处的愉快吗?”
一个细嫩轻柔的声音突然从正前方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陆缘心头猛得一震,抬头,陆雪站在他的正前方,美眸狠狠的瞪着他,漂亮的脸蛋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第十一夜 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时在长廊的一角,空气仿若凝固般,沉重而压抑。
陆缘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陆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脸茫然的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陆雪朝着他冷笑,漂亮的脸上满是嘲弄,“我的人可是告诉我,她们在教训那贱人时被你给破坏了,你还敢给我装!”
陆缘心咯噔一下,心道不好。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黄毛女等人是怎么发现他的,明明他一直是隐藏在墙后,且确认她们走了以后才出来的,难道她们后来又回来过?
其实他猜对了大半,事实上是黄毛女跑后越想越不对劲,在学校里,还是那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警察来?就算真的被发现了,要来也应该是值班的保安啊!
所以不顾另两人的劝阻,小心翼翼的回到原地,正好就看见了陆缘背起陆郁的那一幕,震惊后马上打电话告诉了陆雪。
陆缘见事情败露,脸色沉了下去,表情阴晴不定,索性也不再伪装,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是救了陆郁,在那种情况下我相信无论是谁看到了也都会伸出援手。”
“伸出援手?呵,你以为你是谁?只不过是个没人要肮脏卑贱的野种,不要以为运气好点进了这个家,就真把自己当块料了!”
陆雪高傲的抬起下巴,不屑的看着他,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救陆郁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从她嘴里套出点话来吗?打着伪善的旗号,还不是都为了自己?”
“我只是问心无愧,如果大小姐你要这样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陆缘不卑不亢的答到,没有露出一点被戳破的难堪,“还有,如果大小姐没别的事就请先让开,父亲有事找我。”
“父亲?”陆雪缓缓走向他,眼神危险的看着他,嘴角掀起一抹恶毒又美丽的笑,“你知道吗?每次听到你叫爸爸这个称呼,我有多恶心吗?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叫我爸爸!”
“你想干嘛?”陆缘警惕的看着她,往后退着。
“原本不想对你怎么样的,可你实在太不知好歹,竟敢帮助那个贱人!别以为进了这个家就真把自己当块料了,现在我就告诉你,只要我想,你随时都能从这里滚出去!”
陆雪突然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死死地紧盯着他,眼底偏执近疯狂……
“你疯了!!”陆缘一惊,难得失态大喊,直接伸手去抢匕首,陆雪没有一点反抗,任他轻松将匕首抢走。
当他感觉到不对劲时,陆雪突然欺近他,声音疯狂而决绝,“谁都不能破坏我的家!谁都不能!”
话音刚落,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抓着他握着匕首的手,狠狠的往自己白嫩的胳膊上划去!瞬间,鲜血四溅。
同时出现的,还有她饱含痛苦的全力尖叫:“救命啊!杀人了啊啊!!!”
真是疯了……
滚烫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陆缘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突然间虚弱不堪的陆雪。
她捂着手臂,表情是那样痛苦,可嘴角却对他掀起一抹胜利的笑容。看起来极具怪异。
心突然凉了透顶。
而在楼下的张伯听到陆雪的呐喊声迅速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陆雪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脸色苍白如雪,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快要倒下的样子,而她对面站着的陆缘,手染鲜血,紧握匕首,身体直直的站在那,看不清面容。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小姐你怎么受伤了?”张伯满脸焦急,赶快去扶助陆雪,同时震惊的看着她的手臂。
“张伯!呜…他要杀我!呜……快点叫爸爸来!”
陆雪一见张伯,立马大声控诉起来,眼泪夺眶而出,用力的指着对面的陆缘,声嘶力竭的喊到。
陆缘在一旁冷眼看着陆雪精彩绝伦的演出,真心觉得她完全可以拿到奥斯卡奖,无论表情还是动作,都在声泪俱下的控诉着他的罪行。
都结束了……
他心如死灰,此情此景,人证物证俱在,他真的没想到陆雪竟然这样狠,不惜伤害自己也要逼他离开,听着她那楚楚可怜的啜泣嗓音,让他都产生了一种一切真的是他干的错觉,更何况是别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不可能吧,缘少年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张伯不敢相信的看着陆缘。
“难道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了吗?就是他!!!”
“可是……”张伯语气迟疑,表情为难。
“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皮鞋踩在地面的啪啪声。
听到这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陆缘身体猛然一僵。
“爸爸!”陆雪一见到陆展羽,马上跑过去扑到他怀里,哭喊起来。
“小雪?你的手是怎么回事?!”陆展羽感到怀里一重,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流血的手臂,眉头一皱,表情严肃,马上拿起她的手仔细察看起来,发现这是刀伤,一道口子划过细嫩的肌肤,索性伤口不是很深。
“这是怎么弄的?”陆展羽沉声问道,深眸紧盯着她,嘴角难得失去了笑容。
“是他干的!”陆雪眼泪吧啦吧啦的往下掉,愤恨的指着陆缘,道:“……我只是碰了他一下,他就突然拿出匕首冲过来,爸爸你快点叫人把他抓起来!”
“她说的是真的吗,小缘?”
听完陆雪的一番话,陆展羽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挺着身板,沉默站立的少年。
他缓缓询问道,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表情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
“我说不是您信吗?”
听到这样冷漠的语气,陆缘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抬头定定的与男人对视,唇角倔强的抿成一条线,拳头紧握,眼里满是不甘心,他的努力,他的野心,他的忍耐,就因为这样一个荒谬到满是漏洞的诬陷而全都化为乌有了吗?
出乎意料的,陆展羽竟点点头,淡声道:“那你先退下吧。”
什么!?
不仅陆缘愣了,在场其他两人也愣了,陆雪马上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爸爸你说什么?他可是伤害你女儿的人啊?你就这样放过他了?”
“陆雪,不要以为我平常宠你就能无法无天了,你这伤口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你就是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了?”陆雪冲他怒喊:“我可是你的亲身女儿啊,你竟然帮着一个外人来对着我!”
“他是你哥哥。”
“他才不是我哥哥,他只不是一个野种,没人要的野……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走廊里回响着。
“……爸爸?”陆雪摸着发红的脸蛋,呆愣的看着他,仿佛见鬼了一般。
陆展羽的手仍旧停顿在空中,眸中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看着她:“不准叫他野种。”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我叫他野种怎么了?他难道不是吗?我就叫!他就是野种!野种!野种……”
似乎不能接受一直以来待她百般宠爱的爸爸竟为了一个外人对她动手,此刻陆雪已接近崩溃,她表情扭曲,捂着通红的脸颊,挑衅的看着他,不断大喊道。
‘啪——’又是一巴掌,陆展羽俯视的看着她,表情近乎冷酷,“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
陆雪颤抖的捂住发红的脸,胸口剧烈起伏,似是气急,漂亮的眼睛瞪得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出口成脏,哪里像个女孩子?你看看你妈把你教成什么样子?真是不可理喻。”
“我妈?呵呵,你还有脸和我提我妈?真是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