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刚才的高冷范一下子就变得逗比了呢。
渊山剑门人不多。
这个门派盘踞在洁白的雪山之上,人数还没有因为铸造出错丢下临海的山崖的断剑多,大约是在雪山上冻久了,除开那些入门不久的年轻弟子外其他门人都是一副面部被冻僵了的表情。
“路不同了么?”余礼白问。
“后来修缮了一下。”顾十三在前领路,“毕竟经过破魔之战后山城基本毁的不能再毁,想要住人还是勉强了些。”
余礼白听着顾十三的话,左右一看,不禁嘴角抽搐。
……这也叫修缮过?
一片的断壁残垣好吗?你当他眼睛是瞎的?
走在前面的顾十三头也没有回,“不过还好,虽然外城基本上毁掉了,但是真正重要的山体内部的建筑至少有一半是完好的。”
显然剑门真正的驻地是在山内。
两人通过摇摇欲坠的悬空长廊走入山的内部。
山体内部依然是和外面如出一辙的残垣断壁,余礼白从前喜爱的各种活灵活现被雕刻在屋檐下的祥鸟凤禽只有在瓦片乱石堆中才找得到四分五裂的残骸,虽然剑门乃是中华国五大宗之一,门下弟子个人战斗力平均水平更是位列第一,但是以上都无法掩盖这个门派从外观上看格外贫穷的事实。
余礼白打量周围的萧瑟场景,不由问道:“需要赞助吗?”
“你除了钱还有什么?”
“呃……季镰?”
“……”顾十三。
真是毫无防备被秀了一脸。
……不要紧,现在这位已经分得快了。
给自己找了找平衡,顾十三平复心情,打量起虽然之前发了一通火却无法遮掩的好心情的水神。
竟然这么开心?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笑成这个鬼样子?”
“哎嘿嘿嘿~”
“你知道你看起来很蠢吗?”
“哎嘿嘿嘿~”
得不到有意义的回答,顾十三沉默了。
他指尖发出芒芒青锋,没有打个招呼就向着余礼白戳过去。
“哎呀怎么动手了!”
一点防备都没有的余礼白手忙脚乱一跳一丈远,好在顾十三本意也就是将他吓一吓,没有追上去,冰冷的眼神直说【有什么事情赶快交代出来】。
这家伙勉强也算个友人,余礼白难得找到个有什么话可以直说的人,两手一摊。
“我和季镰彻底定下婚契了啊哈哈哈哈哈。”
“……”
“以后办喜酒你和平安一定要来啊。”
“……”
顾十三终于被余礼白噎了一次。
他深呼吸几口气,首先找出疑点来。
“那位季少侠,”顾十三问,“都没有清醒,怎么答应你的婚契的?”
“原先就有一个契约,”余礼白兴致勃勃给他(xiu)科(en)普(ai),“我在那个契约的基础上改动了一两个地方……”
顾十三打断他。
“同生共死契?”
“当然了。”
“……”
“怎么?”
“……不,没什么,我们走吧。”
余礼白莫名看到顾十三格外沉重的背影。
走在前面的剑门门主觉得自己再也不想看到某个余姓神明了。
所以在余白河代替他家少爷守渊海的时候,他还要找些人手去守住他家小情人么?免得他情人一死这家伙也跟着死了。
这个家伙做什么事情之前就不能动动他那是摆设的脑子想一想吗?
一边算计着哪里还能抽调出人手来,顾十三一边隐晦地瞥一眼余礼白。
若他知道此事祸及那位季少侠恐怕不会答应守渊海了,那么,暂且不说吧。
心念急转的顾十三带着余礼白走过利用地热锻剑的剑炉,向下道路一变,过了陡峭石阶后盘旋地向上,昏暗的楼道中没有点灯,行走的两人靠着超出常人的目力才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直到又登上一级台阶,视野豁然开朗。
眼前的,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他们已经穿过横亘的山体来到了渊山的另一边,直面封印万魔的渊海。
灰暗的天空和灰暗的海水间几乎没有界限,翻滚的白浪对应着涌动的白云,就像无瑕镜子的双面一般存在的天与海辽阔无垠,海风吹拂着,温和宁静。
却在靠近他们所站的山崖时风速一变,仿佛凭空生出无数的刀刃,狂啸着砍下。
余礼白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了锋芒。
“到了。”顾十三说。
这里是剑冢。
海风其实并不是凭空变化的,之所以锋利狰狞,是因为山崖的下方。
海浪气势汹汹拍打着山崖下漆黑的岩石,黑岩上堆积着无数断剑,有些黯淡布满青锈,有些制式完好甚至隐约能看到属于法宝的光华,这一些或是一开始就没有铸造好,或是在随主人征战中断裂,或是主人伤亡再也无法用剑,千奇百怪的断剑废剑弃剑沉睡在海浪中,等待着彻底被海水腐蚀。
光是看到它们,就能感觉到无可抑制的悲伤。
不过……
“我以为我会看到平安,”呆愣之后余礼白问,“他在哪里?”
顾十三沉默地指了指崖下。
余礼白又仔细地看了一圈。
“没有啊。”
“仔细看。”
“……”
他刚才很仔细地看了。
余礼白只能再看一次。
崖下的废剑们随意堆积着,一开始余礼白实在找不到哪里有玄机,但是盯着看了许久后,他震惊地瞪大眼。
在最中央最高的礁石上,有一把剑孤零零地插在上面,周围比它低了一圈地废剑们最近离它也有十几尺,远远望去,仿佛在对着它朝拜。
问题是这把被其它剑朝拜的剑真是太……不起眼了。
那种烧火棍的形象,说是剑都抬举它了。
余礼白沉默很久,突然蹦起来。
“这不可能!”
☆、第77章 分离(四)
“本君……我以为,平安现在好歹还会算个人啊。”余礼白大叫。
这句有歧义的话直接让顾十三黑了脸色,当年他都能为了余礼白一句近似诅咒的话让余礼白被浇了一身的温泉水,如今的脾气只有没有在夏平安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时间他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怎么把这个笨蛋神明给削死。
余礼白没有意识到自己又处于危险之中,他瞪着那把黑不溜秋满是疙疙瘩瘩的烧火棍……好吧,是剑,想起自己那娇生惯养虽然没有洁癖但是绝对比一般人要爱干净整洁的小伙伴,心中首先浮现地是同情。
然后……
“你只能给平安找这么一个附身的吗?”余礼白鄙视地看着顾十三。
“呵呵,”顾十三也鄙视地看着他,“你以为这是什么?烧火棍?”
“不然呢?你要告诉我这是长渊剑吗?”余礼白指着烧火棍。
“是啊。”
“所以说……哈?”
余礼白收回指着烧火棍的手向着自己的耳朵拍了拍,来确定自己是不是耳鸣没有听清。
半晌,他才犹豫地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你说的烧火棍,就是长渊剑。”顾十三一字一句和他重复。
“……”
余礼白看看眼前的人,又去看看黑礁上的烧火棍……长渊剑,来回数次,最后一巴掌打到自己脸上。
然后他立刻十分恭敬地对着烧火棍……长渊剑拜了拜。
“赫连大巫啊,好歹当年你我有骗人和被骗的缘分,所以你绝对不能因为我的眼拙诅咒我哦。”
顾十三:“……”
余礼白还在说:“平安啊,我不是认真的说你现在的栖身之地是烧火棍的,所以你也不要怨我……”说道这里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顾十三,“现在平安听得到我说话吗?”
顾十三:“……听不到。”
余礼白立刻站起,掸掸灰,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一样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那好,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顾十三:“……”
虽然少爷现在看不到也听不到,但是他是会告状的。
心中记下一笔,顾十三皮笑肉不笑地说,“好。”
夏平安当年抱着长渊剑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火山口。
一人一剑当然毫无例外地化成灰了,哦不对,化成灰的只有夏平安,至于长渊剑,虽然是名满天下的法宝神剑,但是火山中的地火也不是好相处的,哪怕是大巫加持过的利器面对无穷无尽的岩浆最后也只有落败的下场。
最后还会有一团铁疙瘩余下来,已经不负长渊剑之名了。
于是在火山在又一次喷发中将这块铁疙瘩喷了出来,被当时刚刚组建起来的渊山剑门的铸剑师给捡了回去。
但是无论如何,铸剑师也只能粗粗地将这个铁疙瘩打造成剑胚,再进行下一步时,不是打剑的锤子飞了就是铸剑师莫名摔得骨折。
在折损一连十多个铸剑师后,这件事终于惊动了当时忙得焦头烂额的顾十三。
这种详细的事情顾十三当然不会和一一和余礼白说,他只是挑着几个重要的点交代了一下。
“少爷的神魂,的的确确是在长渊剑中的。”
余礼白郑重地点点头。
“只要重新将长渊剑修复,少爷就能以剑灵的身份归来。”
余礼白继续点头,这回他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修复长渊剑要有天时地利人和,我剑门的铸剑师天下第一,这点不用考虑,门中剑炉直接连通当初熔掉长渊剑的火山,地火凶猛,在地利一点上也没有问题,天时讲究运气,不做考虑,却还有其他的顾虑。”
“破魔之战的最后为了将万魔之门关闭,只能让少爷在这里镇压,若是现在拔走又会造成封印动荡,所以……”
余礼白接过他的话,指着自己,“我得在这里守着。”
“你明白就好。”
“……好好好。”
顾十三瞥一眼余礼白。
水神大人依旧双肩颤抖,一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模样。
他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最讨厌剑的平安啊哈哈哈哈最后变成了剑啊哈哈哈哈哈简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