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店和周围的店面也已经换过好几拨人了。我爸妈以前开过的那家现在也是餐饮,是家小店,招牌上写着特色地锅几个字。
“是特色地锅?”我向他确认。
许牧深问:“嗯。”
听到肯定的答案后,我的心更乱了,要是没听见商临那些话之前我可以认为是巧合,可现在我却觉得他是故意的。
我把车停在店门口的车位前,许牧深解开安全带下来,我紧跟着下来,一起走进店里。
玻璃推门后头,香气特别浓,八张桌子两桌有客人。我路过一张桌子的时候依稀可以听见锅底嘶嘶的声音。
我们要了一个地锅鸡,许牧深要了瓶啤酒,我说:“你在律所就喝不少了,还喝?你下午没工作吗?”
许牧深笑了两声:“下午比较空闲。你呢,什么时候工作?”
“应该明天就会去吧。”我拿起并不优质的茶水喝了口,挺苦的,这种茶是小饭店标配,几年前十块钱一斤,中档以下的饭馆基本都是这一类,我爸妈也买过它招待客人,虽然不好喝,多少有点熟悉的味道。
我仔细看了好几遍店里的装修,真的早就物是人非了,那时候还是水泥地,桌子是黄色的四个角的方桌子,也没有玻璃门,排烟性能更是不行,那会儿厨房里要是炒个炒馄饨什么的,满屋子都是油烟。
现在不了,除了这茶水的味道和这块地方,真找不回那时候的感觉。
“你好像对这很感兴趣。”许牧深突然开了口。
我一个激灵扭头,他也正看着我。我不知道这句话又是不是巧合,心惊肉跳和搅乱平静生活的商临出现开始,好像什么都开始不对了。
“你以前来过吗?”我不答反问。我知道许牧深读书的时候在这城市里待过,他和江辞云认识,后来江辞云从学校出来做生意失败,他俩就认识了,还住在那台球室老板对外出租的房子里过。我还知道许牧深和家里的家庭关系也是不冷不热,可除开这些,我对他的了解其实并不太多,反而,他了解我,一次次猜测到了我心里在想什么。如是确实认识了很久,又或者是关注了很久。
“应该来过。”许牧深给了我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看着他,不觉得江辞云和我在一块是扼杀许牧深和我可能性的理由,毕竟在和江辞云之前,我还嫁过别的男人。那封情书真是写给我的,还是……只是同名同姓?
“对了,我记得以前我问过你谈没谈过恋爱,你说是暗恋。那姑娘是谁啊?”我突然问。
许牧深摸烟的动作微微一停,他眯着眼,有些哭笑不得地问我:“你今天怎么了?好像特别关心我的情感经历。是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吗?”
我说:“就问问啊,你看,我的事你应该知道的很清楚,可你的事我总是模模糊糊的,这不公平好吗?”
“虽然我是律师,但也有事情是没有公平可言的。不谈我,谈案子吧。”许牧深似乎有意避开这些话题。
我确实也想知道严靳要是诉讼离婚到底需要什么,或者走什么样的程序,毕竟我和陆励离婚的时候是私下自己去了民政局,对诉讼这一块不太了解。
我点头:“行,谈案子也行。严靳和他媳妇私下调解离婚看起来不太可能,那姑娘不肯离,可能还是得走法律程序。”
许牧深指尖的烟已经点燃,他缓慢喷出口烟雾说:“如果是诉讼离婚,法院经过调解后发现夫妻感情确已破裂,并无和好可能时,法院就可以作出准予当事人离婚的判决。”
我微微一躲,自从江辞云戒烟之后,我已经不太习惯烟味了,而且他们抽的牌子也不同,所以味道不同。
我清了清喉咙问:“听你的意思,好像不难解决的样子啊。”
许牧深轻扯嘴角,淡淡地说:“小案子。诉讼离婚一般就关于孩子,经济,这些严靳在纸上写得很清楚。虽然小孩抚养问题,法院会考虑到谁更有抚养能力,小孩跟谁更有利于小孩的成长和发育。但严靳不执着这个,只要能离婚,他上面写了能满足对方的其他一切要求,包括孩子抚养权和财产具体划分情况。严靳的大多财产都属于严靳个人,婚后的那一部分,他愿意给的那些其实已经超过了原本他妻子可以得到的东西。所以他真决定离婚,让他抽空来我律所一趟。我填好资料方便早点递送。”
香味突然横在我们之间,一个大锅子安在了桌上,许牧深要的啤酒也来了。锅边贴了好些玉米做的饼子,鸡肉和尖椒的颜色特别的好看,一看就让我很有食欲。
我想拿筷子开动,许牧深的手却伸了过来,他帮我剥掉筷套,打磨了几下再递给我说:“这种一次性的筷子有很多木刺,容易扎手,以后你在外面吃饭,最好也像这样磨一磨。”
☆、145 纵我们一生猖狂
我看他一眼,和他说:“像这种筷子有时候是有很多刺,不过就算刺了手,我还是需要它。”说完,我夹了块鸡肉塞嘴里。
许牧深倒了杯啤酒说:“我懂。”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懂了我的暗示,这顿饭我们吃得很安静。他喝完一瓶啤酒又要了一瓶,我让他别喝了,他说:“啤酒,和水差不多,没关系。”
这家店的菜真的很不错,一整锅在不知不觉中都被我们干光了,许牧深买了单,我和他一起离开饭馆,他醉眼迷离地指了指饭馆对面的一幢楼说:“十年前那楼还是个老房子,没那么高,现在都拆了。”
我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去,想起来了,随口说道:“是啊,以前我爸妈还说在那里买个二手房。”那会马路还没修,很窄,两辆车要是一来一去擦过都得非常小心,很容易就会刮到别人的车,货车更是别想从这路过,火车迎面要是遇辆车,出不来也进不去。就因为路太窄了,对面那房子一眼就能很清楚看见我爸妈的店面。
许牧深模棱两可地说:“我半工半读时接过一些家教工作,有个学生好像就住这,她大学读得专科,是文科。”
“那和我一样,我大学也是学文科的。我那时候挺笨,感觉学理科的人挺牛的,脑子好。对了,我记得我有个同学以前就住那,该不会那么巧,你给她补过课?”我开始越来越警觉。
那同学和我是死对头,起矛盾的原因其实是很小的事情,小到我都已经记不得具体是什么事了。就因为那个年纪思想不成熟,又爱面子,掰了就好不起来。很多和她认识的人都从她嘴里‘了解’我。
许牧深笑了笑:“应该……不会那么巧。”
“哦。是啊,人和人的缘分很奇妙的,有些人来的早却不是最后的人,就像我先嫁给了陆励,最后才和江辞云在一块。你说呢?”我挑眉问他。
许牧深笑着说:“没错。我也是这样的人,从来没想过去强求什么。但感情这种东西常常不受控制,有时候淡了觉得能忘记,偏偏突然又出现了,呵呵。除了克制和理智,没有别的办法。”
我听到这番话,混乱的心湖稍稍平静了些。
我开了车门钻进去,带许牧深回律所就开车去了云深集团。
回去的路上,许牧深的每一句话都在我脑子里萦绕。如果许牧深读书时真的干过家教,那么按照年龄差来说,我那时候也就十八九吧,许牧深差不多二十出头,算算时间,我爸妈的店还没关门,每天放学我都会在店里帮忙,碰到没生意的时候就搬把藤椅子坐在门口乘风凉。
会是那个时候吗?
就算是,那种好感应该不能被算作爱情。后来我照样结婚,离婚,然后嫁给江辞云。或许要是我没有嫁给江辞云,许牧深不会想起我是谁。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我的车速平缓,开了好久终于到了云深,我把车停好就上了顶楼。走廊上我听见了哭声,脚步变得很快,我推门进去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姐抱着小彦,而江辞云握着奶瓶在和她讲解喂奶时的姿势必须要正确。
“你找的保姆应该都有培训过吧,别太紧张了。”我说。
江辞云转过身来,盘着手说:“和阿深吃得愉快吗?啊?”
“原本挺愉快的,这会闻到一阵酸味儿。”我径直走进去,拿着他的茶杯咕噜咕噜和了大半杯。
他走到我身后,掐了把我的腰,我痒得差点跳起来,我知道他也很怕痒,想伸手去掐他,可一想到办公室还有别人,瞪他一眼也就算了。
我坐在他办公椅上,拍了怕桌上的大叠资料说:“没生孩子前总是想机器一样工作,后来真休息了,也觉得没什么了。有句话你说挺对的,时间这东西挤挤也就有了。”
“小傻逼,总算想通了。”江辞云宠溺地对我笑,把我喝掉半杯的茶拿起来又去加了点水放我面前,他的手从后面圈过来,撑在办公桌上问:“帮严靳谈得怎么样?”
“说是小案子,要是夫妻间没有和好的可能性,法院会宣判离婚的。”我说。
江辞云点头:“严靳那小子经过这些应该会更成熟。”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沈茵会和严靳走到一块的时候,严靳的媳妇竟然又怀孕了。在妻子的孕期和哺乳期,离婚诉讼无法成功。再一次的,把沈茵和严靳牵扯到一起的红绳突然断了。
我和江辞云回到海景房的时候,被损坏的门已经修好了,它半开着,我们相继走进去。
商临换了衣服,款式不同,颜色还是暗黑系。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猫,特别肥,全身的肉像球儿一样堆着,典型的加菲猫类型。
商临坐在沙发上,轻轻抚摸着这只猫的皮毛,没有看我们,特别缓慢地说:“我约了沈老板来这里吃晚饭。”
我一听,顿时就心惊得很,态度并不好的骂道:“商临,不管你和江辞云的关系究竟坏到什么程度,请你别动沈茵。”
商临缓慢抬起头,像是好笑地滚出窜笑声来:“弟妹,你管不到我。”
江辞云把小彦递给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拎起一只猫耳朵就把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