茎桐巨目一睁道:“好话,那么,小伙子,你到底凭的是什么?”
李玉翎道:“那只问龚老,‘神武营’里需要什么!”
龚桐浓眉又自一耸,道:“小伙子,你会说话,可是‘神武营’不是耍嘴皮的地方,我接见刚到任的下属另有一套,一不用打千,二不用施礼,咱们握个手。”
话毕,冲李玉翎伸出了那只毛茸茸蒲扇般大手。
李玉翎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淡然一笑把手伸了过去。
他这里手刚伸过,龚桐一抓往了他的手,轻哼一声,猛一用劲,沈腕往下一带,他就要摔李玉翎。
李玉翎笑了:“看来龚老对蒙古摔角造诣不浅。”
他没动,龚桐那高大的身躯却突然往前一倾。
李玉翎及时又道:“多谢龚老手下留情。”
龚桐瞪大了一双眼,半晌才道:“小伙子,你是铁打的,在地上生了根……”
李玉翎道:“不,是龚老手下留情。”
“胡说。”龚桐大叫一声道:“我又不是他娘的傻鸟,你用了五分劲儿,要是劲儿加一分,我今儿个非摔筋斗不可。”
宋天行为之一怔,道:“龚老,真的?”
龚桐一摆手道:“书呆子,你懂什么,每天只知道抱着书本子啃,一脑子的颜如玉啦!
黄金屋啦!千钟粟啦!这一套你还差帽远。”
反手一巴掌拍上李玉翎肩膀,道:“小伙子,你这个属下我收了,谁抢我跟谁玩命儿,你等等,我集合全营兄弟,让他们见见你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李玉翎忙拦住了他道:“龚老,别……”
“怎么别?”龚桐回身一瞪眼道:“这不是应该的么?”
宋天行干咳一声开口说道:“龚老,另找日子,统带只是让我带李老弟来见见你,待会儿还得到西营去见黄老呢!”
龚桐道:“我东营的人见他干什么……”
宋大行道:“这是礼,龚老,也是统带的交待。”
龚桐似乎很服荣富,当即迟疑了一下道:“那也不能马上就走啊!总得坐坐儿聊聊。”
宋天行道:“那不耽误事儿。”
龚桐道:“耽误事儿就耽误了,怕个鸟,见老黄又不是见皇上,还得有准时候不成,没那一说,只管在我这儿坐会儿,天大的事我顶了,来,小伙子,咱们坐下聊!”
他招呼李玉翎坐至西墙下,李玉翎这才看清楚,这是一大问,由中二分,前面这一半似乎是龚桐的“办公室”。
靠东墙一张大桌子,上面什么也没摆,靠西墙摆着一张茶几,后面那一半则是龚桐的“卧室”,被子凌乱,叠都没叠,床头挂着一口宽背刀,这兵刃也只有龚桐这种人,他要用剑那会显得不亲。
坐定,龚桐冲着宋天行一摆手道:“宋老,我不招呼你了,你自己拿椅子坐吧:我这儿没茶,酒你又不喝,干坐着好了。”
刚才龚桐连正眼也不瞧李玉翎一下,如今李玉翎成了上客,宋天行一下就被贬了下去了!
说完了话,龚桐转过脸来望着李玉翎道:小伙子,我吃这碗官家饭已经有不少年头,就连我在‘神机营’的时候都算上,从没遇见过像你这种身手的,你年纪轻轻的,究竟是怎么学的。”
李玉翎含笑说道:“其实这完全是龚老手下……”
龚桐两眼一瞪道:“小伙子,你要还这么说我可要不高兴了,我这个人生就一付不会拐弯儿的直肠子,肚子里有什么说什么,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玩虚弄假……”
李玉翎道:“那么我承认,行不。”
“这才是。”龚桐一拍座椅扶手,笑了:“小伙子,你是那一门那一派的,几个大门派的高手我都以为他们不怎么样,了不起能胜我一招半式,那少说也得在百招之后,可是你这奇…书…网一手上来就差点没让我栽筋斗,你究竟是……”
李玉翎道:“龚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那一门那一派的……”
他这本来就是东吴大将贾化(假话),龚桐一听又要瞪眼,宋天行那里轻咳一声开口:
“龚老,别又瞪眼,李老弟这是不折不扣的实话,刚才对统带他也是这么说的……”
接着他把听李玉翎告诉荣富的全告诉了龚桐。
静静听毕,龚桐皱了一双浓眉,偏着头道:“这位是谁,‘神手华陀赛君平,,我怎么没听说过,照你这么说,这位倒有几分像那位‘落拓生’,可是‘落拓生’没那么大年纪呀……”
李玉翎心里突然一动,道:“龚老说谁?”
龚桐道:“‘落拓生’啊,你没听说过么,此人算得上是个江湖异人,长年一付算卦的模样在江湖上闲游,长像让人不敢恭维,残眉小眼儿朝天鼻,更生来就一付黄板牙,老穿一件黑布大褂,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可是你别看他不起眼,那身功夫却是出神人化,黑道人物拿他当煞神,闻风破胆,连尿尿都能吓出来……”
李玉翎想起了“隆福客栈”门口那位“铁嘴落拓生”,可不就是个寻常算卦先生,可没想到他竟是位异人,想着想着他,心里起了一阵翻腾。
听龚桐问道:“这位人物你没听说过么!”
李玉翎脑海里一转,道:“听倒是听过,只是没见过。”
龚桐道:“以我看他不会是你那位师父……”
“不是!”李玉翎摇头说道:“像貌根本就不同。”
龚桐诧声说道:“那这位人物究竟是谁?想当年我什么人物没见过,又什么人物不知道,怎么……小伙子,不瞒你说,我当年是北六省的黑道人物,十足的响马头儿,领着一般白山黑水之间胡作非为,坏事做尽了,也做绝了,北六省的黑白二道没一个不怕我龚胡子的……,,人都讳言像这种的过去,而龚桐却说来毫不在乎,而且没人问他,是他自己说的,此人不但豪爽,胸襟却也过人。
李玉翎道:“宋老刚才告诉我了。”
龚桐“哦”地一声道:“是么,小伙子,我可不怕你见笑,其实我不认为我的过去有什么丢人的事儿,有道是:声色晚景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节妇皓发失守,半生之清苦皆非,看人嘛要看后半截。
我龚桐当年虽然是个响马,胡子王,坏事做绝也做尽了,可是我从没碰过女人,就连我手下的弟兄我也不许他们沾这个字,谁敢沾我揍谁……”
李玉翎刚要说话,只听一阵嚷嚷声从外面传了进来,宋天行当即问道:“什么事儿……”
龚桐陡然沉喝道:“外头有人么,给我进来一个。”
只听一声答应,从外头飞步进来一个神武营的弟兄,进门便躬下身去。
龚桐没等他开口便问道:“外边什么事这么穷嚷嚷的。”
那“神武营”弟兄迟疑了一下道:“回大领班,是二班沈领班在揍一班的刘玉典。”
龚桐“哦”地一声道:“沈复雨在揍人,为什么?”
那神武营弟兄扫了李玉翎一眼蹑嚅道:“刘玉典在一班里夸这位新来的领班,让沈领班听见了,沈领班不让他说,他不服……”
龚桐砰然一声拍了茶几,道:“混帐,把沈复雨给我叫来。”
那“神武营”弟兄应了一声,就要走。
李玉翎一招手道:“这位,慢一点儿。”
那神武营弟兄停身没动,李玉翎随即转望龚桐道:“龚老,要是您不反对,我想看看去。”
龚桐道:“别,这还用得着你去吗?让我把他叫来给他两个耳括子……”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龚老,这样不妥,任何地方都有欺生的事儿这固然难免,可是我不能坐视我班里的弟兄挨揍,我身为一班领班,自该问个清楚,能嘛我就替我班里的弟兄要回来,这道理龚老该明白,谅也不会不准。”
龚桐咧嘴一笑道:“我明白了,我跟去看看热闹,饱饱眼福去。”
他一按椅子站了起来。
李玉翎道::“您去是可以,不过待会儿您最好别说话。”
龚桐一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懂,使得。”
李玉翎转望那神武营弟兄,道:“我刚来,人生地不熟,麻烦带个路。”
龚桐一摆手道:“说什么麻烦,前头带路,走慢一点儿我打你的腿。”
那“神武营”弟兄可真不敢慢,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龚桐按住了要往起站的宋天行,道:“你是个读书人,没你的事儿,你在这儿坐着,要不待会儿会吓着你。”
跟李玉翎并肩行了出去。
一班营房就在龚桐这间‘办公房’的边儿上,没跟龚桐这间“办公房”连在一起,可是两下里只距离十几步,转眼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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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能胶兄 扫校
第十五章
这一班营房中间是走道,两排通铺,九个铺位,把头近门口处另隔了一小间,想必那是领班住的。
这时一班里住满了人,刘玉典倒在地上,鼻子里直冒血,那位二领班沈复雨就站在刘玉典面前。
也许是刚才那神武营的弟兄报了信儿,这些人连沈复雨在内都垂手站着,鸦雀无声。
龚桐进门拿眼一扫,在场的‘神武着’弟兄都低下了头。
沈复雨显得很不安,跨前两步一躬身道:“见过大领班。”
龚桐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一句话没说。
李玉翎往里走了两步,望着地上的刘玉典道:“刘玉典,你站起来!”
刘玉典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李玉翎一哈腰,窘迫不安地还带着点委屈地叫了声:“领班。”
李玉翎抬手把自己的手巾递了过去:“把脸上的血擦擦。”
刘玉典没接道:“谢谢领班,我这儿有!”他伸手就要掏腰。
李玉翎一扬手道:“拿去!”
刘玉典迟疑了一下,这才接了过去,他在那里在擦脸上的血,李玉翎转向沈复雨开口:
“沈兄,我听说这是你出的手。”
沈复雨挺傲,一点头道:“不错,是我。”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谢谢沈兄替我管教弟兄,弟兄犯了错就该罚,大错大罚,小错小罚,可是那总该有个理由,我请教,刘玉典他犯了什么错?”
沈复雨双眉一扬,冷然说道:“很简单,他顶撞领班,目无上司!”
李玉翎一点头道:“那该揍,带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转望刘玉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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