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有东西在晃——是那只床头边上的巨大的玩具毛绒熊?!
严初呆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直视着玻璃球,却见那玻璃里的模糊的影响,先动了动短短的手,然后又动了动短短的脚,最后晃了晃那颗圆鼓鼓的脑袋。
严初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板升了起来。
闹、闹鬼吗?
他先是不可抑制地害怕起来,但忽然想到“鬼”这一字眼,心却陡然地剧烈颤了一下。
他猛地转过身去。那只毛绒熊好像是被他吓到了,短短的手呆滞在眼睛旁边——它刚才好像是想努力揉眼睛来着。
严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萧、萧理吗?你是萧理吗?”
毛绒熊整个身子晃了一下,然后碰的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严初连忙奔过去,虽然有点别扭,但他还是一把把毛绒熊抱了起来,把它靠在床头坐正。毛绒熊黑亮亮宝石一样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严初总感觉他能感受到这只玩具的眼神,他咽了口唾液,低声地道:“是你吗,萧理?”
毛绒熊静了片刻,忽然抬起爪子,指了指摆在一边桌上的笔记本。
严初马上会意,把笔记本搬过来打开,放在毛绒熊的面前。毛绒熊笨拙地拿住鼠标,点开word,然后以一个字一分钟的速度缓慢地敲击起来:
“你不怕啊?”
四分钟过后出现了这四个字。
严初愣了一下,没有明白毛绒熊的意思,只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萧理?”
毛绒熊只好在电脑上写:“我是,你真聪明,嘿嘿。”
他打出来“我是”这两个字的时候,严初就已经怔在了那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狠狠地捏了一把大腿,是痛的,痛的,不是做梦。
严初眼泪就落了下来。
毛绒熊……唔……也就是萧理……脑袋里轰的一声。
严初哭了?没那么严重吧?
他慌头慌脑地伸出爪子,想要给严初擦眼泪,可惜爪子实在有点短,够不到。
严初落了两颗泪,然后自觉有些不好意思,扭过脸去擦干净了,又转回脸来,问萧理:“你怎么……魂灵……”
萧理就把欧阳一帮忙的事儿解释了一遍,因为来源有点长,打字又龟速,等到他说清楚自己最后说不定能肉身复活,大半个凌晨都过去了,天也已经蒙蒙地亮。严初忙起身把窗帘拉起来,他生怕太阳会灼伤到萧理,毛绒熊却举起爪子挥了挥,表示不碍事。
“没关系?”严初皱眉头。
毛绒熊笨拙地点头。
严初把毛绒熊抱到膝盖上。他想了想,又道:“那你单独的魂灵出现在阳光底下要不要紧?”
萧理这还是头一回被严初抱着坐在他膝盖上,感觉别扭又奇怪,身子扭了两下,然后想到他现在是玩具熊的模样,被严初抱着也没什么,也就坐定了,继续慢悠悠一下一下地打字:“阳光对我没关系,我就像活人一样,只是没有肉身,别人看不见——欧阳说的。”
严初过了大半夜,这会儿心里的震惊逐渐已经退散,掺杂着惶恐的喜悦也慢慢沉进心底。看着毛绒熊坐在他的膝盖上笨笨地敲击键盘,他脸上不由浮现出一点淡淡的微笑。
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萧理还在,没有弃他而去,运气好的话,以后甚至还能重新活转回来。
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好的消息呢?
感谢老天……
严初觉得自己眼眶好像又要红了,连忙镇定心神。他是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这次却因为萧理连连失态,他手上一动,已经在毛绒熊的腰上捏了一记。
萧理吃痛,但他的熊脸上什么表情都表现不出来,只能拿一双玻璃珠子眼睛瞪严初:“你做什么!”
严初看着玩具熊的玻璃眼珠子,看了半天,忽然挑剔起来:“萧理,你能不能附身到活的生物身上啊,不然看着真有点诡异……而且这样不能讲话,很不方便。”
萧理真想翻一个白眼:“要求真多!我是能附身活物,但活物里不能有灵魂,不然我住进去就要打起架。得碰巧找到一个刚死的才行。”
严初道:“听你说的欧阳一那么神奇能干,让他快找一个给你。”
“你以为欧阳是什么,看尸体的吗,真是……”萧理的毛绒熊身子扭了两下:“我已经请他留神了。”
严初静了静,忽然又道:“萧理,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找上我?”
萧理一愣。一开始不是没想到嘛……
严初道:“你恨不恨我?我对你这么冷淡……”
萧理又一愣,然后摇摇头。恨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什么能玩什么不能玩。但他现在心里是高兴幸福的,严初为了他伤痛成这样,自己也是很有魅力嘛……
萧理心里得意洋洋的。
严初忽然又把他一捏:“那后来看我搞成这种德性,你心里很解气吧?看着高兴不?”
萧理连忙讨饶喊无辜:“我也不是为了看你这样才不找你,先前是跟着欧阳一块儿,后来才想到能附身嘛……”
严初眉毛一挑:“说起来,这个欧阳一,到底是什么人?”
萧理歪着脑袋:“一个很厉害的人……”
“你怎么会认识他?”
“家里认识……”
严初怔了怔:“那这样你家世也是好的?不是说欧阳家是什么特别夸张的家族吗?”
“也没有,就是很久以前有点关系。”萧理对自己的家族不想多谈,挪了挪小屁股,找了严初怀里更舒服的一个位置,一边敲打键盘:“话说,你要不要去上班?”
严初摇头:“放我假呢。”
萧理忙说:“那带我去欧阳那边吧。”
严初猛一皱眉:“你怎么就时时刻刻想着那家伙?”
萧理囧囧有神:“你喝什么干醋,以前我去他那边也没见你怎么样。再说他现在可是让我复活的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严初还是皱着眉毛:“他不会把你扣在他那边吧?”
“怎么可能……”
严初想了想,不过他也确实要问欧阳一关于萧理的问题,就一手抱着萧理一手拿着笔记本站起身来。
+++
一大清早,莲花的大门紧闭。当然大门紧闭,莲花是酒吧,哪有白天开门迎客的道理,但萧理认得后门,指点着严初从后头一个小巷子开了门进去。
门后头有一个小酒保正好拎着袋垃圾走出来,一眼见到从后门进来的严初,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认出严初来就又一怔——萧理死掉的事儿莲花的人都知道了,不由面上就要露出悲伤和安慰的神情,然后又一眼看到严初怀里抱着的毛绒熊玩具,这玩偶和严初的冰山脸实在不搭,其中反差正好击中小酒保笑点,于是他的一张脸不停变色,肌肉抽搐,晚上推出去可以吓人用。
严初瞟了他一眼,皱眉道:“你们老板在吗?”
小酒保呆滞片刻,才结结巴巴道:“呃,在,在后边的办公室里。”
严初也不多说,抱着萧理就往办公室走去。欧阳一的办公室在酒吧的最深处,用两面隔音效果极佳的玻璃门隔开,玻璃门后面是一个会客厅,厅后一道走廊,走廊尽头三个房间,是欧阳一的住处和办公地方。
严初托萧理的福,来过这里几回,对这儿的布局深感诡异。他心里觉得这地方布置得太阴森,如果门窗紧闭,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只有天窗里透进来的一点风,就好像战时地下的防空洞。
不过现在听萧理说了欧阳一的神奇之处,他想这或许是这些灵媒师的习惯吧——严初对于那些号称能够通灵的人都用灵媒师来概括称呼。
“欧阳。”严初推门进去,门没有上锁。
厚重的玻璃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严初回头看了一眼,又扭回头去,就看见欧阳一从走廊尽头悠悠然地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很装逼的白色西装,偏偏这一身白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的潇洒有精神,又有一种清俊的妩媚。欧阳一开的是gay吧,他又长得好,起初还被人调戏过,不过那些调戏他的人很快就都被折磨得很惨,这直接导致有一段时间大家都不敢看他这张漂亮的脸。
“严先生。”欧阳微微一笑,然后看向他怀里的毛绒熊:“萧萧……还是忍不住和你说话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写毛绒熊的短爪子很可爱,但真的挺渗人的……话说,我从小就不敢看娃娃,也没玩过娃娃,家里有的玩具也就是熊啊兔子啊什么的……娃娃真的很怕怕啊TAT。玩娃娃的都是厉害的人TAT。
附身(二)
严初忍不住道:“和我说话很严重吗?会出什么问题?”
“哦,那倒没有。”欧阳一道:“只是让你知道他还活着,对我来说可能不是那么好……”
严初太阳穴那边的青筋跳了跳。
毛绒熊在严初怀里扭着屁股,让严初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然后往上头敲字:“我需要一个刚死的尸体,好附身,我和你说过了,你找没找到?”
欧阳一弯腰看了看电脑屏幕,然后道:“哦,这个啊,我说了有点难度啊,已经留神了,但实在是没有门路。”他做了一个没办法的手势,笑眯眯地去搔毛绒熊的下巴:“这样不是挺可爱的?”
严初把毛绒熊抱到自己膝头,道:“欧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吧。”
欧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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