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斗宫和七卿坊多有往来。
南斗宫和封魔界似乎也渊源不浅。
莫非南斗宫暗下透底给了这两个门派?纷纷乱乱的思绪飞来飞去,商辰没法停止恶意的揣度。
这时,明殊和霁青跃向南斗十星,同时祭出了血虹悲法。南斗十星抖了一抖,发出弱弱的反击后被明殊更强的法力镇下去了。商辰和三黑见状,也一同跃起,祭出了血虹悲法。
南斗十星上方,红色与黑色两股力量交织。
红色是百里殿祭出的,黑色是封魔界和七卿坊祭出的。运力之际,商辰觉得不对劲,因为血虹悲法显然和南斗十星是相悖的,可霁青和师父都那么坚定地运着法力,商辰和三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果然,黑色大盛,红色被迅速吞噬。
南斗十星倏然冲出强波,明殊、霁青、商辰、三黑同时被击倒在地,宗郁也被重创一击跌落下来。商辰心口一阵剧痛,一口血喷出,来不及擦拭。
南斗十星中,一道利光陡然闪出,直击蓝笑子命脉。
明殊眼疾手快施出一记绝招,促那光芒一偏,蓝笑子的翅膀被狠狠一击,火焰大燃,蓝笑子一下子跌落在地。而同时,那只玉狮子被光芒生生击中,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之后,南斗十星忽然发出海啸一般的狂怒之声。
狂怒如天崩地裂。
南斗十星在刹那间崩裂,碎片四溅,光芒万点灼灼,刺得所有人都掩住了眼睛。山川倒转,天地倒悬,商辰一下子扑倒在地。强光所致,头疼欲裂,心口如裂,商辰又一口血喷出,眩晕过去。
意识丧失的最后一刻,手,被紧紧抓住。
再醒来。
天空依旧明,湖水依旧绿,南斗宫的子弟羽裳翩翩。
高台之上,封魔界五人从南斗宫桂茗的手中接过了南斗十星。褪去了司南的包裹,南斗十星是一个十字形的法器,十颗星星灼灼发亮,星尾一道星河,散光如练。
封魔界第一。
七卿坊屈居第二。
百里殿,很侥幸地获得了第三。
那天百里殿的诸人被震下来后,运用正确法术的封魔界和七卿坊并没有受到伤害。南斗十星显形,那两派好一番恶斗,封魔界略胜一筹,赢了。
三黑忽然灿烂地笑了:“嗨!高兴点!咱们来就是来长见识的啊,第三也是白捡的,还有什么不满足啊!”
泷焕愤怒地说:“要不是霁青把我打晕,指不定谁第一呢!”
商辰说:“打晕是为了保护你,看看师父和霁青受的伤就知道了,你要在,肯定就受不住显出原形了!”
原来,南斗十星显出本行的那一瞬间,力量疯狂反噬,发力最多的霁青和明殊自然是受伤最重,吐血三升是轻的,霁青据说五脏六腑都快震碎了。商辰和三黑发力少,只是吐血晕死过去而已。
第三,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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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萧望琴(一)三更
【〇五二】
宗郁、泷焕、三黑护送霁青回百里殿。
封魔界和七卿坊也元气大伤;婉拒了南斗宫的挽留,均要回去修行。
祁子尘学琴只学了一半,不愿半途而废;便要跟去七卿坊再学个半年。明殊当然不允;说他一个人太危险,万一林之风心怀不轨怎么办。
殷殷之情;分明可鉴;辰看得窝火,挺身而出:“子尘;我陪你去!”
明殊噎住了:“你去干什么?”
商辰理直气壮:“子尘喜欢古琴;我们谁也教不了,凭什么不让他去学?我陪他,你就不用担心林之风别有用心了!琴道也是修行的一种;说不定子尘也能悟出道来呢!”
“对啊!我们七卿坊有悟琴道的、茶道的、书道的,万事万物都可修行!”
三人回头,蓝笑子倚在门扇,脸色苍白,却不忘顾盼生姿。
明殊脸色一变。
蓝笑子摆了摆手蓝色锦服的云袖:“那就一起走吧,商辰,我的翎羽呢?”
……明明放在秘袋之中,哪去了?
蓝笑子奇迹地从发间抽了出来,声音幽怨:“最后一战差点就是我的‘绝响’,这也算是我送的唯一礼物,你竟然扔到地上,太无情无义了!”
商辰心中一念,看一眼明殊,果然一副不屑与傲然。
门派之间的切磋往来也很正常,七卿坊的几位真人倒不介意。这事就这么定了,祁子尘、商辰、明殊三人一同前往七卿坊“拜访”些时日。
七卿坊比一个城池还大,五位真人各踞一方。
入了七卿坊的门,雅卿带着蓝笑子和滚风麒麟闭关修炼修行。
滚风麒麟跑过来在商辰脚下一滚,稚气地说:“别走啊,出关后我们再比试。”
蓝笑子更是依依不舍,握住商辰的指尖,眼挑涟漪:“希望我出关后,你还没走。还有,替我谢谢你家的冷脸师父,帮我打去致命一击——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他干吗横竖看我不顺眼!我的翎羽可以助修行的,你拿好!”说罢,万千风骚地走了。
哎呦还给啊,这不是给找麻烦吗?
商辰依依道别。
明殊双手抱胸靠在一棵杉木上,闭目,一动不动。
商辰走到跟前,手指在他唇上一点。
明殊睁眼:“不如你也入七卿坊!”
商辰装模作样地思索:“七卿坊是正宗修仙门派,嗯,雅卿真人的道行也高深,还是一个绝色美人。可现在追过去的话会不会太唐突?男女授受不亲,我以后跟她修行的话……”
“你去啊!”明殊拂袖而去。
“欸!欸!师父!哈,我逗你玩的!”商辰追了过去,砰的撞在了蓦然停下的明殊的后背,连忙捂住了鼻子,“师父,我逗你……”
“你说什么!”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儿一生只有一个师父!”商辰掷地有声,眼窝里全是笑意。
“那孔雀毛呢!”
……明明是凝聚灵气的翎羽!毛多难听啊……商辰从背后拿了出来,狡黠一笑:“师父,这翎羽有灵气,你要不要拿去修行?”
“哼!”明殊不屑。
“那还是给子尘养身体吧!”商辰顺溜地说,“要不然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见犹怜!”
“……你怜什么!”
“病娇美人,谁见了不怜啊?”
明殊站定,蹙眉,绷起了一张冰山脸:“商辰,不许学得油腔滑调!”
我见犹怜!我见犹怜!我见犹怜!你怜就不许我怜!商辰心里翻来覆去念了十来遍,而后露出无辜的笑,指着前方的祁子尘说:“师父,你觉不觉得子尘越来越……温润如玉了?”
“……有吗?”
商辰兴致勃勃:“当然有!他又博识,性格又温柔,君子如玉人淡如茶是不是就这样?”
“……有吗?”
“以后他弹素琴,我来一段妙花诀。”商辰桃花眼一挑,“就是天作之合。”
明殊似笑非笑:“天作之合?”
林之风修行之地在七卿坊之东,极为雅致。
名望风馆,望风馆内,小桥流水,落英缤纷。白墙,素案几,落霞古琴。林之风一袭青衣,往石凳上一坐,萧散,闲淡,直如谪仙人。
林之风让商辰明殊在一小院修行。明殊在群英会中受了伤,沉心修行,商辰老老实实给他疗伤,不敢随便耍花样。只有一次,他先从幻境出来,见明殊仍然闭目,俊朗的脸庞实在令人心动,商辰倾身亲了一下,心跳骤快。
商辰连忙蹑手蹑脚出来。
循着悠扬琴声过去,祁子尘挥着琴弦,吟猱娴熟,闲雅仪姿倒不输。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商辰赞赏了几句,很好奇他们俩弹的是一把新琴,琴形亦优美,却不是“萧望”琴。林之风的万年琴灵叫萧望,商辰只在决战中见过,通体黑中泛红,有着一般素琴没有的霸气。
林之风微微一笑:“他已是万年修行,我只有在作出新曲、或遇绝世名曲时,会用‘萧望’弹奏。”
难怪很少见到萧望。
商辰问:“悟琴道容易吗?子尘大约多少年可悟琴道?”
林之风说:“因人而异,比如我在二十八岁就作出了《月下渔歌》,浮名一世,但直到五十七岁时都没有悟得修行之道。”传响数百年的名曲《月下渔歌》,竟是林之风的名作。
商辰很惊讶。
林之风笑得怅然:“我因指下有清响,入了七卿坊。我有一师兄,待我极好,日夜不歇教我,四处物色名琴以助我修行,可我就是悟不了琴道。师兄无论天赋、作曲子还是弹曲子都不如我,他却有悟道的灵性,早早开悟。”
五十七岁那年,林之风年老虚弱,大限将至,比他年长的师兄依然年轻力壮——后来林之风终于悟得琴道,这才乌发转黑,复归年轻。
林之风说:“人有际遇,勉强不得。但若不放弃,总会有所得。”
商辰问:“令师兄怎么不见?”
林之风低头一笑:“师兄清虚寡欲,寄情山水,我悟道之后他就云游四海去了。”
师兄弟之间的情谊不比亲兄弟弱,难怪林之风一脸怅然。祁子尘咳了一声,打断这愁绪,说:“之风,你做的这几支曲子都太过宛转,有没有更为豪迈或悲怆的?”
林之风沉吟:“我一向喜清远曲风。”
祁子尘外表温和,其实骨子里带着百里界所固有的豪气悲怆,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质。
林之风找出一卷琴谱「临野穹」,祁子尘一目十行,面露欣喜。
林之风说起「临野穹」曲的来历:古往今来,仙魔之战、门派之争、领地之争数不胜数。一次血战之后,万人战亡,血流成河。凄风呼啸,血腥萦鼻,琴宗的先祖清星祖师,旷野独立,心中充盈悲怆与怜悯,感怀而做「临野穹」。
一曲尚未完,琴弦断了。
原来那琴竟承受不了这悲怆,清星祖师无可奈何,欲携琴离开。忽见旷野之中有一棵古梧桐,木根浸满人血,却是天生好木。清星祖师伐梧桐,裁成了一把绝世好琴——萧望。
萧望琴一成,清星祖师临野奏一曲「临野穹」,天哭鬼泣。
萧望,现在是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