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坛青红见底,二人都有些微醺,敖景逸眼中浮光清浅,带着醉意问道:“余大哥,你今后有何打算?”
“今后?”
敖景逸道,“如今你也看清了凤王的庐山真面目,难道还要与他厮混一起?”
余二不由愣住,而后呸道:“什么厮混,我那是被逼的。”复又歪头费力想了一想,“我腹内还有一枚毒药,纵使他大发善心解了那邪乎的绳子,我也逃不到哪里去,况且一码归一码,他还欠我龙身未还凤尾未拔,反正我与那老凤凰的恩怨还没完!”
敖景逸闻言一把扣住余二手腕,两指搭于脉上,闭眼细细探了一番,余二体内除了相互纠结的两股神妖之气外,并无其他异常,敖景逸睁开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凤王真给大哥你下药了?”
余二磨牙道:“可不是,一颗大丸子,咕嘟塞进喉里,几乎没噎死老子!”
敖景逸不急着收回手,反而转而覆住余二手面,手心温热传来沉稳的力量,陈恳道:“大哥,你要化龙不必指着凤王,让小弟助你可好?”
余二一愣,摆手道:“冤有头债有主,哪能麻烦你,况且按那老凤凰所说,我这半条鱼尾巴还甚是棘手,那便让他慢慢琢磨去罢!”
敖景逸眯了眯眼,“凤王他即使琢磨出了法子,也未必能办的到。”话语虽如此不屑,但他神情却一如既往的平和,“待我做完眼前之事,便能助大哥化龙。”
余二大为感动,正欲开口推脱,又见敖景逸一脸不忍被拒绝的神情,定下心来,举酒相敬:“这……,那大哥就不客气了,若是那老凤凰食言,我便麻烦于你,总归有一条后路!”
“那也成,大哥的安排自然是好的。”
敖景逸的直言夸赞让余二窘迫中又带点高兴,复听敖景逸微微咳嗽一声,“其实当初在黄河逆流赶往龙门之时,我便想问大哥为何要对化龙如此执念?”
“哪有鲤鱼不想化龙的?化了龙便不会受人欺负,以后回了鉴湖看哪还有不开眼的鲳鱼上门挑衅?”
化龙乃是鲤鱼巅峰极致的目标,颠扑不破的梦想。余二他出身孤苦,打从卵中孵化出来便不知父母是谁,在世上无依无靠,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要自己拼打来,他从指头大小的幼鱼苗长成如今的一方湖霸,一步一步走来的脚印皆灌着艰辛与血泪,江河湖海中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遇见何种噬人的危险,唯有变强,才能生存。
余二抬眼看了看敖景逸,带了些不好意思的神色又道:“若是化了龙,还能讨个媳妇过点滋润小日子,挺好的。”
敖景逸一口呛到酒,咳了出来,余二慌忙帮他顺气,他摆摆手示意没事,镇定下来之后却微微一笑,“大哥你说哪有鲤鱼不想化龙的,你面前可就有一只。”他面上含笑,眼中微郁,玩笑般续道:“若不是万不得已,小弟还真不愿意要这副龙身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鸟儿,虽然你混血把凤尾混没了,但是你会有两个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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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这回轮到余二一口呛到酒,愕然问道:“为何?”若是敖景逸不愿化龙,何必折腾地去跃龙门,还几乎将小命折在那里。
敖景逸见余二狼狈,不由失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我眼中却只受之母亲,我觉得原本那鲤鱼壳子挺好,长得像我娘。”
余二回想敖景逸当初瘦孱无力被激流旋涡搞地狼狈不堪,一条软尾拍不过风浪,咳了一声尴尬道:“是挺好。”
敖景逸挑了挑眉。
余二讪讪地喝酒掩饰,突然想起当初在东海龙宫那龟丞相说道敖景逸生母对龙王恨之入骨,那小心眼的老凤凰知情却不愿明讲,又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当面问问敖景逸,如今趁着酒意,便开口问道:“有句话问了你莫要生气,你娘为何没与你爹在一起,她一个女人家却要独自抚养你?”
敖景逸笑笑,却掩不住眼中的一抹神伤,“这些是小弟家务事,大哥你……”
余二有些窘迫,赶忙打断他:“不说便不说,是大哥我多嘴!”
谁料敖景逸续道:“大哥你知道也无妨。”
余二一愣,敖景逸温和地看向他,声音真诚,字字带着刻入人心的力量:“那时我灵力衰微,正处在千钧一发的险地,多亏大哥出手相救,虽说化龙后稀里糊涂又有了景白大哥,锦上添花固然不错,雪中送炭却是难得,在小弟心中,重于泰山的,只独一位。”
余二愣愣听完,心中暖流激荡,他素来口拙,呐呐了半天只好满上酒盏敬道“兄弟!”
敖景逸微笑回敬:“在我眼中,大哥可不止是兄弟。”
余二没想到敖景逸已将自己当成家人对待,怔在原地愈发不知说什么才好,敖景逸目光细细扫过余二浓厚飞扬的眉峰,板正高挺的鼻梁,满脸溢着毫不设防的感动,不由心神一荡,咳嗽了一下方才稳声道:“大哥还记得敖尘这个名字么?”
那不是东海龙王昏睡之时还心心念念之人么?王八精还尊称他为殿下,想来身份不低。
“正如我与景白大哥的关系一样,敖尘乃是我父王同父异母的弟弟。”敖景逸突然有些古怪地一笑,,“只是他们兄弟之间可不清白。”
敖景逸温润的声音一贯平和,犹如那波澜不惊的湖面,看不出底下隐藏的暗流激涌,他一边给自己满上酒,一边将那陈年往事缓缓述来。他母亲原本在南海观音座下听经修炼,天生慧根心思剔透,得观音菩萨赐名金离,西方法会之时有幸随侍在侧,谁知一见东海龙王便误终生,东海龙王当年风流倜傥四处留情也不避讳,二人私通之事震怒天佛两界,也震醒了一直痴等东海龙王收心的敖尘殿下,敖尘心灰意冷之下便上了姑媱山看守天河源头,从此不问世事。
敖景逸苦笑道:“我父王待敖尘走了才幡然醒悟,可惜斯人远去,奈他如何?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娘为了他脱离佛门,却没有等到他来娶她,同样心灰意冷,自贬下界后才发现有孕在身,便独自一人将我抚育长大。”
余二未想到当年之事如此纠结,吸气直言道:“我怎么觉得你父王不是个东西!负了你娘不说,这,这兄弟之间竟然也能?” 余二回想起皇宫中的衡帝与太子也行这不论之事,愈发觉得这世道愈发疯魔。
“乱伦之事,古来有之。”敖景逸淡淡地说,“说句不孝之言,父王的滥情之举我也不齿,不过倒是敖尘做了对我父王最彻底的报复,我父王终于看清自己的心,那人却已孑然远去,真是讽刺。”
“那你母亲呢?”
说起亡母,敖景逸满脸追思,唇边绽起一抹怀念的笑,“她那时只是伤心,后来有了我,千年岁月也慢慢抹平心伤,反倒释然,还是她教导我不要心怀怨恨,待她仙逝之后便化龙去找我父王,说好歹那也是我在这世上的血亲之人。”
余二点头感叹,“你娘真是个好女人。”话罢满酒举杯道:“这杯敬她老人家,十五拜祭那天我再好好给她上三炷香!”
敖景逸笑道:“上香怎么够,要与我一同磕头呢。”
余二爽快应承:“那也成,男子汉拜天拜地拜父母,我无父无母,这大礼便孝敬给你娘。”
敖景逸拊掌大笑,突然眼波流转,挑起眼角问道,“对了,大哥你旧尾还在,能否化出原形给小弟看看?好歹当初小弟也是叼着它跋涉万水,不知道上面的牙印可消了没?”
他口气戏谑中隐着暧昧,可惜对上的是余二这只榆木疙瘩,只听余二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有毛儿好看的,自然早就消了,这可是在城中,万一被闲人看到可会被当妖怪!”
敖景逸也不说余二本来便是半妖,劝道:“不会有人看见,话说大哥你也没见过小弟的龙身,互相观赏观赏也无妨。”
“你屋子虽然不小,若是化出我们两只龙,怕是要被顶塌,改日寻了个空旷的地方再说。”
敖景逸举了举酒杯,似笑非笑道:“大哥若是不依,我可要强灌,醉了之后便是任由小弟为所欲为了。”
余二粗眉一挑,嘿嘿笑道:“来就来,老子最不怕的便是拼酒!”
敖景逸醒来之时已是次日黄昏,太阳已然下山,徒留回光返照的红霞在天边肆意燃烧,宿醉昏沉的头脑一寸寸复苏过来,突然心中一紧,余二!
还未等他跨出房门,便见一青衫人影端着一盆热水从门外进来,望见敖景逸,唉哟一声道:“醒了?”
敖景逸定了定神,“昨晚?”
余二将热水放到架上,拧了一把热巾递与他,哈哈笑道:“昨晚我一眨眼你便不见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喝高熏花了眼,摸瞎子似的摸了半天,才发现你在地上。”
“……”敖景逸薄薄的面皮下隐有微不可见的咬牙切齿动作,“小弟先醉的?”
“可不是,幸好我还有一线清明,等把你安顿好,也憋不住大吐了一番。”余二感慨道:“好多年没喝到这份上了。”
敖景逸神色复杂,用佩服的口气道:“想不到大哥竟是千杯不醉。”
余二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谦虚道:“别的不行,也就这么点长处。”话罢又给敖景逸斟上一杯热茶,“喝了醒酒。”
敖景逸在袅袅升起的茶雾望见余二有些欲言又止,便问道:“大哥想说什么?”
余二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最终下定决心道:“若是你这没事,我想先去趟苍梧宫看看小鸟儿。”
敖景逸脸色微变,宿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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