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一扯,左手爪飞快地探出,遥点面门。待金轮头陀向前冲了一步,又忙着举轮招架上面,又被他暗出右腿,“呼”的向他下阴踢去。
这一招用得阴狠之极,金轮头陀已被封架在兵器上,相距如此接近,除了硬挨他一脚,就只有松手弃了双轮,方能脱得此危。
金轮头陀保命要紧,两手一松,弃了双轮,腾身向后跃退,暗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撒手弃了双轮,无异说认败服输,不再出奇,哪知就在他脚才落地,没能再作戒备之际,鬼手萧林居然如影随形,跟踪追到,钢爪疾探,向他背后抓来。
金轮头陀大为骇然,连场中群雄全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他再要想抛肩闪躲,哪还能够,被鬼手钢爪连衣带肉撕破了一大片,痛得金轮头陀龀牙咧嘴,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鬼手萧林斯斯然从鬼爪上取下金轮,随手掷在地上,冷冷道:“刁兄,我看还是咱们两人作一了断,何苦多连累旁人?”
刁人杰又气又惊,颤声道:“姓萧的,你手中全没有武林规矩,趁人弃输后退,竟然跟踪追袭,手段是够辣的了,只怕传扬江湖,并非你们东海洛伽岛的体面。”
萧林面不改色,轻轻笑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既然动手过招,没有什么客气可讲,萧某人一向行事如此,倒没听说江湖中谁敢因而小看了洛伽岛。”
在一边观战了好半天的谌度才再也忍耐不住,鼻孔里冷哼一声,大踏步抢了出来,倒提着长剑,道:“好个心狠手辣的小辈,老夫倒要会会你,究竟你凭藉些什么,如此夜郎自大,目中无人?”
萧林瞄了他一眼,冷漠地道:“这位老先生不要口出恶言,须知姓萧的不过跟你客气,你不要开口小辈,闭口小辈,在下不是姓刁的,认不得混充老辈的人物。”
谌度才气得哇哇怪叫,挥手向刁人杰道:“快些让开,待老夫来好好教训这狂妄东西。”
萧林双爪交横胸前,冷笑道:“何必让开呢?干脆你们一齐拥上,萧某人并不畏惧。”
刁人杰也是怒极准备出手,偏偏谌度才也要抢着上前,两人倒都无法动手,鬼手萧林冷嘲热讽,更令他们都不肯罢手,方在争执,刁天义和刁淑娴双双仗剑跃出场来,躬身向二人说道:“师叔祖和爹均请暂息,让咱们兄妹会一会萧老前辈,如不能胜,爹再出手不迟。”
刁人杰怕他们不是萧林对手,尚在犹豫,萧林早抢着笑道:“‘巴山双毒’在扛湖中也算小有名声,两个抵得一个,只可惜我和你爹同辈相称,怎能对你们晚辈出手?这样吧,我收起一手一爪,仅用一只手和你们兄妹玩玩。”
刁人杰忖道:这倒差不多,你仅用一只手,要胜他们三支剑,他就不易的了。他对刁天义兄妹武功了如指掌,当下答应着和谌度才都暂时退后。刁天义捧剑为礼,道:“咱们兄妹未请萧老前辈赐招之前,有一个不情之请,尚请老前辈见允。”
萧林一面将左手钢爪插回肩后,一面含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说,萧伯伯能办得到的,自然答应你们。”
刁天义道:“老前辈爪上喂有剧毒,适才金轮大师失慎伤及皮肉,只怕毒性入体,难以救治,能否请老前辈先将解药见赐,俾免大师伤势恶化如何?”
萧林皱了皱眉头,心中本来不愿,但话已出口,只得探手取出一粒解毒药丸来,抖手掷给刁天义,刁天义谢了,转交给正替金轮头陀敷创的刁豹,返身正准备动手,却听萧林笑道:
“我这解药共需两粒,始可奏效,看在兄妹请求,先给他一粒,其余的一粒解药,需等你们胜得萧伯伯手上这柄鬼手钢爪,那时我再给他。”
刁天义想不到他堂堂一派宗师,居然也用这种卑诈手段,心里大怒,应了一声:“好!”
剑交右手,刁淑娴也将剑分握左右,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凝视着萧林,一瞬也不瞬。
萧林也被她看得心中一动,忖道: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忍不住心湖微荡,也看着刁淑娴一笑。
原来鬼手萧林虽然在武林中名头甚响,辈份甚高,但年纪也不过才五十上下,又从未娶过妻。刁淑娴正在盛年,处处都像一朵开得灿烂丰满的牡丹,对一个单身汉的萧林来说,当然充满青春的诱惑。刁淑娴凝视他是准备出手,他却人老心不老,自作多情,以为刁淑娴对他有意。因为这一笑,又勾引出将来许多事情,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鬼手萧林方魂在不守舍,春心激荡,耳旁吆喝声中,刁天义已经振腕出剑,疾刺过来。
他自将左手插在腰间,单用右手对敌,陡见刁天义剑到,连忙收敛心神,侧身将剑锋让过,身躯一转,滑步枪到刁淑娴面前。
刁淑娴正要出手,见他竟然送上来,芳心暗喜,不禁露齿—笑,娇喝一声:“老前辈接招!”双剑陡分疾合,“双蛇交绥”闪电般递出。
若说刁天义兄妹功夫,自然比不上鬼手萧林,但一则他过于自大,甘愿单手应战;二来这老东西色迷了心窍,被刁淑娴这一笑,差点灵魂儿飞上了半天,接口漫应道:“不要紧,尽管出手吧!”随手将右手的鬼手爪轻轻一拨,将刁淑娴的双剑封开。
要知“巴山双毒”功力虽然不继,一身“蛇形剑法”实已尽得乃父真传,而且,双毒一向心狠手辣,不在萧林之下,他这里刚将刁淑娴双剑格开,脑后劲风直透,刁天义剑锋又到,霎眼间距离他“封口”穴不足三寸。
萧林这才吃了二惊,赶紧低头缩眉,幌身闪避,堪堪没被刁天义一剑刺中,吓得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巴山双毒”三支剑盘旋缭绕,一上手决然把个堂堂鬼手萧林裹在横心,一支钢爪左支右绌,好不为难,刁人杰等人都大出意料之外,面面相觑,说不出是惊是喜来。
转眼十余合,刁天义兄妹剑法展开,一剑深似一剑,亏得萧林奋力舞动鬼手钢爪,才算勉强接住。正打得热闹,陡听得寨后一阵人声鼎沸,几个弟子遍体血污,狼狈逃至,向刁人杰跪下,禀道:“回掌门,不好了,水牢里叛徒被那姓唐的救走,伤了咱们好几个人!”
刁人杰大惊,回头望着湛度才,道:“这便如何是好?前面强敌未退,那疯子又在后面捣起蛋来,师叔,你老人家请到后寨看看去。”
谌度才自从在后山打败了唐百州,心里对他已了无忌惮,点点头,道:“好,你好好困住这姓萧的,必要时一齐动手,万不能被他身逃走,待老夫往后寨去擒回疯子来。”
刁人杰点头应了,谌度才便匆匆提剑向寨后奔去。
霍昆因自己已和鬼手萧林彼此相识,明知留此无益,也转身奔了后寨,叫道:“老前辈慢行,在下愿同往相助一臂!”
谌度才心里很看不起霍昆,闻言停了步,皱眉道:“后寨有老夫一人,已经足够,你还是留在这儿,协助围捕那姓萧的要紧。”
霍昆听了这话,顿感进退不得,讷讷说不出话来,方在尴尬,忽见寨后浓烟冲天而起,“蛇形门”弟子飞报:那姓唐的疯子在寨里放火烧房子!谌度才不得再和霍昆多说,转身如飞奔向寨后。
霍昆呆呆立了一会,也跟着向寨后奔去。刚走没有几步,另一边黑烟又冲天而起,好几处地方火舌已经窜出屋顶。
刁人杰望见,心急如焚,大声喝道:“大家亮兵刃齐上,别让来人走脱!”
“刁家六剑”哄应一声,各拔长剑,一齐闯进圈子,此外黄衣喇嘛兀突柯和一众外来英雄也纷纷亮兵刃一拥而上,鬼手萧林冷笑连声,左手又将肩后锐爪撤出,两柄爪舞得似白浪翻飞,力战众人,竟然远比适才单手战双毒时威猛旋厉,一面口中冷言冷语,道:“我当‘蛇形门’有什么了不得艺业,说穿一文不值,不过狗多为强之辈,当真令人大失所望。”
刁人杰怒吼一声,举剑也加人战团,一刹时寨前寨后,一片喊杀喊火之声,整个刁家寨顿时大乱。
再说谌度才怒冲冲提剑直到后寨,四下里寻找唐百州,找到这边,那一边火起,找到那边,这一边又被点燃,但却始没有和姓唐的碰过面。门下弟子纷纷传报,一会说在东,一会说在西,仿佛唐百州会使五行遁术,驾了云在满山放火一般,只气得他跺脚叫骂,东奔西走,依旧毫无办法。
过了一会,整个寨后到处起火,谌度才一面令人拼命扑救,一面喟然叹道:“完了完了,好好一座基业,一日之间,尽毁在这姓唐的王八羔子手中……。”
恰在这时,突有门下弟子飞报:“不好啦!姓唐的刚才提着火把,到后寨内眷住处去放火去了,他还口口声声叫咱们等一会去捡红烧蹄膀吃哩!”
谌度才大惊,连忙飞身奔扑后院,才到院门,果见唐百州一手提剑,一手执着火把,在那儿大声叱喝,数十个门下弟子死命堵住院门,不让他冲进去放火。
唐百州右手倒提锈剑,却未用剑进攻,只将左手火把东一晃西一晃,口里高声叫嚷:
“闪开闪开,这里面那么多小母猪,不烤来吃多可惜?你们别再拦我,稍停一人分你一只又白又小嫩的蹄膀吃吃!”
谌度才不见他已是火高万丈,见了他更是五脏冒火,七窍生烟,提了一口气,两个起落赶到眼前,振臂一招“蝗飞漫天”,洒出斗大一团剑雨,向他当头罩落,剑已出手,方才喝道:“姓唐的,今天有你无我,老夫跟你拼了。”
唐百州好像全未防到背后有人赶到,谌度才喝叫出手,他忽然“啊呀”一声惊,头也不回,拧身向斜刺里拔腿便跑。
谌度才怒火难熄,叱咤声中,垫步上前,一推手中剑,直贯向他后背“命门”穴,喝道:
“还想走吗?躺下!”
哪知唐百州真听话,未等他剑到,果然“咕咚”一声,仆身躺在地上,这一来,谌度才一剑刚巧又刺了空,连他半片衣襟也没有沾到。
谌度才不知他是故意捉弄,只当自己失手,被他躲过,狠狠一咬钢牙,沉臂落剑,向他腰间刺下去。心想:你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