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李氏一下只觉得自己耳朵上火辣辣地痛,这痛感几乎带着她半边身子都痛了起来。但她受惊地呼叫声却不能溢出嘴边,李氏的脖颈似乎被一只透明的手给死死扼住,就连呼吸都变得紧促了起来。
李氏一双乌黑水亮的眼睛里溢满了恐惧的泪水,轻轻一眨眼就滑落下来。褒姒还在仔细地盘弄那副耳坠,那注视耳坠的认真视线,仿佛是在看着自己思念已久的情人。
而从铜镜中窥视到褒姒这莫名专注以至于都诡异起来的眼神,李氏心中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继而战栗起来。
褒姒这才把视线从李氏的耳朵上调开。
说实话,她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山海经里有记载,九尾狐性喜食人,而想要化为人形的狐狸精,必须先食一百个男人的肝脏。这话不假,确有其事。因此,九尾狐就算能力能与众多灵兽比肩,却无法算在灵兽的范围以内。
她很长时间……没有尝过血的滋味了。
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妇人雪白的皮肤滚滚而下,那色泽气味,让褒姒不禁产生一种渴求。
一种名为‘饥饿感’的渴求。
危机关头,想必李氏也从铜镜之中看到了褒姒的异样眼神,但她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手抬不起,脚也抬不起,只能不住地颤抖、哭泣。
想必她的心中正在说着一千个对不起,一万个再也不敢了吧?
但说到底,褒姒也很久没有吃人了。自从她可以化成人形以后,就觉得这项喜好实在有点变态,反正天下能吃之物如此之多,并不必偏偏犯在人类身上。
而且今日她来,只是为了吓吓李氏,弄出人命事情闹复杂了多不好。
这么想着,褒姒就把视线移到了铜镜上。
那里映着她的脸,还有李氏那张充满恐惧的脸。
褒姒淡淡地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充满欲…念的眼神还未完全消退,她这一笑,从眼睛深处到面部眉梢,都带着一股妖娇之感。
“姐姐别这么害怕,”她声音极轻极缓,“我今儿个的确只是为了和您商量点事情。您就答应妹妹我两件事情就好。”
“第一,以后别有事没事给我找麻烦。虽然我这公主是没当了,但我奉劝姐姐一句,好歹我是在宫里长大的。”
“第二,今儿个的事情,若有半点风声走漏……”
末尾的语调被褒姒硬生生地吊高了,声音也变得更轻,就好似春日里的柳絮缓缓拂过心头一般,挠得人痒痒的。
“就杀了你哦。”
语毕,褒姒站直身子,撤掉了压制住李氏的那股力量。空气入肺,李氏捂住疼痛的喉咙干咳几声,不敢看褒姒一眼。
褒姒面带微笑,递一条手帕过去,道:“姐姐擦擦脸吧,妆花了可不好看。”
李氏猛地回头,眼中惊惧神情未褪,她盯着笑吟吟的褒姒,不敢接下帕子。 见状,褒姒笑着走近,把帕子塞到李氏手中,并把她扶了起来。
李氏惊魂未定,而褒姒就像没事人一般,她低眉顺目的样子,就和前些日子在别人面前一样,没什么性格也没什么脾气,任人搓圆捏扁。
接着褒姒又帮李氏把眼泪擦干净,并且帮她补了个妆。但褒姒只要一靠近李氏,李氏就浑身颤抖,不过褒姒不理这些,径自把刚刚那些痕迹都一一抹净。
其实要说褒姒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那倒也不是。只不过女子生性胆小些,再加上褒姒存心吓唬李氏,又让李氏见着了些近乎异能的东西,李氏自然会觉得怕。
整理好面容,李氏坐在椅子上,除了眼圈是红的,看不出哭了的痕迹。
这时她似乎神智已经归于脑内,平息一段时间,李氏恢复了冷静。她看褒姒的目光中还有惧怕,不过褒姒身上那股威压不再,李氏肯定明白褒姒不再打算加害于她。
起码现在不。
于是李氏强装镇定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告诉贝勒爷?”
“什么事?”褒姒淡淡回道,平静地喝茶吃点心。
“你……异于常人的事。”
李氏小心地遣词用句,她本想脱口而出‘你这妖女’的,但小命要紧,她不敢说出口。
褒姒望向李氏,说:“你不会说。”
你怎知道我不会说?李氏刚想反驳,褒姒又一次笃定地说:“你不会说。”
刚刚还妖娇而笑的美艳女子目光灼灼,她声线有些低,但声音很美,出言吐字之间有点暧昧的潮湿感,缓缓而言时不禁让人感觉心智都受到了迷惑。
一个恍惚,李氏几乎都认为自己不会说了。
乘机,褒姒下了最后一味药:“你一介汉人,能在府邸中爬到现在的地位也不容易,但你肯定明白是为什么吧。”
说到这里,褒姒的目光若有所指地在李氏的肚子上游移。
刹那间,方才那股寒气似又袭击了李氏,李氏只觉得背脊发凉,但她手中筹码太少,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于是只得听着褒姒一字一句缓缓吐出威胁的话。
“我看你女儿七岁了,你宝贝着的弘昀也已经两岁了吧?”
至此,褒姒点到而止,谈话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李氏瘫坐在椅子里,神情灰败。
褒姒把霁月唤了进来,准备回去了。跟着霁月进来的还有李氏的贴身丫鬟,她见主子神情不太对,遂小声问了句:“主子,你眼圈红红的,是不是哭了?”
闻言,褒姒正要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她在静待李氏的回答,看李氏是否‘听懂’她刚刚的话。
李氏强打起精神勉强一笑。
“我没事的。刚刚和妹妹聊了点陈年旧事,妹妹提及旧事,我不禁一时伤感,就哭了。”
褒姒微微勾起唇角,孺子可教。
入夜之时,胤禛又来褒姒房里。褒姒今儿个连样子都没有装,赖在贵妃椅里不肯起来。
胤禛一进屋,见到此景,就是一股逼人的气势。
“这就是妖精的待客之道?”
褒姒眼皮子都不抬,她早就听闻胤禛这人严谨周密,但今日偏偏不给他面子。
“已入人身暂且为人,小女子前些日子已和贝勒爷成亲,您哪里是客?”
“既然你已嫁为人妇,那妇有妇道,夫有夫纲,我是否可以家法处置你?”胤禛步步紧逼。
但褒姒摆明了不给面子,翻个身子背对胤禛,淡淡道:“请贝勒爷随意。”
胤禛这几日找甲先生讨教,早已和甲先生熟悉了起来。他目光转自甲先生身上,甲先生正一个人下着围棋,察觉到胤禛的目光,甲先生抬头。
“老—朽—不—知—”
(天知道那小狐狸怎么想的女人心海底针要是你能海底捞针老朽我佩服你。)心理活动竟然意外地顿了顿,思索半晌甲先生才接上来,(莫不是……葵水来了?)
回答甲先生的是褒姒用力扔过来的枕头。
被砸得头晕眼花的甲先生愈发坚定,以他看过这么多本医药书的书魂来发誓,小狐狸一定是大姨妈来了……
还好,如此不靠谱的想法,胤禛一介凡人听不到……
恰逢这几日凤褚正好有事,甲先生是一书呆子,胤禛挺正人君子的,一般也在一旁干自己的事情,少了聒噪的凤褚,房间里一下安静不少。
前些日子她就察觉有些不对劲了,从李氏那里回来,褒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大院之内女子之间斗来斗去,胤禛真的完全不知情?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既然他知道,长期留宿在她屋子里,自然会有女眷看她不顺眼,那为何还要这么做?
别说《治国万言书》魅力大,他要找甲先生她就把甲先生‘借’他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那又为何偏偏来找她?
很简答,胤禛故意的。
为何又要故意呢?
无非是想看褒姒如何做出反应罢了。如果褒姒连一群女人都搞不定,又何谈官场上的男人?虽然两者之间差很多,但人心都是一样的。
心下一阵烦躁,褒姒拿出自己的烟斗,吞云吐雾起来。
胤禛鼻子敏锐地嗅到了烟味,但他头也不抬,只淡淡道:“坏习惯。”
有人喜欢抽烟,也有人讨厌烟味,褒姒本想磕掉烟斗里的烟草,但她动作一顿,又凑到嘴边吸了一口,并讽刺道:“小女子反而觉得多疑的习惯更坏。贝勒爷,您试探够了吧。”
胤禛此时正在写字,闻言,手中毛笔一顿,抬头望向褒姒。
褒姒此刻已经坐了起来,头发有点乱,她也顾不得头发,只是毫无畏惧地回望胤禛。
胤禛身为皇子,在朝中摸爬滚打多时,身上一股浑然天成的压迫感不是寻常人类可以比拟的。常人被他这么一盯,只怕是要害怕的。但褒姒却半点不肯退让。
两人对峙片刻,半晌胤禛淡笑道:“如你所愿。”
褒姒有点恼。
如此浮躁,反而不像她。想当初初见面时她一堂堂妖狐答应帮他取得江山,遂无限拉风地淡淡甩出“如你所愿”四个字。而今胤禛把这四字还了回来,还是这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骄傲如褒姒如何不恼?
不过局外之人脑袋最过清明,这时甲先生出言阻止褒姒:“制—怒—”
褒姒一怔,后翻身躺会贵妃椅中,睡自己的美容觉。
狐'琼瑶+山海经' 正文 淮安视察
…
…
…
自从李氏的事情以后,褒姒就觉得在贝勒府的日子舒畅了。胤禛也没有三不五时到她房间之中去,大家自然以为四爷只是图个新鲜,而现在,褒姒‘失宠’的日子来了。
对于褒姒而言,她的好日子终于来了。这些日子里她吃饭香,睡觉沉,整日吃吃睡睡睡睡吃吃,再不勤快点打打坐啥的,恢复了她往日在青丘的放养生涯。
这样的生活安逸却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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