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扑过去将裴吉救下。
一刻钟后。
裴吉坐在座位上,左边是紫衣道人讪讪地端着一盆凉水,用毛巾替他擦拭烧伤,右边是余礼白拿着几个药罐,各种药膏轮番上阵,力图让小孩的皮肤上不见一丝伤痕。
哪怕是色差也不能有!
两个大男人一起赔笑。
“裴吉啊,这个药膏是用天明子制作的哟,不论是治疗外伤还是呵护保养皮肤,效用都是一流的哦,请收下把不要客气!”
“徒弟的妹妹啊,我刚才只是感觉到阴晦之物下意识就将你定身了,都是道人我的错,徒弟妹妹你大人有大量,一定不要告诉我那个徒弟好不好?”
一边说,两人还互瞪着眼神来往。
下限呢?——余礼白。
你不是也没有嘛。——紫衣道人。
又一次用自身经历解释何谓躺枪,何谓无妄之灾的裴吉咕噜咕噜喝着刚才没有喝完的绿豆沙,面对两个智商都经常不上线的家伙,感觉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兄长啊,你快回来吧。
一个余礼白就算了,再加上兄长你的这个新师傅他真的应付不来啊。
终于将所有伤痕都清理完毕抹上药膏,一声草药香的裴吉和余礼白面对面坐着,桌子另一边,大口喝下绿豆沙的紫衣道人发出让人恶心的吞咽声音。
“发起疯来完全不记得吃饭这一回事啊,这绿豆沙味道不错,道人我赶路赶了一身汗出来正好消暑解渴,就是不太填肚子,小辈,还有什么吃的吗?”
余礼白还没来得及回答,裴吉挑眉,抢先应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啊,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小巷口的豆腐……”
裴吉斩钉截铁打断他,“我说没有就没有!”
余礼白好歹是大嫂预备役,怎么可能让你指使来指使去。
紫衣道人:“……”
刚刚得罪这个小家伙现在完全不敢和她呛声啊。
看到这一幕的余礼白只觉得实在是太解气了。
水神大人表示他绝对不是一个记仇的神。
喝完最后一口绿豆沙,并不满足的紫衣道人也只能放下手上的大海碗,“说起来,我徒弟去哪了?”
余礼白只能给他将季镰的去向说一遍。
“这个时候离开白河镇……”紫衣道人皱着眉头,过了半晌才松开,“好小子有种,不愧是我徒弟。”
原本以为能找到一个阻止季镰离开白河镇的同盟的余礼白表示:混蛋!
“说是今天回来是吧?”紫衣道人问。
“是,花都和白河镇的路程也不远,应该快到了。”余礼白说。
他话音刚落,门口再一次响起敲门声。
“徒弟!”
紫衣道人一阵风似的跑走了,裴吉跟着他身后。
余礼白:“……”
这种想见面又不想见面的感觉,好纠结啊。
水神大人都要从一条鲤鱼纠结成一根水草了。
不过这一次,他还是跟在后面,一起去接那个回家的人。
不过……
“兄弟你谁?”紫衣道人问。
没想到打开门的会是一个丑到吓人的乞丐,敲门的青年直接呆住了。
小伙子背后冷汗直流,“……请问是,季镰季先生府上吗?我是泰律丰公司的工作人员?”
老乞丐身后冒出两个脑袋,一大一小。
余礼白推开面前的紫衣道人,“他不在家,这里暂代我做主,有什么事情?”
泰律丰公司什么的,没有听说过啊。
“这个啊,是朝廷今年夏季的季度任务,”青年拿出一张纸给他看,“就是硬性要求每户人家必须安装一台泰律丰,你看这边,”他指着纸上几个条款下盖着的公章,“所以我先过来找户主盖个章。”
公章不会作假,余礼白点点头,问:“泰律丰是什么?”
“一种千里传音的法宝吧,”青年摊手说,“西洋玩意,我是官府排到这个公司里打杂的。”
“哦,好。”余礼白拿出季镰走之前托付给他的户主印章,盖上去。
“下午还会有工作人员上门,请一定在家,谢谢协助。”青年鞠躬,转身走了。
站在余礼白后面,又一次没有等到季镰空欢喜一场的裴吉和紫衣道人一起叹气,一老一小互瞥一眼,以同样沮丧的姿势转身回屋内。
刚才还一团人挤做一堆的门口刹那便空荡荡,风吹着树叶飘过,余礼白一个人关门的动作真是好不萧瑟。。
就在他要合上门的时候,一只手伸进门内挡住。
骨节分明,厚厚茧子,一只熟悉的手。
以及——
“我回来了。”
——听上去就严肃又淡定的,熟悉的声音。
所有纠结不翼而飞,余礼白惊喜抬起头,站在门口的人眼角稍弯,俊朗如画。
“你回来啦!”
☆、第38章 传音(二)
哈哈哈哈,走得快有什么用,第一个接到人的果然还是自己啊。
余礼白在心中给自己竖起拇指。
一身风尘仆仆的季镰提着一个碎花布包裹——水神大人表示只要是在死小孩手上,哪怕是蓝白小碎花看上去也帅得足够引领东方时尚界新一轮潮流——眉间舒朗,看起来心情很好。
面对余礼白惊喜的话语,他只是平淡的点头。
“嗯。”
两个人相互对视,半响都没有移开眼。
听到动静出来的裴吉和紫衣道人:“……”
紫衣道人迅速将裴吉拉到石屏后,小小声问:“哎,徒弟的妹妹,我徒弟和那小子之间是怎么一回事啊?”
裴吉嘴角抽搐,“我也想要知道。”
紫衣道人皱眉,犹豫了又犹豫,还是继续问:“他们之间,莫非是那一种关系?”
“那一种?”
紫衣道人说:“别装傻啊,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那两人……呃?!”
话说到一半,紫衣道人才恍然发现询问的声音是从他背后传过来的,他回头,就见到自己的小徒弟正面色阴沉盯着他,而另一个古怪小子满脸红晕,看放空的眼神就知道他魂都不知到哪里去了。
紫衣道人额上冷汗直流,“……徒弟啊,你听我解释。”
虽然认下这个师尊,但是对待紫衣道人的态度季镰没有半点改变,对于紫衣道人的这句话他应也没有应,对着见到他之后便乖乖站好的裴吉点点头,拉着余礼白走进屋。
被他甩在身后的裴吉和紫衣道人:“……”
卧槽,眼睛快瞎了。
秀了一把恩爱而不自知的余礼白很快回过神,有些别扭的抽出被季镰握着的手,屁颠屁颠抢过行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被包裹出人意料的重量一带,差点没有直接摔倒。
早就预料到这一遭的季镰非常顺手地将他扶好,轻巧巧将包裹给带了回去。
跟着他们身后的一老一小:“……”
从现在开始,这两人就算再默契他们也不会惊讶了哼,真是丝毫也不懂得体谅孤寡老人和小孩纯洁的心灵。
注意力完全放在季镰身上,根本意识不到此处还有另外两个人的余礼白讪讪笑,“你是带着金子回来了吗?”怎么包裹如此之重。
这句话余礼白只是说出来开玩笑的,没想到季镰稳稳当当将包裹往桌子上一放,对着他点头。
……点头是个啥意思?
难不成真的带着一包裹金子?
余礼白上前将包裹解开。
土气的碎花布被抽走,瞬间映出满堂金光闪闪,一串一串叠在一起的圆金钱烁烁发光,一时间,就连空气中也添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金子味道。
从余礼白背后探过头望来的裴吉张大嘴,“哇,金子。”
以和裴吉相同的姿势,从另一边探出头的紫衣道人也张开嘴,“哇哦,好多金子。”
站在这两人之间的余礼白嘴角抽搐。
“季镰啊,”他慢慢说,“带着这么多金子走路不累么?”
其实想要表现自己也有赚钱能力的季镰:“……嗯?”
水神大人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记得在钱庄开个户头啊,现在谁还提着这么多金子上路,都是用钱票的好么。”
季镰:“……嗯。”
余礼白扶额,“你嗯嗯嗯什么啊,镇上有一家百姓钱庄,等吃了午饭就去把这些金子存好吧。”
虽然做错事情,一番心意也完全没有表达出,但是季镰还是非常淡定点头,将金子重新用布包好,好似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一样问道,“午饭?”
“啊等等我家过一会就会送过来。”
于是某水神的注意力再一次被转移了。
旁观的紫衣道人戳了戳同样旁观的裴吉,“徒弟的妹妹……”
裴吉面无表情打断他,“不,什么也不要说了。”
呵呵,有了媳妇就忘记妹妹……不,忘记弟弟,早有一天,他一定要离家出走。
***
余礼白躲进了茅房。
季府院子不大,但是其中一切都是按照二十年前的最好标准装修的,二十年前中华国国门刚开,大部分人对于流进市场的西洋货只保持着观望态度,但是季府的茅房里,已经安上抽水马桶。
皇室瓷窑打造,在当时也是新鲜事物呢。
余礼白就蹲在这昂贵马桶上,他身前跪着的,是被召唤而来的一名神将。
君臣两人都没有对这个会面地点表示什么异议,皆是一脸严肃,无比正经。
“本君派遣你跟着季镰,随身保护,每日传达消息,你都给本君传达的什么?”余礼白垂下眼帘,沉声问。
跪在下方的神将不明所以,“那个……小夫人这回出门,属下一路跟随,每日传达的消息是小夫人平安无恙。”
余礼白挑眉,“所以你要告诉我,那一包金子是他捡的吗?”
神将依旧不明白自家上司在为什么生气,“小夫人第二天下午到了花都,去找了悬赏的铁榜看,晚上去了花都最大的饭馆,第三天一早出城,晚上就带了一个被悬赏的魔道回去,从第三天到第五天,一共抓捕了三个活口,且砍死了五个,第六天带着赏金上回来的马车,直到回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