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好事,被神魔厉奚几句话登时拆散,其中苦了霍昆和刁人杰,却喜坏了躲在大厅窗后的刁淑娴。
上国寺众僧眼见东海二怪已和刁家寨绝情离去,心中亦是暗喜,那为首的灰髯和尚接过神魔厉奚交给他的“蛇头杖”,双手合十说道:“承厉老前辈慨允赐还宝杖,贫僧等自然未便违拗尊示,但那伤人的凶手,本门掌门师伯也曾严命缉拿,贫僧等实不便作主,且待归报了掌门师伯,那时如何处置,定当上覆厉老前辈。”
神魔厉奚哈哈笑道:“老夫行走江湖虽然为时不多,谈不上一言九鼎的气概,但诸位大师父返寺之后,就说取杖伤人的,均系老夫知友‘金臂人魔’孙伯仁所为,令掌门或许就不致责怪诸位了。”
众僧合十同声称谢,负了受伤的同门,掉头下山自去。
待上国寺众僧一走,神魔厉奚这才笑谓刁人杰道:“刁兄、霍兄也许心中亦觉诧异,看来老夫倒似偏向着上国寺和尚,双手竟将蛇头杖还了他们,其实你们不知,他们那蛇头杖可贵的,全在那杖头中饲养的一条奇毒无比的金线毒蛇。这条蛇据闻自被上国寺前两代掌门和尚捕得之后,一直置于蛇头杖喂养,杖头只留粒米大五个小孔,作为喂食透气之用,平素谁也不曾旋开杖头,将金线蛇取出来观玩过,老夫久知那金线蛇甚是珍贵,于得到蛇杖之后,便已将蛇取出另行盛放,适才交还他们的蛇头杖中,不过放着极普通的一条赤炼小蛇,还给他们和不还一样,可恼那东海二怪不明就里,竟然强要动手,真是其笨如牛,可怜可叹。刁兄能不要这种女婿,正是蛇形门的运气,想来二位得知原委,当不致再怪老夫此举大异常情了吗?”
刁人杰和霍昆听了,齐都一惊,那霍昆忙道:“厉前辈神机隐意,别说他们,连咱们也猜他不透,他们不悉前辈用心良苦,这一去,岂不太冤了?依霍某看,还是立即嘱人去追上他们,只要将前辈这番用意向他们一说,东海二位岛主必然释怀归来,彼此竭诚相共,不是太妙了吗?”
刁人杰也不禁怦然心动,忙要命人去追赶东海二怪,但却被神魔厉奚拦住,他道:“区区东海二怪,有什么值得刁兄屈尊结交?若说守望相助,老夫自信不致还有求助于他们的时候,若说刁兄失一佳婿,现成便有一人,刁兄怎的反舍近而求远呢?”
刁人杰讶道:“果真?怎的刁某到未曾察觉?厉老前辈有什么合适之人,欲介绍于咱们刁家寨呢?”
那刁淑娴在厅上听得清楚,芳心怦怦而跳,聚精会神,要听听神魔厉奚会推介何人。
神魔厉翼哈哈一阵敞笑,说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论声望,论武功,相信不在那姓萧的之下,而少年英俊却还非萧林可及其万一,老夫久有改介之心,只可惜刁兄既已应允东海在前,是以一直不便明言罢了……。”
刁人杰和霍昆齐声惊问道:“这人是谁呢?厉前辈何不明示?”
那神魔厉奚用手指着一人,朗声笑道:“喏!二位请看,老夫所介即是长安城赫赫有名,英爽倜傥,金刀李长寿,你们看看他可配得淑娴侄女吗?……”
第二十六章 真伪莫辨
神魔厉奚这句话才说完,刁人杰和霍昆倒还没有立即露出不悦之色,刁淑娴在大厅上却听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门,若依她平常脾气,怕不就要当场怒骂出声,给老魔头下不来台,但当她探手握住剑柄,欲待发作起来,却立刻想到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四条性命,她一发作不要紧,倘使露了形连,或是将那老魔头激怒,坏了大事,岂不连傅小保等人全都葬送在刁家寨上?刁淑娴心中自有她的另一种想法,于是又硬生生将满腔怒火,强自按撩下去,恨恨地一跺脚,转身离开了大厅,去寻找刁龙,察询后山四人的安置情形去了。
厅外刁人杰沉思了好半晌,然后笑道:“厉老前辈果然眼光独到,刁某承情,五内铭感,这件事,咱们还未便遽然决定,须得先征询小女她自己的意愿。再说,家师叔现在闭关深研所得,灵蛇剑谱’中几招深奥绝招,就在这一二日内便能开关,咱们也该先请示他老人家,才好办事。”
神魔厉奚哈哈笑道:“这是理所当然,咱们又不急在一时,就略待也无妨的。”
众人一面谈论,一面缓步回厅落坐,刁人杰传命下去,东海门下弟子仆妇尚有未及离山的,一律各赏五十两银子,礼送下山,不得留难,同时重开盛宴,陪神魔厉奚等入席欢叙。
席间,霍昆突然记起一件事来,皱眉向众人说道:“东海二怪一怒绝裂,目前虽说匆匆离去,但那一部‘灵蛇剑谱’,原系由鬼手萧林从姓唐的手中得来,依我看,只怕他们未必就此甘心,或许会重来大巴山寻衅骚扰,这倒不可不预为防范。”
神魔厉奚傲然道:“霍兄大可放心,从前彼此是客,老夫看在刁当家份上,才把他们兄弟也当人看待,如今既然翻脸绝情,他们不来骚扰算他运气,倘敢不知死活到此惹事生非,不是老夫夸口,那昨日来寨里踩探的男女两起人物,便是他们兄弟的榜样。”
刁人杰被他一句话提醒,忙道:“对啦!厉老前辈不提,咱们倒忘怀了。”回头吩咐说道:“传刁龙上厅来,问问他到后山去捉的四个人,都捉到没有?叫他押到厅上来。”接着,又把刁淑娴所说,四人中毒昏倒后山密林中各节,向霍昆等也简略述了一遍。
霍昆听后,哈哈笑起来,道:“厉老前辈果真技拟天人,这几个小辈不知天高地厚,结果未离大巴山,便落在咱们手中,今后有厉老前辈一柱擎天,还有谁敢到大巴山来撒野,霍某该敬你老人家一杯!”
那神魔厉奚被他几句迷汤灌得悠哉游哉,一仰脖子,把一杯酒喝干,兀自得意的嘿嘿笑个不止。
不多一会,刁龙押着四名壮汉,各人背负一人,将蒲兆丰和傅小保等四人全送到大厅上来,刁淑娴不得已,也厚着脸皮跟在后面,姗姗回到厅上,坐在刁人杰下手。
神魔厉奚步下厅来,走到傅小保和金面佛罗文炳身边,将他们脸色细细看了一遍,皱眉说道:“这两人不知吃了什么毒物,中毒甚深,只怕难以拖过三天,但却不是老夫五阴毒掌所伤,这倒有些奇了。”
刁淑娴心头一震,连忙接口道:“老前辈说得一点不错,我在后山密林中发现他们的时候,也曾看见他们身边留有未吃完的瓜果,也许是误食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才致昏倒在林中的……。”
她这番言词,全系耽心神魔厉奚生出疑心,是以一面捧,一面掩饰,那知天下事往往弄巧反拙,她这些安排,不可谓不周密了,但却忽略了那神魔厉奚既然运掌上均经剧毒练成,生平对于各种含毒的东西,最是兴趣浓厚,他一听傅小保等全系在后山误食毒果昏倒,当时便面现喜容,欣然道:“果真吗?据老夫看来,他们所食毒物,毒性甚是强烈,想不到大巴山上竟会有这种难觅之物,不知龙贤侄可曾将那些剩下的瓜果,也一并带回来了没有?”
刁淑娴暗中吃惊非小,忙转眼望着刁龙,却见刁龙摇摇头,道:“晚辈擒人时疏忽,可惜未曾将那些瓜果携回来。”
神魔厉奚道:“不妨,咱们现在便去寻一寻,务必要找到,那生长毒果的树木根茎,诸位也许不知,据老夫看来,此物毒性奇重,乃难觅难求的珍品,如此机缘,倒不可轻易放过。”说着,登时便要动身。
刁淑娴听了,吓得花容险些变色,她肚子里明白,若依那老魔头主意,这时去到后山,怎能寻得到什么生长毒果的树木,找不到树木,却偏偏有了两个吃剩下来的果子,这不是天大的漏洞吗?她只恨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时怎的就没有想到会多出这一段枝节来?
然而,这时候,刁人杰和霍昆等都已纷纷站了起来,嘱了刁龙带路,要去寻找那生有剧毒的毒树了,她急得差一点惊惶失措,心念疾转,连忙问道:“爹爹!这几个人怎么办呢?
是让他们就这样?或是先将他们救过来,留着慢慢审讯?”
神魔厉奚笑道:“不要紧,叫人先将他们囚起来,待咱们将那珍贵的毒树寻到后,再回来设法解救他们供作审讯也不迟,好在他们中毒不太久,三两日内,也许不致丧命。”
刁淑娴忙道:“依晚辈之见,咱们何必那么费心遍山去寻呢?干脆将他们弄醒,严刑问出他们摘取毒果的所在,岂不更方便省事,手到擒来?”
刁人杰恍然笑道:“果真,这办法倒是不错,难为淑娴怎么想得出的,如今他们全落在咱们手掌心了,何必再舍近求远呢?”
霍昆也不住点头,赞许刁淑娴想得周到,其余的霍一鸣、李长寿、黄衣喇嘛兀突柯,以及刁家寨家人,莫不齐声称好,尤其是李长寿借机巴结,分外比别人又多称赞了几句。
神魔厉奚却独独摇头道:“你们说得轻松,岂知这种毒物毒性奇重,连老夫一时也想不起能否有解药能解得他们没有?天下有毒之物,一物相克一物,不将中毒之源找到怎能想得出解毒之法呢?”
刁淑娴这时连羞耻全忘了,连忙又笑道:“老前辈怎的忘记了,他们四人之中,不过只有两人是误食毒物昏去,另外两人,都是中了老前辈的五阴毒掌,咱们虽然不能替那两人先寻到解药,难道老前辈连自己的五阴毒掌上的掌毒也解不开吗?”说完,又故意掩口咯咯娇笑几声,只笑得金刀李长寿魂儿飘荡,混身骨头都快酥了。
神魔厉奚两眼转了两转,笑着道:“贤侄女想得果然是周到,怎的连老夫自己将这件事给忘了呢?”接着,又神秘的斜睨了刁淑娴一眼,道:“原来昨日先后两次激战,贤侄女都偷偷看到啦?”
刁淑娴被他笑得心悸不已,拿不定他是不是已对自己起了疑心,心知再不能多话了,便装得羞怯怯地,扭转身粉颈低垂,不再言语了。
神魔厉奚缓缓走到铁臂神枪蒲兆丰身边,用脚将他翻了个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