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接下友人遗物,您怎会被追杀千里,不慎落入水中呢?”
“若不是那人定要你接下他的遗物,您怎会变成这般,生死不由的下场呢?”
余礼白摸着下巴,仿若沉思。
有着余礼白面貌的水尸大笑,“您真是……”
“等等。”余礼白打断他。
没想到会被打断的水尸楞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
余礼白以锤击掌,恍然大悟。
“早该想到啊,”他像是自言自语,“我哪一次被算计不是因为他?就因为他好友唯我一人,这些年我掉多少人坑啊。”
他握紧拳头眼中冒火。
“下一次见面一定要让那家伙给我戴上一壶千日醉!”
这一方豪气万分的发言让水尸也不得不沉默。
……虽然早有调查,不过亲眼见到白河水君竟是如此的人,也实在是太打破人的憧憬幻想了。
简直无法将此人和五百年前那传奇形象连接起来。
水尸心中满是惆怅,余礼白却从怨气横生的状态里恢复,随意往后一坐,流动的水带自动在他身后编织成长椅。
“说吧,你找那谁有什么目的?”
“我……”
水尸的话又一次被打断,余礼白摸着自己下巴。
“说起来还能有什么目的,一定是为了长渊剑。”
水尸:“……”
好难得啊,原来这位还是有智商这一回事的吗?
“长渊剑已被毁去,你们这种人还依依不饶作甚?”
水尸正色道:“长渊剑主未死,长渊剑怎会被毁。”
“这话乍一听挺有逻辑的,但是细细一想哪里都不对,你们为什么要相信呐?吾友已死,其剑亦毁,本君真的不想重复这句话了。”
“……您刚刚才说要让长渊剑主带着好酒来见您。”水尸无语。
“本君是如此说没错,这和他没死有甚关系?”
“……”
到底是谁没逻辑啊?!
“水君大人看来是一定让我们采取强硬的手段了。”水尸最后说。
余礼白无所谓挥挥手,表示随意。
水尸终于褪去伪装的面貌,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男子,他对着余礼白行下一礼,白雾涌动,身形就要缓缓消逝。
而周围白雾突然猛烈翻滚,露出虚无变幻的龙虎之象。
既是幻术。
余礼白坐在水椅上撇嘴。
某水神正经起来的模样真的很能唬人,他头顶蓝玉神冠,身周水汽缭绕,正是标准的水神仪观,有神冠神袍,就算他并非身处白河那自身神域,战斗力也提高一倍不止。
“小辈,你要在本君面前表演的就是这雕虫小技?莫要让人笑掉大牙了,还是回去练上百年再来吧。”
“您可不要妄下结论。”
水尸这句话说得极是自信,显然对自己这一手很有把握,并且他也做好应对水行术法的准备,自认为万无一失。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掌握万象幻术。”余礼白也不禁点头。
“果然还是您眼界高明。”水尸说。
他话音刚落,白雾所化的龙虎幻想发出咆哮,向着余礼白扑过去。
余礼白却还只是在不急不慢的点评,“……龙虎,你的主子是朝廷中人。”
白虎幻想巨爪挥下,明明只是白雾所做幻象,利爪竟然也能发出金石一般割裂空气的啸吟,但是余礼白身边流水化作的长带自动纠结,编织成水网挡下这一击。
而另一边白龙幻象也呼啸而至,长龙身躯卷曲,似乎是想要将余礼白给活活勒死。
他却只是竖起一根手指。
——停住了。
无论是龙虎幻象还是诡谲白雾全部停止,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会……”被迫从白雾中显出身形的水尸震惊,“这一定不是真的……”
“当然,”余礼白点头,“假即真,真既假,真真假假,你分得清?”
水尸:!!!
他何时落入对方幻境?
余礼白微笑着竖起第二根手指,诡谲白雾再次流动,却是缓缓退让到一边。
“万象幻术,可不是你这么用的啊。”
光影变幻,水汽浮动,小楼中已经变回余礼白刚进入时候的模样,他身上神冠神袍变作水雾消失不见,凡人的余礼白走到水尸身边,叹息着看着眼神空洞,明显陷入幻境之中的年轻人。
“给亲王殿下带句话吧。”
***
咚——!
“哎哟!”
余礼白眼泪汪汪捂住额头,控诉,“为什么打我?”
季镰道:“想打。”
谁让你突然冒出来,一时间条件反射就直接打下去了。
余礼白只能在心中给他记上一个【严重暴力倾向】然后放过——或者说短短时间里挨揍似乎有转变为习惯的趋势——看着被他拍下黄符的女尸。
哪怕是被季镰勒死的时候女尸的动静也没有这么大,黄符上噼里啪啦一阵雷光闪烁,女尸不由发出尖利哀嚎。
好在十几秒后,哀嚎声便停止,床身的女尸这一回算是真的死透了。
余礼白还很真实的抹下一把汗,转身对季镰说道:“解决了。”
季镰点头。
“去找蓓姬?”
季镰点头。
“呃,为什么又不说话?”
“你的麻烦。”
“抱歉,不过此事的确是由愚兄而起,等到了白河镇我便给你们两个好好陪罪……不过你妹妹说不定真的捡到宝了。”
季镰挑眉,默不作声。
余礼白却一反常态没说什么。
若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栋小楼便是季镰父母相遇的那栋小楼,那位洋渣男真的在此处留下些东西也不无可能。
两人一起上了三楼,季镰推开其中一个房间的房门。
裴吉正好回过头,“哥哥我竟然发现父亲的血液……嘎?”
跟在季镰身后的余礼白瞪大眼睛。
眼前少女肌肤雪白,不着寸缕,将她包裹的猩红血液也难得不见邪恶淫。秽之感,不过余礼白好歹也是礼仪之邦出身的神明,,对于幼女也没有特别的爱好,在呆怔一瞬后便想要移开目光,只是……
他好像瞄到了奇怪的东西。
三秒之后余礼白才如此反应思考。
为什么两腿之间会有……
“啊啊啊啊——————色狼!”
“哦噗!”
☆、第12章 旧居(一)
琼林省多山。
江水从狭窄川谷下奔腾而过,拨开浓绿枝叶,往前望,群山怀抱之中,便能看见一小镇。
白墙黑瓦,屋檐雕花,古树茵茵,流水澹澹。
雨过天晴,妇人们聚集在镇门口的老樟树下边做活边闲话唠嗑,却听到铜铃声响,不由抬头望。
“马车……是谁家的小娃娃回来了吗?”
“没有啊,年轻人们才出去一两个月,怎么会就回来?”
妇人们小声讨论着。
被她们所说的马车驶入镇门口的空地,车夫一打马鞭,缓缓停下,不多时,有三个人提着行李从车厢中下来。
这三个人,两个是洋人打扮,一个小姑娘深目高鼻,扎成两个马尾的长发竟然少见的灿金色,好好天气却打着一把小雨伞,另一个年轻人却是黑色风衣高帮靴,虽然容貌上看得出是中华国的人,却和小镇有格格不入之感。
另一个倒是眼熟的很。
“那不是余家的小少爷吗?说起来余小少爷外出求学,好几年没有回来了吧?”
“上一次回来还是三年前呢。”
“你听个屁,那纨绔也是求学吗?只是仗着家中有几两钱到处游山玩水去了,真不知道余老爷余夫人留下的财钱能供他挥霍到几时。”
“哎哟,曾家小娘子,听你说的这醋溜溜的话哟,听说从前你一心一意想要当余家的少夫人,不会是真的吧?”
虽然距离甚远,但还是听到这句话的季镰往树下妇人那边望去一眼,然后用眼角瞧着讪笑的余礼白。
余礼白:“……”
这小子什么意思?
曾家娘子嫁人不久,对于这种调侃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一张脸瞬间是又青又红,好不狼狈。
周围妇女还要继续鄙夷她,刚才被她们谈论的人已经走到树下,和他们打招呼。
“众位婶婶,真是好久不见啦。”
不得不说镇上人皆知余家小少爷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是架不住人家脸皮长得真是好,在场的年轻女子见到他和颜悦色过来打招呼全都羞红了脸,年纪大了的也是笑呵呵。
年纪最大,也是镇长母亲的老妇人放下手中清洗的石子,笑道,“余小子可是很久没回来了,怕是早就将我们忘记喽。”
“怎么会了,我不是过来和您打招呼吗?”余礼白也笑着说,“我才回来,等过几天就上您家中拜访,叫您儿子一定要记得给我准备好酒啊。”
“酒当然少不了你的,”老妇人说,“对了,你身边这两位是?”
他们这种小地方可是很少见到洋人呐,或者说,白河镇太偏僻了,也不会有外国人跋山涉水想要进来。
“哦,这是小子在外面遇上的友人,后来发现是同乡,就一起回来了。”
他这句话让树下妇人们大为吃惊,她们的目光在裴吉明显洋人特征的容貌上游移不定,最后还是汇聚在不言不语的季镰身上。
小伙子看上去很是沉稳,若抛开衣着打扮不谈模样上也像是个中华国人。
“奶奶我眼神不好,余小子,你身边的小哥也是咱们白河镇的人?”
“他年幼也是在白河镇长大,后来似乎随着母亲一起出国。”余礼白解释道,往边上让开一步,好让季镰上前。
年轻妇人们纷纷发现,这新来的小哥样貌也很俊呢。
从外表绝对察觉不到他凶器本质的洋驱魔师弯腰,“夫人,您好。”
“哦哦,好有礼貌的小伙子,你叫什么?年纪几何啊?”
“我叫季镰。”季镰顿了一下,“二十了。”
“季……”老妇人垂头思考,“好像是有,想起来了,是季寡妇家的孩子吧。”
季镰没说话,倒是余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