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自己还得再多压抑些,免得露出马脚。
“半个月前,我俩一同搭船渡江,我身上毫无分文,是你帮了我一把,你留下名字却不要我记着,记得吗?对于那天你的帮忙,我不敢或忘。”他解释着。
回想起对方的容貌,严君寒点了点头,才半个月前的事情,他印象还算深刻。
只是……他总觉得跟前的男人与半个月前似乎有点差别,那时候不觉得他的样貌有何怪异,就算是好看也不会引发自己的反感,怎么这会儿看来却异常阴冷,令他一点也不想靠近。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感觉而已,毕竟是同一个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如此大的改变,而且不过一眨眼的瞬间,男人的眸子又变得无害,同样的样貌,此时看上去竟又变得不让人惧怕。
严君寒的心底有着说不出的疑惑,但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是因为过于劳累才会有此错觉。
“没什么的,施恩不望报。对了,阁下怎会在此?”两人有一面之缘,不过对他而言对方仍是陌生人。
他朗朗而笑。“玉龙镇盛产玉石,我是听说这里有间珍玩玉馆远近驰名,刚好家母四十寿辰又快到了,便想买上好的玉赠送,聊表孝心;再加上我自己是个商人,也对玉有兴趣,便想将这里的玉也带回家乡去卖。”
“原来如此,不过其实玉龙镇也不只珍玩玉馆有卖玉,其他店面也是有不少好的玉,你不一定非执著珍玩玉馆不可。”听见对方是为寻玉而来,严君寒却没有特别的热络,仍维持平淡的态度。
他早清楚珍玩玉馆隶属严君寒所有,首次发现还有人将上门的财神往外推的,他心中有着小小的疑惑。“错了,既然是送给娘亲的礼物,自然非要最上等的不可,不知严公子对珍玩玉馆熟不熟?毕竟我可不想买到假货,花钱事小,若让其他人看见,是丢了面子。”
“珍玩玉馆向来童叟无欺,卖的是实在的货、做的是永久的生意,阁下大可放心。”严君寒仍是维持淡淡的口吻,仿佛一点也不在乎。
对于严君寒的态度,他只觉得有趣。他对人性了解得十分透彻,但眼前的严君寒却让他摸不出个头绪,难以掌控;正因如此,他更想看见他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刻。
“听你这么说,似乎很了解珍玩玉馆?”
“我是玉龙镇上的人,当然知道。那家店就在前面那个转角过去,你走到那里就能看见了。”想到妹妹还在家里等侯自己,严君寒归心似箭,
看出严君寒欲走的意思十分明显,他却偏不让他走,“严公子,我初来乍到,喜欢玉却不太懂玉,看得出你应该非常了解,不知可否陪同我一块去选购?”
严君寒想也不想便拒绝。“很抱歉,恕我有事在身无法陪同,公子尽管去珍玩玉馆选购,定不会让你失望。”由于他的爹娘早已过世,因此他对孝顺爹娘的人特别有好感,原本是想陪同前往,但他又想到妹妹还在等自己;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人莫过于妹妹了,其他人,对他而言都只是外人,重要性绝对无法与妹妹相提并论。
竟然有人敢不从于自己,他脸色稍稍不悦。
“告辞了。”严君寒根本不管对方在想什么。
他微微一笑,一脸遗憾。“唉,如果是我来挑,肯定挑不到一个适合于娘亲心意的款式。”
严君寒闻言,停下转身的动作,抬眼盯着他的脸,思量权宜之计。“若你不急着回去的话,明天我倒是可以陪你过去,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好,那我就先谢谢严公子的陪同。”
“小事一件,那明天辰时末,我们就约在珍玩玉馆门口见。”
“也好。对了,严公子,你都不想知道吗?”他突然一问。
严君寒眼底闪过不解。“知道什么?”
“知道我的名字啊。”严君寒完全忽视他,但他也有着人的劣根性,当对方愈不想知道、愈不想要的,他偏偏愈想让对方知情、给对方他不想要的。
“差点忘记询问阁下的名字,敢问阁下大名?”严君寒顺着他的话同。
他听得出严君寒一点都没有抱歉的意思,淡漠的态度俨然就像从头到尾都不清楚他的姓名也无关紧要。
“无赦,赵无赦。”
“那么,赵公子,明天见了。”说完,严君寒也不拖泥带水,转身便走。
赵无赦看他步伐匆匆,猜想他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过他不急在一时,游戏当然就是要好好玩、慢慢玩,才能玩出乐趣,将猎物摸得太透彻,会降低游戏的乐趣,他是好奇,但绝不会破坏自己的乐子。
严君寒愈是有自我原则、愈是令人无法随意亲近,他就愈要打坏他的原则、要他不能没有自己,让他变得不再是严君寒,这才能稍微平息自己遭受忽视的一点小小怒火。
* * * *
玉龙镇,特产玉石。
因此几乎每走十步便有一间玉石店,只是差别在于玉石的好坏,而玉龙镇上最顶级的玉石就属珍玩玉馆为最,最懂玉的人也莫过于严君寒。
严府在玉龙镇上数一数二,算是个有名的富商,不过他们行事低调,不爱铺张奢华,住所也只是一般普通而已,并没有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严君寒又喜欢行善,因此严府在玉龙镇上便成为最出名的一户人家,深得镇民的推崇,这也是珍玩玉馆生意愈做愈大的原园。
穿过石头铺成的小路,再绕过花园池塘,严君寒来到偏厅。
因为妹妹不喜欢太大的屋子,严府仅有兄妹两人,因此除非有客人,要不然他们都在偏厅用饭。
守在严少梦门口的孟雪毕恭毕敬地朝严君寒点头。“少爷,小姐等你很久了。”
孟雪的父亲在严府担任管事的职位,孟父死后,便由孟雪继续接掌这个职务。
若严君寒不在府内。会特别叮咛孟雪照顾妹妹。
“少梦这几天还好吧?”
“还好,只是特别想念少爷。”孟雪淡淡回应。
“我知道了,这里有我就可以,你也赶快先去用膳。”
“是,少爷。”
就在孟雪退下后,严君寒走入偏厅。
“大哥。”看见大哥回来,严少梦十分开心。
“梦儿,大哥回来迟了,快点坐下来用饭。”晓得妹妹等着自己,严君寒很感动也很心疼。他这个宝贝妹妹从小就身体不佳,在出世前,已有算命师预测活不过十八;今年她已经十七,眼看就要过十八的生辰,他自是万分担心。
“是,大哥。”严少梦连忙坐下,又扯扯严君寒的衣袖。“大哥,改天也带人家出去见见世面好不好,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玉龙镇,而且又成天关在府内,闷都快闷死了,人家也好想跟大哥一样出去看看。”
“梦儿,你忘记大哥说的话吗?你的身体不好,不适合出门,等过一阵子你的身体养好之后,只要你想去的地方,大哥都带你去,好不好?”
严少梦微微噘着嘴,但知道大哥是为自己着想,她也只能接受。“我知道了。大哥,你刚回来,一定很想念厨娘的手艺,快点尝尝她新做的菜色——酸甜辣卷,真的很好吃呢。”她夹了一个辣卷放在严君寒的碗内。
“谢谢。”
严少梦吃了口饭后,视线不禁偷偷落在严君寒的脸庞上。
她几乎很少到府外,不知外头的人对自家大哥的评价如何,不过她倒是常听见婢女们对大哥外貌的称赞,她生命中的男人除了爹、大哥就是孟管事,三个人都如同她的亲人一样,她几乎分别不出美丑,但婢女们既然会称赞大哥,可以想见大哥真的长得很好看。
她犹记得前一阵子好像有许多媒婆上门来主动要为大哥说亲事,怎么后来都没下文呢?
“对了,大哥,你今年也满二十二,上回还有媒婆登门造访,怎么没有后续呢?”严少梦满脸好奇。
她可是非常期待有一位美丽贤淑的大嫂,人家说长嫂如母,大哥纵然对自己十分关心疼爱,但终究是名男子,有许多私密的事情,她对大哥实在说不出口,当然希望快点有位嫂子来照顾大哥,又能跟自己聊心事。
“要有什么后续?”严君寒反问。
“就是有没有成家的打算啊?你中意哪家的姑娘,可以先让我知道吗?”
严君寒一副兴致缺缺地吃着饭。“梦儿,有力气管我的事情,倒不如多吃点,这样冬天一来,你也不会怕冷了。”
严少梦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既然无法换一副身体,也只好接受。“哎呀,反正不管我怎么照顾身子,一到冬天还不是冷得直打哆嗦,没差别了,但你的事情可不一样,你是我唯一的大哥,我不关心你的婚事,谁来关心呢?大哥,说实在,你也老大不小,是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不要成天埋首于工作,这样会减少认识其他姑娘的机会,将来等你老了,看谁要嫁给你。”她将厨娘对她说的话对大哥交代了一遍。
“无妨,大哥只要有你就够了,你永远都是大哥最疼爱的妹妹。”严君寒边说边摸着严少梦的头,眼里全是心疼与不舍。
有时他真感叹上苍的不公平,少梦是如此可爱善解人意的姑娘,却偏偏有副残破的身体,动不动就得吃药在床上躺上一季,着实可怜。
爹娘离开得早,他自加倍加疼惜梦儿,但最重要的前提就是该如何让她平安度过十八岁的生辰,他希望少梦能够有机会成婚生子,更能健康的到处游玩。
但这些年来,他用尽办法,几乎找遍了各地的名医,却始终没有一位大夫知道少梦为何身体特别虚弱,吃了再多的补药,也顶多捱过个冬季而已。
因此,不管如何,他总是将妹妹的事情摆在第一位,凡事以她为优先考量,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便会尽全力豫顾她;只是他心头却慢慢浮现一个即使他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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