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乐站在她的身后,脸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
王亦站起身,回过头笑道:“要不要我们一起洗——”
她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头顶的灯光一闪,只听见呲呲的两声,原本明亮的灯光陡然昏暗下来。王亦皱起眉:“怎么回事,灯坏了?”
她抬起手想去碰碰灯罩子,灯却倏然暗掉了。
吴晓乐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尖叫。
“别怕!”王亦知道自己这个朋友胆子极小,连忙摸黑抓住吴晓乐的手臂:“没关系的,大概灯坏了,我们先出去。”
她拉着吴晓乐,一边向前摸索,摸到了门把手,连忙想要旋开,但那门把手却根本旋不动。怎么回事?王亦的眉毛皱得更深了,她手上用力,但那门把手却像是被浇上了铁水生了锈,怎么也不动。
这时候她又听见吴晓乐说:“王亦,王亦,你在哪里?”
王亦一愣:“我就在这儿,抓着你呢?”
“你、你没有抓着我啊……”
吴晓乐颤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王亦僵住了。
她感受到自己手心里冰凉的肌肤的触感,她没有抓着吴晓乐,那她抓着的这个,是谁?
王亦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不!!!”她猛地甩开手里的手,两只手都抓住门把手,用尽全力晃动,可是门就是打不开。她听到吴晓乐恐惧的哭喊:“王亦、王亦、我看不到——我、我动不了——”
“开门啊!开门啊!”王亦哭着大叫。她感觉到一阵凉风从她的后面慢慢地吹过来,一个冰冷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东西放上了她的脖子,那是一只手,手的五指倏然收紧,王亦登时被掐住了脖颈,她发出了嗬嗬的绝望的喘息。
“不要!!!”
吴晓乐大喊一声,被禁锢住的她忽然又感觉自己能动了,连忙向前跑去,原本只有几步路的小浴室,此刻却好像有几百平方米似的,她一边跑一边哭喊:“王亦!王亦!你在哪里!”
王亦扒着捏在自己喉咙的手,努力发出呼救声音。吴晓乐听到了,连忙往那里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哭道:“王亦,你还好吗?”
王亦只觉得那个捏住她喉咙的手一紧,她两眼翻白,窒息过去。
“王亦!”
吴晓乐听不见了。王亦的粗重的喘息声一瞬间消失得无影踪,吴晓乐站立在当地,惶惶然不知所措。
她感觉到一阵凉风飘过了她的身边。
对黑暗、对未知生物和死亡的恐惧令这个女生崩溃了:“到底是谁?是谁?你是谁?”
“我是谁?”
一个冷冰冰的女人声音飘了过来:“你觉得我是谁?”
吴晓乐瞪大眼睛:“你是阿珍!不可能!你……你已经死了!我看到你的雾气散掉了——你——你——你不能杀我!我把你召唤出来……你不能杀我!”
“真的是你!”
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插了进来。吴晓乐一怔,随即眼睛一痛,原本黑沉沉的空间,陡然灯光大亮。她站在浴缸之中,王亦瘫软着昏倒在一边,而这狭小的浴室空间里,还站着一个美艳的女人,一个英俊的男人,男人肩头上蹲着一条小小的可爱的柴犬。
吴晓乐呆道:“莫喜?”
莫喜微笑着看她:“一直都很胆小的你,却到现在都没有晕过去……胆量见长啊。”
吴晓乐站在那里,浑身微微地颤抖。莫喜道:“其实原本也不打算管这事儿,杀了鬼以后我们就能走了。但是林覆怎么说也是严初以前的同学……”
严初看了一眼浴缸里站着的小姑娘。她脸色苍白,秀丽的脸孔上全是惊恐的泪水,看上去要多楚楚可怜就有多楚楚可怜,怎么也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她将鬼魂招引出来。
萧理开口道:“你说说吧,那真的是血腥玛丽?我听到你刚才叫什么阿珍的名字。难道血腥玛丽偷渡到中国来以后还要换个中国名字?”
吴晓乐又是一惊:“狗……狗会讲话?”
严初横了萧理一眼:“你别讲话。”看向吴晓乐:“说吧。”
吴晓乐咬住嘴唇,垂下脸,半晌不开口,严初等了一会儿,最后叹气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我也是这所学校的,阿珍——阿珍不就是那个从没有建造好的教学楼上摔下去的女生吗?我记得那时候还有人说,她不是不小心摔下去的,她是自杀的,对不对?”
吴晓乐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向严初:“你……”
“她的灵魂一直盘绕在这所学校,我们没有在这块地方感觉到鬼气,是因为阿珍的活动范围太大,学校阳气又旺盛,把她的气息完全掩盖住了。”莫喜接口道:“但是她确实是在教学楼这一块区域能量最大吧?所以她在要杀林覆和王密之前,先把他们戏弄了一通……不像在你们宿舍,她十分速度地就把陈利礼解决掉了。”
“……呵呵。”
吴晓乐忽然笑了起来。她掩住嘴唇,笑得十分端庄淑女:“你说得没错。”
“原本可以一下子就弄死的……谁叫她自己要营造那种恐怖的气氛?大概做鬼做得久了,多少有些变态吧?”
吴晓乐咬着嘴唇:“最后反倒还把她自己给搭进去了……”她看向严初等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严初淡淡道:“我们就是普通人罢了,过来问问你。你是怎么把那个阿珍叫出来的?”
吴晓乐冷笑一下:“这还是陈利礼给我的灵感呢。她那天召唤了血腥玛丽……其实根本没有凑齐全条件,但是我忽然想到,没错,虽然没有血腥玛丽,可是本校还是有鬼的!所以我就在礼拜天去图书馆的时候,顺带着绕路去了教学楼……召唤了阿珍。”
“那是一个冤鬼。”吴晓乐说:“我从小,就有一些浅淡的灵能力……我能够感觉到。她的怨气令我成功施展了招魂术,”她顿了一顿,笑起来:“你知道吗,这招魂术还是从图书馆里查到的!我原本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真的能行!”
她笑着:“阿珍的事,如果你们调查,也很快就会发现,她就是因为男朋友背叛,所以才心灰意冷,自杀身亡!她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偷情的男女。”
萧理听到这里,忍不住还是开口了:“那你叫阿珍杀了陈利礼和林覆,是因为你喜欢王密咯?”
“我喜欢王密?开什么玩笑?”吴晓乐又是哈哈大笑起来:“他算什么,以为自己长得帅一点,有才能一点,就四处勾搭。不光是林覆、陈利礼,他还和学校里好几个校花院花有染。这个男人,死有余辜!”
小柴犬恍然大悟:“你其实是想把林覆和王密都杀掉的!”
“没错!”
吴晓乐说:“你知道吗?王密和小亦……她们以前是青梅竹马。都说他们是表兄妹,其实不是的。王密和小亦,因为家长的关系,从小就指腹为婚,上了学以后为了避嫌,才对外说他们是表兄妹。林覆和陈利礼明明都知道!尤其是陈利礼……她一边说自己对王密没有意思,绝对不会背叛小亦,却一边瞅着空子就和王密搞暧昧——他们让小亦有多伤心你们知道吗!”
她怒吼起来,但是眼波温柔,眼神仿佛情人的抚触一般看向躺在地上晕迷着的王亦。萧理不可思议地看看这两个女人,半天蹦出来一句:“吴晓乐,你喜欢王亦!”
吴晓乐淡淡地横了柴犬一眼:“难道就许狗会说话,不许女人喜欢女人?”
萧理无语了。
莫喜点点头:“这下子我就懂了。你喜欢王亦,王亦喜欢王密,王密在外边胡搞,伤害了王亦,你看王亦伤心难过,自己也就加倍心痛,甚至最后召唤出厉鬼,把陈利礼杀了。又要杀林覆和王密,可惜这两个人命大,你趁着林覆一个人、又受到惊吓没力气,就摸进去再把林覆杀了——”
“唉。”僵尸小姐叹了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人类啊,人类。”
“我不后悔。”
吴晓乐却说:“我不后悔。”
莫喜道:“你知道如果没有我们,那个女鬼最后会把你也杀了哦?”
“我不介意。”吴晓乐的表情淡淡的:“死就死,活在这个世上,谁不会死?” 她看着王亦,半天道:“她终究不知道我爱她,我也不会让她知道。我想要让她过得开开心心的,就算我死了,我因为杀孽堕入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
吴晓乐被捕了,她是去自首,承认自己杀害陈利礼和林覆,被判死刑,缓刑五年。王亦得知真相,惊讶得目瞪口呆,她始终不敢相信,那个平日里最是胆小怕事的吴晓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至于那一天在浴室里的诡异事情……王亦就把它当做一个梦境,没有在意。
作为王亦的寝室仅剩下来的“舍友”,莫喜当然当仁不让地陪着这姑娘去看望了她的“表哥”。会长大人还躺在床上,床头柜上边放着许多花篮和水果篮子,还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家坐在一旁,大家互相说笑。
王亦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莫喜问她:“怎么了?不进去看表哥?”
王亦微微苦涩地一笑:“算了,他身边这么多人。改天再来吧。”
“对了。”王亦又说:“我要换一个宿舍了,你反正也不会搬进去,对吧?”
莫喜点点头。
王亦低声道:“我真是没想到,怎么会是小乐呢?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