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略为一静,就听壁上小绢的声音在埋怨小翠:“你胆量可真不小?要是方才一掌伤了唐大侠,看你怎样回去向老夫人交代?”
又听小翠的声音,气呼呼答道:“谁叫他开口就骂人?狐狸精长,狐狸精短的。”
小绢的声音又道:“胡说,你自己不是狐媚子,怕人家骂你吗?”
小翠也不服气,接口道:“那么,我一掌如果伤了他,他那唐大侠岂不是豆腐和着屁捏的?”
又听得小绢也气呼呼道:“好呀!才离‘碧灵宫’,你就不听管束,那还得了?好歹我擒你回去,交给老夫人治罪……”
于是,山壁上似乎开始了追逐,咯咯娇笑,随风播送,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假如这时候你闭上眼睛,你将不难想像两个绝色女郎,一奔一追,绕树而行,嬉笑娇媚的绮丽情态。
那幻境似真似假,令人心跳神驰,意马难驯,唐百州含笑倾听,竟然痴了!
蓦地,又听小绢的声音叱道:“好呀!小翠,你还敢躲?我当真恼了,要用多罗掌下手啦!”
小翠咯咯娇笑道:“来吧,我不怕,你把人家傅公子打伤了,自有人找你算账。”
唐百州心中一动,连忙双脚一顿,拧身扑上山壁。这一次,未遇什么阻力,轻飘飘便落在山壁顶上。
但是,当他放眼向壁顶上一看,却气得吹胡子瞪眼,哭不是笑也不是。
你道什么?原来这山壁并非真正绝壁,只不过耸立在松林中的一个土堆,向南方削直,向北方却甚是平坦。这时候,果然是“碧灵宫”那两个绝色婢女小娟小翠在一追一逃,绕圈子笑耍。最叫他老人家生气的,是小翠双手横抱着傅小保,正用他左支右绌,格拒小绢的进袭。傅小保躺在美人怀中,眉开眼笑好不开心,哪有半点受伤痛苦的神态。
唐百州满面铁青立在壁端,小绢第一个看见,忙停了追逐,上前衽裣为礼,笑道:“唐大侠,婢子小绢在这儿给你见礼!”
唐百州鼻孔里哼了一声:“唔!”
小翠也红着面放下傅小保,笑嘻嘻上前,道:“唐大侠,方才婢子失礼一掌,没有伤着你老人家吧?”
唐百州冷冷道:“唔!还没有打死就是。”
小翠“卟嗤”笑起来,上前一把拉住唐百州的左手臂,用力扯摇着道:“好,打着哪里?
你给我看看,你给我看看!”
唐百州一心要装扮身份,见她刁蛮之态,想笑却不敢笑出来,努力沉着脸,道:“还不快松手?这像什么样儿!”
不翠不依,还要闹,被小绢极力喝止,这才松了手。
唐百州两眼直视,怀着满腔怒火,一步一顿缓缓走到傅小保面前,傅小保早已胀红了脸,急忙见礼,低声道:“你老人家……”
谁知唐百州重重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道:“哼!你倒舒服?我在跟人家拼命,急都快急死了,只当你毒发翘了辫子呢?没想到你却躺在摇篮里耍子?”
傅小保讷讷说道:“我被这两位姊姊救醒过来,一直不知你老人家尚在和谁打架……。”
唐百州冷笑道:“你自然不会知道,狐骚味把你冲昏了头,是吗?”
傅小保尚未答话,小翠又抢上来,叫道:“好哇!你又骂谁狐骚味?”
唐百州陡地旋身退了一大步,“玄铁剑”横举半胸,喝道:“小狐狸精,你不要凶,你们偷了我的‘魔剑无上心法’,我正要找上‘碧灵宫’算这笔账哩!”
小翠嘴儿一噘,道:“谁偷了你的狗屁心法?你手上这柄锈剑,还是咱们‘碧灵宫’的故物,没叫你还已经天大人情了,真不害羞!”
小绢急忙抢到近前,叱住小翠,然后向唐百州缓缓说道:“唐大侠且慢发怒,婢子等就是为此奉老夫人令谕,这才赶出飞越岭来。唐大侠的‘魔剑无上心法’,确系老夫人借阅,但老夫人除了仍将‘玄铁剑’借与唐大侠随身应用之外,又怕“川边三鬼’含忿离山,今后对唐大侠有所不利,特地又借……。”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难以出口,欲言又止。
唐百州冷笑道:“又借什么?莫不是指这个破号角?我可并不稀罕,她要想用个破海螺换我的无上心法,那是办不到……。”
小绢红着脸一笑,道:“老夫人所指,并不是海螺号角,却是……。”
唐百州喝道:“却是什么?难道把你们两个人借给咱们,要咱们……。”
谁知话尚未毕,小翠就接口应道:“正是,老夫人把咱们姊妹借给你,叫我们跟着你去青阳宫,以一年为期,期满后,咱们姊妹回宫,自然还你那‘魔剑无上心法’。”
唐百州听了一愣,喑思世上哪还有用人换书的道理?这两个女郎虽美,武功也甚高,但要叫她们和自己一路同行,怕不把个傅小保看花了眼,色迷了心才怪,这可是万万答应不得。
于是两手乱摇,说道:“不成不成,你们这样不是助我,反而害了我,千万叫你们老夫人收回成命,不要出这新花样。”
小翠嗔道:“你别不识抬举!咱们害了你什么?你倒说说看,难不成怕咱们两姊妹,还抵不上你那一本‘魔剑无上心法’?”
唐百州急得一迭声否认,道:“抵是足抵得上了,但是……但是……。”他讷讷半响,只得直说,道:“但是,我老人家不要紧,咱们的傅少爷却吃不消,只怕不到一年,嘿嘿……”
这话儿委实不便对她们两个姑娘家说出口来,因此,唐百州只好干笑两声,算是把话结束。
然而,小翠刁蛮已极,又从小在深山中长大,哪会得过这层意思,她黛眉一挑,昂然道:
“他有什么吃不消的?咱们倒要当面问问他,喂,傅家少爷,你说,和咱们一路,会吃不消吗?”
傅小保也想不到这姑娘如此天真烂漫,竟然亲口追问自己,当下俊面通红,支吾答不出话来。
小翠不解,追着又问:“你脸红干什么?爽爽快快说,吃得消就吃得消,吃不消就吃不消,有什么好脸红的?”
傅小保被逼得没法,只得尴尬地笑道:“嘿嘿,想来总是吃得消的,嘿嘿!”
小翠把胸一挺,傲然回顾唐百州,道:“唐大侠,你听见了吧?他自己都说能吃得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无论如何,咱们是跟定你们了。”言上大有不要还不行的意思。
唐百州暗急不已,明知二女武功高强,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荒山的赛跑、方才的一掌,不论是妖法是武功,恐怕自己终非其敌。但如说答应她们一路同行,真不如道这一路上会增加多少麻烦?“魔剑无上心法”不明不白失去,就算暂时不去讨要了,如今平白加了这两个如花似玉的累赘,一时间真叫他无法决处。
他暗在心里咒骂那老狐狸精古若英害人不浅,一面用目直向傅小保递眼色,想叫他觅机抽身,两人抢上壁下的坐骑,就不愁脱不了身。
但是,任他把眉毛挤歪,独眼眨瞎,傅小保自有他的心事,怔怔的只作没看见,哪愿舍弃这么难遇的美人儿,去作那冷酤缺德的脱身打算?
唐百州使了半天眼色,毫无效力,只得叹道:“好吧,你们要跟咱们一路,并无不可,只是马儿总共两匹,却无法乘得四人,这怎么办?”
小翠喜道:“真是傻瓜,咱们身小体轻,你们一人带咱们一个,不就解决了吗?”
傅小保听了暗喜,唐百州听了倒抽一口凉气,忖道:“人说桃花运来了挡也挡不住,看起来这话一点不错,但我唐百州一代大侠,怎能做这失仪之事?”
他尚在沉吟对策,慎重熟虑,小翠早一手拉了小绢,一手拉了傅小保,从山壁上飘身落向草坪,扭身笑盈盈在向他招手呢!
唐百州无法,也只好随着落下山壁,倒出一粒“金臂人魔”孙伯仁的独门解药,要傅小保吞下清除余毒。然后好说歹说,让小翠小绢同乘那匹白马,自己和傅小保骑上小黄马,晃悠悠觅路出林。
这一路之上,小翠和傅小保笑语如珠,极是投机,不时互相笑谑,情致嫣然。逗得傅小保那一双俊眼,始终跟着白马转动,从未稍瞬,似乎暂时连父仇深恨,均皆置诸脑后。
唐百州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暗中嘀咕,必得设法撒开这两个狐媚子,方才甘心。
这一天四人二骑,已到了贡噶山下,唐百州心生一计,便对二女说道:“闻得你们老夫人乃昔年千手夜叉古玄真嫡传,一身武功,业已超凡入圣,如此看来,二位想必也是名门高手。咱们眼下已离青阳宫不远,何不分道登山,看看谁能先入宫中,探得实情?”
小绢听了笑道:“好敢情是好,但唐大侠此来专为打听‘灵蛇剑谱’和梁承彦大侠家人下落,婢子们并不认识他们,纵然进得宫中,只怕也无济于事。”
唐百州忙道:“这个容易,青阳三子和我是有旧约的,二位姑娘要能闯进宫中,指名会晤那青阳三子,随便擒得他们一个,还怕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吗?”
小绢沉吟未语,小翠早叫道:“对对对!咱们揪他一个老道出来,逼着问他,准能问出一个结果来。”
傅小保不禁跃跃欲试,嚷道:“小绢姊姊,我跟你们一路,让他老人家独自一路。青阳宫内情况,我在刁家寨时,曾听他们说起过,我可以替你们引路。”
唐百州连忙喝道:“偏是你能干?二位姑娘技拟天神,还怕找不着进宫的道路吗?要你来献什么殷勤,你有本事自己独个儿分道闯山,咱们干脆分成三路,倒是不错。”
傅小保被他当着二女骂了一顿,少年心性,只觉面子下不来,当下嘴硬道:“就这么办,咱们三路进山,谁先成功,就在此地聚首,以天明之前为限。”
小绢小翠仰看天色已近薄暮,笑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既是这决定,婢子们权充先行,这就动身啦!记住天明之前,仍在此地会齐,这株断树便是目标。”
说罢,小绢纤手微微一杨,未见她如何作势用劲。但听是“喀嚓”一声响,距她身侧丈许处一棵碗口大的巨松竟然齐腰折断,而且,断处平整,犹如刀砍斧劈似的。二女含笑颔首,飘身落马,徒步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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