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三子”各具一身出色武功,尤其剑术造诣,仅逊其师青阳真人,在当今江湖中可算得一等一的高手,此时心急大师兄遇险,出手更是迅捷无比。喝声未毕,两柄剑已到小翠肩后,满拟小翠若不自救,势必伤在双剑之下,连分立在两旁屋顶上的其他道士,都不禁暗中替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捏了一把冷汗。
岂知事实却大谬不然,分明那两柄明晃晃的宝剑已距小翠肩后不及三寸,突见她柳腰陡地一折,上半身忽然向前半倾,堪堪将剑锋避过。而左手原式未变,指尖已沾到浮尘子的“将台”要穴,但指尖一沾即收,似未施用内力,浮尘子只觉穴道上微微一麻,小翠早已塌肩缩身,矫若游鱼般竟从玄机子和卫灵子双剑合壁之间闪身退回。同时双手屈指左右分弹,“铮铮”两声轻响,玄机子和卫灵子顿感剑身似被一股巨大的劲力撞击,不由自主向旁直荡开去,险些脱手飞出。
这几下动作,拂穴、缩身,弹剑,尽都不过那么一刹那工夫,“青阳三子”方自惊骇未已,小翠早已退身回到原处,黛眉含怒,娇声骂道:“不要脸的老杂毛,三个打一个,姑娘看在初次,只给你们一点小小警告,再要不识进退,就别怪人家不客气啦!”
“青阳三子”全是自负不凡之辈,绝未料到会在这一招之间,各各吃了暗亏,尤其浮尘子肚里更是雪亮,方才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自己这个筋斗,真要栽到印度国里去了。
羞愧之心一起,恶念顿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咬牙切齿,恨恨说道:“诸位既然恃技相胁,此事看来不能善罢,只有各凭艺业,手底下见真章了。”
说完,“呛啷”一声龙吟,早将肩后长剑撤在手中,回头向近身处一名道士低声嘱咐几句,那道士应声离去。浮尘子率领两个师弟提剑拥身上前,同时挥手喝命其他的道士结阵,困住这几个小辈。
两旁屋顶上二十余名执剑道士哄应一声,三人一组,一圈而上,登时在唐百州等四周布成了密密一圈剑阵。
唐百州放眼看他们结阵阵势,虽然仍和终南山所见的“三元阵”相同,但却因人数众多,除了基本仍以三人运剑出掌之外,另外由九人合组另一个“三元阵”,再由三个九人组,合为二十七人的大阵,紧紧将自己三个困在核心。如此一来,无形中将“三元阵”威力陡增数十倍,四周全是一片耀眼寒辉,端的威势非比寻常。
他记起在终南山时,自己仗着“玄铁剑”锋利,才闯出“青阳三子”所布的“三元阵”。
那时候,对方仅只三人,尚且敢得不服,如今结阵人数增至二十七人,自己三人彼此呼应困难,只怕难以和以前一般硬冲。当下低声问二女道:“杂毛们这阵法甚是难缠,要不要我吹起海螺号角,早早打发他们躺下?”
小绢听了浅浅一笑,道:“唐大侠太把他们看得重了,区区一个‘三元阵’,不须唐大侠动手,我们姊妹就能破得了它。唐大侠,你且在这里略作休息,看我们动手如何?”
唐百州笑道:“二位姑娘技拟神人,老唐自是心服口服,但二位赤手空拳,恐难胜得对方利剑。这样吧,我把‘玄铁剑’借给你们,看你们露几手‘碧灵宫’不传绝学可好?”
小翠咯咯笑道:“唐大侠这些话就是骂我们啦,要仗着利剑胜得他们也不漂亮,他们不是仗着剑才行吗?唐大侠,你瞧小翠露一手空手入白刃,先弄掉他们几柄剑给你老人家看看。”
唐百州脸上一红,心里忖道:小丫头真能吹牛,就算你再行,还能强过老唐的“魔剑八式”吗?相当初,你那老夫人的爹,还败在……
他连想也未来得及想完,四周道士陡地齐喝一声:“变!”阵法已然发动,数十柄长剑挟着劲风,全向中心的自己三人卷到。
唐百州无暇多想,本能的一挺锈剑,就欲迎上去接战。
蓦然间,耳旁响起咯咯一阵娇笑,两条绿影闪晃,小绢和小翠巳分由左右闪电似的窜入剑林之中。唐百州连她们的身法尚未看清,就听“铮铮”“当当”一阵乱响,长剑落地声,道士们惊呼声,转眼之间,赫赫一座“三元剑阵”变作稀烂一团,逼身劲风,也立即消退……。
第十四章 尔虞我诈
唐百州不禁骇然,忖道:二女武功,胜我何止百倍,这么看来,那七指姥姥古若英岂不成了神仙了?
不过片刻,绿影幌动,小绢和小翠双双退回身侧,面不红,气不喘,仍是那么行若无事,笑容醉人。但再看青阳宫的“三元剑阵”,可就惨透啦,道士们七零八落,阵势已不成阵势,十停之中,倒有四停两手空空,长剑已不知去向,一个个全是又惊又怕,愣在当场。“青阳三子”虽然长剑依然在手,但也吓得张口结舌,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房上幅时鸦雀无声,静得令人有些窒息。
好一会,还是小翠银铃般的笑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天真烂漫地问道:“唐大侠,你瞧那些杂毛们,干嘛一会儿全都傻哦?敢莫是都中了风吗?”
唐百州既惊且佩,也笑答道:“两位姑娘,以后你们莫再称我大侠,有了你们,我哪还能当得大侠二字,你们叫我唐臭侠,唐屁侠吧!”
小翠“噗嗤”笑道:“那怎么成?你都成了臭侠,傅公子岂不成了小臭侠,那有多难闻?”
唐百州哈哈大笑,道:“啊!我现在才明白啦,敢情你们抬举我,全因看在我那小白脸徒弟份上?”
小翠“呸”的啐了他一口,嗔道:“死相!我不来啦!你干嘛老取笑人家?”
这三人嘻笑哈哈,何曾有一丝像是在临阵对敌,倒似坐在家里,对月谈笑一般,把个堂堂“青阳三子”气得要吐血。浮尘子眼见无法再战,恨得一口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用剑指着三人,道:“你们休要得意,此处地势狭小,施展不开,如有本领,请进咱们青阳宫来,准叫你们来时有路,去时无门,那时你们才知道爷的厉害。”
小翠凤目一睁,接口笑道:“哟!原来人家还嫌地方太窄呢,当初你们盖房子干嘛不把房顶盖大些,省得倒像咱们占了多少便宜似的?”
唐百州最爱调侃人,急忙接着笑道:“果真,当初你们如把青阳宫全修在地下,也省了许多棺材钱,那才一举两得呢!”
老小两张嘴,尽找便宜话说,“青阳三子”气得肺都快炸了,一挥手,房顶上的道士们一齐退下屋去。浮尘子气呼呼说道:“小辈们少逞利口,有种请进宫来,道爷们在宫中敬候,此时恕不奉陪了。”
说罢,转身领着两个师弟,如飞般跃下屋顶,三转两转,隐入宫中不见。
小翠笑嘻嘻道:“走吧!人家既然下了请贴,不去也不成,时间不早啦,天亮前倘如拿不到剑谱,傅公子……。”
才说到这里,她突然记起什么,粉脸上一红,戛然住口,不再说下去。
小绢拿俏眼斜了她一眼,抿抿嘴,笑了笑。
小翠心虚,嗔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人家又没有说他什么。”
小绢“噗嗤”笑出来,道:“咦!我也没说什么呀?他是谁?他是谁?”
小翠不依,扬手要打,唐百州看在跟里,乐在心里,暗道:小保这小子,也不知道那一辈子修来这两份艳福,有这么两朵解语花似的伴侣,叫他短命十年,也是值得的。想到这里,不自觉又连想到自己遭遇,如今三十多啦,还是老光棍一个,再加上脸上这副尊容,这一辈子讨老婆是别存这份心了。于是,感触身世,不知不觉唉声叹了一口气。
小翠正追着要打小绢,突听他唉声叹气,忙收了手,问道:“唐大侠,你叹什么气?”
唐百州笑道:“我叹你们只顾打闹,转眼天明,无法救得小保,那时候天太高兴,全都落了一场空罗!”
二女闻言,果然立时停止了笑闹,但她们为了这一句话,却腼腆不便表示出心急的模样,兀自低垂粉颈,不言不语。
唐百州顿了顿,说道:“如今‘青阳三子’落败退去,既然口口声声赌咱们进宫里去,想必这青阳宫中必有什么机关埋伏、翻板陷阱之类,剑谱不知藏在何处,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阅它一遭。此时宫前人声尽敛,也许刁家寨的来人又没讨着好去,咱们共只三人,一旦失陷,再无外援,机关又比不得对手过招,二位姑娘千万要仔细小心,丝毫不能大意。”
这一席话,只怕是唐百州自从染上疯癫之症以后,第一次正正经经,慎重其事的谈话。
二女心知事态严重,不得不也收敛了笑闹习性,正色点头,应道:“唐大侠所言极是,我们姊妹听你吩咐行事,好歹要闯闯青阳宫,夺回剑谱来。”
唐百州笑笑,道:“本来以二位姑娘技艺来说,唐百州是万难比拟,当不得吩咐二字。
但二位常居深宫,或许不悉世间险诈,临敌阅历,只怕稍欠。现在就请二位委曲一下,随在我身后,咱们彼此之间,相距一丈,二位看我落脚处,再行落脚,以免误触机关,吃它陷住。”
正说着,突听宫中传来“当当当”三声云板响,刹时间,整个青阳宫灯火全灭,变成了漆黑一片,偌大一片房屋,死寂得宛如墓地。
唐百州扭头一看,不禁皱了皱眉,低声道:“杂毛们眼下已经隐伏,二位姑娘就请随我下去吧!”
说着,探腕撤出“玄铁剑”来,倒提在手中,俯腰揭起一片屋瓦,一抖手,向地下扔了过去。
瓦片着地,“哗啦”一声暴响,碎成细片,唐百州见地上并无动静,这才向二女举手招呼,飘身落在适才瓦片着地之处。
他可说是谨慎万分,落地之后,拢目向四周望了望,好在他自食灵蟒生血之后,目力极强,夜中视物,毫发可辨。
看看青阳宫除了一幢幢层层相接的房屋,别无半点人声,他心知越是沉静,四处越是隐伏着敌手,丝毫不敢怠慢,剑尖轻着地面,一步步向近处一幢殿房移过去。
移行丈许,已到门前,果然望见小翠遵着吩咐,飘身从房顶落到自己适才着地之外。小绢仍然俏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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