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夺得回来呢?
他思之再三,无计安排,最后把心一横,忖道:我且掩至刁家寨,然后见机行事,能偷就偷回来,了不起以布蒙面,不与义父过招,不伤他刁家寨一人,也就说得过去了。
主意一定,便整衣出房,唤店小二结算房金。
哪知他才到厅上,店小二早已笑容可掬迎了上来,躬身笑道:“傅公子,您老要走了么?
小的早将你老的坐骑备置拿齐啦!一切费用,全都由公子好友结算清楚,令友还留下话,说是公子如去刁家寨,千万要谨慎些,惟有事先走一步,定在前面候着您老。”
傅小保一听大奇,心知今番必然遇着了异人,忙道:“那人是什么形状,他去了多久了?”
店小二好像有些茫然,诧异地望着他道:“敢莫公子爷你并不认识他?”
傅小保忙道:“认识自然认识,但我相约的朋友甚多,至今一人未能碰面,不知这人是那一位,也好前途相约等候。”
那小二方始恍然,笑道:“原来如此,不是小的说句失礼的话,您老这位朋友,最是好认不过,小的这一说,您老就准能明白……。”
傅小保不耐,急道:“那么,是什么形像,你快说吧!”
店小二话未出口,又是一笑,道:“公子爷,别怪小的口中失礼,您老这位朋友,年纪虽然不大,为人也顶和气,照理小的不该说……。”
傅小保见他扯了半天,依然没有说出那人形状,不禁怒道:“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你怎不快说!”
那店小二吃了一惊,这才收敛笑容,答道:“那位公子,最是好认不过,皆因他也和您老一般,穿一身崭新衣服,文雅异常。而且,面上长了一脸大麻子,左颊边还生有一丛黑毛,老大一块黑斑……。”
傅小保听得一惊,暗忖:我何曾认得这么样一个人,敢情真是他认错了人,拿我当作他的朋友了?但转念一想,他既知自己姓氏,又知道自己是欲往刁家寨,如此看来,又决然不是无意间错认。
他反覆思量,始终猜不出究竟是谁?于是,急问:“他离此大约有多久时间了?是向哪一方去的?”
店小二答道:“那位公子也骑了一匹马,但却是匹白色良马,大约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向东门外出城先去了。公子爷,您老可是要赶他,如要赶,就得快,或许在青衣江渡江渡口,还来得及追上他。”
傅小保听了,仗着自己小黄马脚程快,漫应了一声,匆匆出店,一跃上马,放蹄向东便追。
这时候不过辰末巳初,出得东城,大道上行人甚少,傅小保催马一阵急赶,不过午时,早巳赶到雅安。向人一打听,果然有这么一个丑怪公子乘一匹白马,已向渡口去了半个时辰了。
傅小保心中大喜,催马奔到渡口,但见这青衣江本不甚大,但由北向南,恰好横拦住通往川边之路,必需乘舟方能渡过,便急急牵马落船,一叠声只催船家快些。但那摆渡的船家,一心只望一次多载几位,多赚几文,哪肯为了一个人一匹马,就摇渡一次,总在慢吞吞招揽渡客。
傅小保急道:“船家,不用再招客人了,你即刻渡我过去,多少银子,由我全付。”
谁知那船家却道:“公子,你不知道,别看这河面甚小,但水流却急,船轻人少,摆渡困难,必得多载一二位,压压船舱,也让小的们多挣几文。”
傅小保一心要追赶那丑怪公子,闻言急道:“实在我有紧急要事,必得立刻过江,船老大,你就多辛苦一些,过渡之后,要多少银子,我自然如数付你便是。”
那船家听了这话,用目打量了傅小保一番,见他虽然腰悬锈剑,手牵瘦马,却也衣履簇新,眉目俊秀,果然像是个有点银子的公子爷,这才喝令另一个小孩助手,解缆启碇。
正当船儿才要离岸,陡然间,突听得那旁响起闷雷也似一声喝叫:“嗨!船家且慢,还有佛爷们也要渡河!”
喝音未毕,两朵红云般驰奔来一高一矮两个身着袈裟,手提禅杖的中年和尚。
这两个和尚生得相貌极是粗旷,浓眉大眼,声若洪钟,各披一件大红僧衣,手提碗口粗细的镔铁禅杖,急匆匆卷地而来。非但身手迅捷,而且步履沉稳,显见得各有一身超凡脱俗的武功。无奈这青衣江江流确是湍急,待他们抢到岸边,那渡船缆绳一松,早已漂离到丈许之外。船家向傅小保看了一眼,然后扯开嗓门,大声对岸上叫道:“两位大师父,且请略待些时,这只船已由这位公子包下丁,小的送他过去,即刻便返来接你们二位。”
高大红衣僧人听了顿时大怒,厉声道:“胡说,佛爷们身有急事,谁耐烦在此久等,你等快些回船泊岸,一并渡佛爷们过去,多拿银子赏你,要是不识抬举,可别怨佛爷们少时手辣。”
双方这一对答的瞬间,轻舟逐流,竟又飞快地已漂出两丈以外。那船家见这两位和尚出言不逊,心里也感不悦,看看船岸相距已有三丈四五,何况水流激急,转眼之间,离岸已逾四丈,心知和尚已无能为力,遂亦懒得理睬,自顾摇动桨橹,向对岸驰去。
那两个红衣和尚见船家竟敢不理不睬,登时勃然大怒,矮小的一个也怒目喝道:“该死的奴才,佛爷叫你回船泊岸,你是听见了没有?”
如今船只已近河心,岩上叫嚷,原本已不易听见。但不料这矮和尚嗓音虽没有高和尚的宏大,这么遥远,船上竟然听得字字清晰,句句入耳。傅小保心中暗一惊,忖道:想不到这和尚会有如此精纯的内家功力。心念一动,扭头注视岸上,倒要看看和尚有什么绝着施展。
那两名和尚喝骂一阵,见船家不闻不问,兀自驰向对岸,不由暴跳如雷,各自在岸边寻了一段碎木树干,扬臂抖手,将树干掷向河中,紧跟着双双凌空拔起,向河心扑了过去。
这时候,船只离岸已有五丈开外,那两名和尚跃到二丈六七,便已力尽下坠。然而,就在他们快要坠落河中之际,却各伸左脚,用脚尖向那预先掷落水面的树干上轻轻一点。二次腾身,已到船只上空,翻身缩腿,便向船家直扑了下来。
傅小保遽见这两个和尚竟然在光天化日下之下,施展“登萍渡水”绝技,暗地更是吃惊非小。心想若让他们盛怒登上船面,不但船家要吃大亏,自己赶路也必然大受阻挠,何不趁他们身未落船,遥空给他一掌,且叫他们到河里洗个澡再说。
他本是心地纯厚之人,论理不应生出这种歹毒之念,但一来他太过急于赶路,二来也嗔怪这两个和尚出言粗鲁,盛气凌人。心想凭他们这一身精纯内功,纵然跌落江心,也不过略受些小罪,要不了性命的。这也是傅小保少年心性,念头才定,“霍”地双掌疾翻,迎着下落的和尚,潜用了四成内力,猛的推出,口里叫道:“大师父快请闪身,这船儿过小,怎当得二位如此光临,船儿倾翻了,大家全没命!”
傅小保仅用四成内力,原只不过存心阻他们一阻,不让两个凶僧抢到船上。但他不知道石穴中四十九天,日日以“太阿散”为食,如今的内力,早巳远较从前超过十倍。是以双掌才出,顿见狂飚飞卷,劲风猛向上逆兜而上。空中那两名和尚万万料不到船中少年会在这时候突起发难,等到狂飚迫体,不禁全都大吃一惊。高个子到得较早,吃傅小保掌风—震,登时闷哼一声,“扑通”翻落入江中。矮的一个略后一步,慌忙登掌卸却了傅小保一部分掌力,同时借力提气,巧使一招“云里翻”,一个悬空筋斗,退落到船头上。
傅小保万料不到自己掌力已经淳厚如此,随意一掌,就将一个和尚击伤坠人江中,倒不由大感意外。方才怔得一怔,矮和尚业已脚落船头,忙歉意地向他笑笑,道:“大师父,在下不过想阻一阻二位,绝无伤人之心,咱们快些救起那一位大师父,看看他伤得如何了?
说着,便喝叫船家,停船救人。
那矮和尚立在船头上,似乎尚在惊魂未定,尽用两只惊诧参半的目光,牢牢盯在傅小保身上去,对于他所说的话,恍若未闻。
船头上本有一个小孩充当行船助手,这时候见有人落水,后面船老大驻舟略停。他在船头忙用钩杆,搭上那扛中高大和尚袈裟,用力向船边拉扯。无奈那和尚身沉体重,此时又已经昏迷过去,他一个小孩子家,如何拉得动,连忙叫道:“钩住了,哪位请帮一帮忙,把这位大师父拉上来!”
傅小保正要欺身上去,协同那小孩救人,不料船头立着的矮和尚这时候突然大喝一声,掸杖“呼”地一招,“横扫乾坤’挥打过来。他这里方才缓得一缓,矮和尚早巳顺手带住钩杆,微一使力,将落水的高大和尚提上了船头。那小孩欢呼一声,尚未发话,却被那矮和尚突地飞起右腿,“扑通”一声响,将小孩踢落在江水里。
这一着变起仓促,连傅小保也大感意外,哑然无以为词。矮和尚将那昏迷的高大和尚安顿在船头,然后抬起面来,冷冷向傅小保道:“洒家等不过心急过渡,抢登渡舟,并无干犯檀樾之处,彼此无仇少怨,这位檀樾怎的出手如此毒辣?”
傅小保讷讷无法答对,好一会,方才答道:“在下原无伤人之心,但大师父你……。”
那矮和尚陡然脸色一沉,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好一个原无伤人之心,已将洒家这位师弟内腑震伤,若檀樾存心伤人,岂不当场要了洒家师兄弟性命?檀樾既是高人,何不把师承门派,抖露给洒家景仰景仰?”
傅小保正要回答,突听得船尾大声呼叫,原来船老大已用另一只钩杆将那落水的小孩拉住,正招呼请人去帮忙救人。傅小保急忙转身,刚准备往船尾救人,倏忽间,突觉脑侧劲风一掠而过,紧跟着船老大惨呼一声,翻身也栽落江中,船只立刻横了过来,顺着急流,飞也似向下游冲去。
傅小保连忙扭回头来,却见那矮和尚一手提着禅杖,一手正掂着一枚“毒门钉”,面含冷笑,说道:“洒家也原无伤人之心,只怪他不听呼唤,私行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