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清澈的池水、闪烁的金波,她美玉般的身子更是曲线玲珑,纤毫毕呈……
这是天地之间最致命的美,也是最致命的诱惑。
美,太美,美得已非凡间所能有……
这么完美的躯体,只怕就连蛇也舍不得咬的。
但哪里有蛇呢?
玉如意脸上连一分惊慌、恐惧的神色都没有。
她毕竟还是将萧十一郎骗了过来。
这聪明绝顶的女子,她难道还是不相信男人都不喜欢被动,都不喜欢太强的女人,就连萧十一郎也一样么?
萧十一郎岂非已告诉过她,他一点也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么?
玉如意虽然将萧十一郎骗了过来,可是她脸上却连一分神气的意思也没有,她的眼睛一闪一闪望着萧十一郎,居然充满了哀怨乞怜的味道,就好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正巴巴地望着它的主人。
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她想捉弄人,而是她很怕寂寞,很怕孤独,很想找个人陪陪她,抚慰她空虚的心灵,但却又怕这个人再打她一顿。
倘若她面上充满了捉弄过人后的快意,萧十一郎就算是不会再敲她一顿竹竿,也必定会放下衣服,拂袖而去。
但她脸上却充满了哀怨和乞怜。
她身上连一片布也没有。
她整个人美得仿佛已不能再美。
这样的美人,这样的表情,这样赤裸裸地站在你面前,天下还有谁能狠得下心来再“敲”她?还有谁能对她再生出一丝一毫的气来?
萧十一郎的目光已移向别处。
玉如意眼睛凝视着萧十一郎,面上不由自主露出失望的颜色,幽怨道:“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道:“假如连你这样的人也算是很丑,这世上哪里还有美人?”
玉如意道:“那么你为什么不看我?”
萧十一郎道:“因为我不愿被你诱惑。”
玉如意忍不住道:“你也害怕被我诱惑?”
萧十一郎叹道:“我非木石,安能不怕?”
玉如意语声中的幽怨又浓了些,道:“这世上有很多男人都很希望很心甘情愿被我诱惑,你为什么就偏偏不肯?我难道就比不上沈璧君?”
幽怨的语声,魔鬼般的美,送上门来的情,数不清的男人梦寐难求的福……
萧十一郎却不说话了。
他轻轻将衣服放在了池边的岩石上,转过了身——
玉如意幽怨、惨淡的语声又在身后响起,“你……你就这么走了么……你……你竟连看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她语声中的失望、黯然真是浓得化也化不开。
就算真的是木石,只怕也要升起满腔柔情,乖乖地向她投降。
萧十一郎没有回头,没有停步。
他的意志就仿佛是泰山一般不可动摇。
可是他的内心却远远不如他的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只看了玉如意一眼,但他已看得很清楚。
他永远也没有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完美的女人身体,完美得竟能具有如此巨大的震慑力。
他在玩偶山庄见过沈璧君赤裸时的样子,沈璧君的身体虽然也是完美无缺的,但却让人觉得她是活生生的人,无论是谁看见她,心中都难免冲起一股残酷得罪恶的激情。
这也许只不过因为沈璧君是淑女。淑女总是很少有赤裸的时候,所以,淑女赤裸的时候本身就带着一种残酷得罪恶的诱惑。
但玉如意就不一样了。
玉如意的身体就仿佛是这世上绝无仅有,最伟大的一件艺术品,仿佛她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人的身体,仿佛是最完美的雕像,但却具有人的真实和灵动。男人看见她,也许会产生欲望的冲动,但最原始的情感却是美,艺术的美,干净的美。
萧十一郎若非已先有了沈璧君,已先有了近乎完美的情,那种刻骨铭心,不可动摇,不可打破,不可替代的情。
他倒真是愿意不顾一切去追逐这种绝世无双的美,至高无上的美,危险的美。
“有时候美丽确实是可以让人牺牲一切。”
这句话原来并不是随便说出来的。
玉如意眼睛望着萧十一郎高大而瘦削的背影转过了屋角,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自负美貌绝伦,本以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会被她踩在脚下,可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竟仿佛真的是美色打不倒、伏不了的。
她就算能征服天下间所有的男人,却征服不了这个男人。
但没有这个男人,就算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臣服在她的裙前,又有何用?
她本来还可以用一种最古老、最原始的法子。
先得到他的人,然后再慢慢得到他的心。
可是她做不出,她一想到那种事就觉得恶心。
她总认为只会用那种法子征服男人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女人,只会用那种法子征服女人的男人,也根本不配做男人。
她这一生最悲惨的遭遇,就是那个魔鬼般的男人先得到了她的人后,还要企图慢慢得到她的心。可是十五年,她都没有让“他”如愿……
玉如意握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那屋后的山泉下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完全变得清新、明丽、圣洁无尘。
就仿佛是沈璧君。
萧十一郎看见她的时候,只觉仿佛有一种淡淡的,玉一般晶莹透明的毫光射过来。
新出浴的玉如意看起来比什么时候都美。
她穿的是一件萧十一郎海蓝色的旧袍子,但就算是她穿着她自己那件雪白的轻衣,也不及这个时候动人。
宽松的袍子掩去了她美妙的身段,却露出了她的手、她的脖颈、她玲珑的脚。炫目的雪白与深沉的海蓝相映间,让人忍不住升起一些不规矩的念头,以为袍子下的胴体更美好、更迷人。
女人的美,很多时候并不是“暴露”,而是“遮掩”,并不是“强调”,而是“忽略”。
所以真正懂得美的女人,绝不是懂得如何暴露,而是如何遮掩。
这一刹那,萧十一郎仿佛已看得呆了。
玉如意羞红了双颊,语声中带着淡淡的怨,淡淡的恨,“原来你并不是瞎子,原来你还是长着眼睛的,原来……原来你并不是只会打人……”
萧十一郎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什么,眼睛痴痴望着她,仿佛突然之间发了花痴。
玉如意眼睛望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要看,我就让你看个够……”
她这句话才说完,脸色已变了,大声道:“原来你看的不是我,原来你眼睛在看着我,心中却在想着沈璧君……”
她疯狂般大叫着道:“萧十一郎!我恨你!恨你!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说着说着,已掉转了头,奔回小屋,“砰”关上门。
屋子里立刻就传出了她莺莺啜泣的声音。
女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男人看着她的时候,心中却在想着别的女人。
最小器的女人是这样,最大方的女人也一样。
因为人生中的很多事,根本就是不能宽恕和容忍的。
萧十一郎目光跟着玉如意的身影进了屋子,玉如意关起门,就仿佛将他的心也关在了里面。
两年前,他带沈璧君到这里来,沈璧君从那山泉后走出来的时候,也是握着她那湿漉漉的长发,穿着他的这件海蓝色的旧长袍。
他记得那时候他整个人都看得痴了。
他记得沈璧君被他看得双颊酡红,就仿佛是喝下了八十斤烈性斧头,她连身子好像都软了,赶紧掩住自己,道:“不许你看,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仿佛是要吃人……”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掉头奔回小木屋,紧紧关起了门。
萧十一郎记得他的目光也是这样追着沈璧君的身影进了屋子,沈璧君关起门,就仿佛将他的心也关在了里面……
现在,那小木屋里关着的同样是一位绝色的大美人。
但却已不再是沈璧君,而是换成了玉如意。
萧十一郎痴痴望着那小木屋的门,仿佛里面关着的还是两年前的沈璧君。
他的心突然急躁了起来,只恨不得冲进那小木屋,一把抓住玉如意,逼她说出沈璧君他们的下落。但……
但玉如意会将沈璧君他们藏在什么地方呢?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玉如意还是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萧十一郎敲了敲窗子,道:“喂,开饭了。”
门突然开了,却没有人走出来。
萧十一郎走进屋子。玉如意正背对着他,垂着头,坐在床沿,既不说话,也不动。
萧十一郎“噗噗噗”敲敲木门,大声道:“喂!开饭了!”
玉如意垂着头,幽幽道:“你们先吃吧,我还不饿。”
萧十一郎皱眉道:“大半天不吃东西,怎么会不觉得饿呢?你当你是铁打的吗?”
玉如意轻轻提起衣袖,在脸上轻拭着。
她难道还在哭?
萧十一郎微笑道:“你还在生气?”
玉如意不说话,纤弱不胜的身形轻轻地颤抖。
萧十一郎道:“你是不是又想我抱你出去?”
玉如意身子缩了缩,幽幽道:“我……我真的不饿。”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她真的是不肯出去了。但她既然不肯出去,那我就将他们叫进来一起吃,反正在屋内在外面也没什么分别。”
他这句话才说完,玉如意已冲过来,堵住门。
她又急又气,不停地顿着足,道:“萧十一郎,你一定要将我折磨死你才肯罢休,是不是?”
她美丽的眼睛已红肿,看起来就仿佛她根本就一直在哭。
萧十一郎骤然怔住,呆呆地望着她。
玉如意重又坐回床沿,背对着他,垂着头。
只听她的声音颤抖着,道:“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何必再来招我呢?你……你放心,我绝不会死缠活赖赖着你的。我虽然是个苦命的人,但我还没有那么下贱……”
天下只怕还很少有人在说到自己“苦命”的时候,还能忍得住眼泪的。
玉如意双肩不停地抽动,眼泪涌泉般从脸上滑落,沾湿了她的手,她的衣襟。
萧十一郎忍不住叹息,道:“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我是个大混蛋,像我这种混蛋天下绝对找不出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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