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以后,我偶尔还会和一些同学有联系,有时候也会和以前的学弟一起出去吃个饭什么的,不过和女性同学基本上断了联系。
不过这次请柬的发起人是认识的两位同学。是的,大学里就开始谈恋爱,毕业了后就打算了结婚。
这次他们请我们去参加婚礼,我们是我和谢以安的意思,因为我们两他们都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也不错。
我扬了扬手里的请柬,心里叹了口气——又一笔开支啊。
当然,其实我想感叹的是,人家都已经结婚了,我却被困在这个地方,连媳妇都没着落,实在是让我心里不是滋味。
我把请柬翻来翻去看了几遍,想着要不要提前两天过去玩玩,几个朋友都好久不见了,不知道过的怎么样。出门的话,有谢以安在也应该没有关系。
“请柬吗?”
话音刚落,我手里的请柬就被抽走,我抬头一看,谢以安正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请柬,另一只手扇着扇子正看着红色的请柬。
“噢,他们要结婚了吗,真快呀……”谢以安轻声感叹着。
我正想附和两句,没想到这小子又开口说:“我不喜欢这种款式的,下次我们去挑别的。”
我满脸黑线:“谁要跟你去挑结婚请柬啊。”
谢以安把请柬还给我,露出一脸狡猾的笑容:“你不自己去挑的话,我挑了你又要说不好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刚想反驳回去,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我鄙视自己,脸红个什么劲,跟个小姑娘似的,把自己鄙视了十二遍以后,我面无表情地把请柬和报纸抱了回到自己房间里。
——正确的说,是我和谢以安的房间。
因为黑鹫现在住在云来客栈,谢以安主动把房间让给他,然后过来和我挤一个房间。
我到房间来以后,把一叠纸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沙发上准备舒舒服服地看报纸。
谢以安过来给我泡了杯茶,然后去玩我的电脑了。
我看了看请柬的时间,是这个周末,那么周五的时候过去就可以了,现在才周三,还有两天呢。
想到这里,我就把请柬放到一边,拿起报纸来看。
地方报纸的新闻其实也蛮多的,密密麻麻地也好几张纸。
我看了会体育版面,忽然留意到一则新闻。
这则新闻其实我在网上看到过一点,不过今天是第一次登报。
我皱皱眉头,准确的来说,这是一起连环变态杀人案件。
为啥说它变态呢,因为挖掉心脏这种事情,的确已经到了正常人难以接受的地步。
虽然网上传闻尸体怎么怎么的古怪,如何能让被挖出心脏的尸体一点血也不流,如何能让尸体死而不僵之类的。
虽然我感觉其中有些部分是网上那种以讹传讹,不过恐怕尸体有些奇怪倒是真的。
“老谢。”我叫了正在玩电脑的谢以安一声。
谢以安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扬了扬手里的报纸,说道:“你不知道这个事情,就是现在流传的99颗心啦。”
谢以安的表情有些困惑,看起来是不知道,于是便走了过来,凑过来看我手里的报纸。
他离我很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用手把报纸在我的手里展开,然后看着上面的内容。
我有些不自在,但是为了避免自己被冠上小气之类的头衔,也没有说什么。
谢以安一边看,一边问我:“什么叫99颗心?”
“据说是一个网友给起的名,”我小声地回答,声音有些不自然,“在我们这里的野外发现了几具尸体,里面的心都被掏出来了,不知道是被凶犯带走了,还是挖出来以后扔到哪里了,总之都是没有心脏的……发现尸体以后,城里也发现了几具,都是心脏不见的,所以警察觉得这几个案子应该是一个人干的。因为据说还有被害者没有发现,这次案子死了那么多人,心脏都没有,所以有个网友就起了99颗心这种案件名。”
其实像这边的地区出现这样的杀人案件的确是够让人震惊的了。
为了避免居民的恐慌,所以一直在低调查案,只不过最近流言四起,好像有些压不住了,所以才开始登报。
谢以安微微皱了皱眉,倒没说什么,看上去并不关心这件事情,可是蹭在我身上不肯走。
“说起来,这些人的灵魂有来云来客栈吗?”我有些困惑地问,因为进出云来客栈的鬼魂都是我来登记的,并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有来吗?”谢以安反问我。
我更加奇怪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吗?”
谢以安这次放开了我,向后靠到沙发上,黑色的眼睛看着我说:“云来客栈进出的人我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为什么会要你来做账房。”
我皱了皱眉,这倒也是,因为鬼魂进来,一向是玄珠在负责接待,然后把名字报给我,由我记载在账目上。
一般性来说,非正常死亡的人也会有鬼魂,但是这种鬼魂因为对自己死亡的不甘心,通常不会主动来云来客栈。
打个比方说,上次的图书馆那件事情就是那样,那些死去后不愿离开的鬼魂说是被那幢房子困住,其实也可以说是被自己的仇恨困住,无法脱身,以至于变成了怨灵和地缚灵。
那被挖了心脏的尸体的灵魂不知道有没有回来,虽然谢以安和黑鹫负责人间鬼魂。不过据我看,也是有些不负责任,并不会一一彻查,所以才会让一些像小蕾一样的妖怪逍遥法外。
“你在心里说我坏话?”谢以安忽然出声,眯着眼睛看着我轻声说。
“……哪里有,”我被点中心事,声音变的更轻了,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现这种事情……你们不管吗?”
“人间有人间的法律,如果是人类做的,那么我们不能过问,如果是妖魔做的,我们同样不会插手。”谢以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我惊讶了半天:“那你们……?”
谢以安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扇着扇子说:“我们只管鬼魂,虽然不能具体到个人,但是如果有鬼魂过了一两百年还在外面游荡,我们就要出手了。”
“……真是份闲差啊,”我发出由衷的感慨,“那有没有千年幽魂那种?”
“千年幽魂?”谢以安黑色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愤怒,随即安静下来,恢复平常的神色,但是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他轻轻地开口,“有是有,不过那种东西……很少就是了。”
我刚想问具体情况,谢以安自顾自得讲下去:“大多数鬼魂都会在一两百年内意识到,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就算他们继续执著也没有什么用,那么他们自己会来到云来客栈的。”
原来如此……黑白无常果然是分闲差啊。基本运作都靠自觉……
第 38 章
谢以安继续说:“而千年幽魂这种东西的执念已经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
“真的吗?”我惊讶地看着谢以安,“我以为只有文学小说里才有。”
“一千年的寂寞,不是谁都可以忍受的。”谢以安垂下眼帘轻声说,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令人心痛般的柔软。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时候的他很……可怜?我不知道现在形容谢以安用“可怜”这个词是不是合适,也许不太合适,因为在他的眼睛里,我既能看到无奈悲伤,也能看到愤怒。
我不知道人的眼睛是不是容纳那么多情绪,但是那双眼睛却让我觉得,一千年的寂寞,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也许它并不像文学小说说的那么浪漫,也许寂寞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俯下身体,慢慢地靠近谢以安,那双眼睛让我觉得心疼,这是一种很难得的感觉。
我努力想让这种感觉消失,但是却发现我没办法做到这个,于是我靠近他——
当我的唇碰触到他额前柔软的发丝的时候,那种情绪终于从他眼睛里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困惑。
也许他觉得我不适合做这个,或者我不应该是做这个的人。
我的脸一下子红起来,气氛明显地尴尬起来,我不能让情况再继续诡异下去了,侧过脸连忙说:“那个……呃,说起来,你也应该是千年鬼魂的了。”
谢以安的声音还是不徐不慢,好像刚才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我算不上是,我已经跳出鬼道外了,所以这样说我不太合适。”
“噢,这样啊,”我随便敷衍了一下,“咳……你说,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包多少红包比较好啊,我听说都是包一千六或者一千二的,我们包多少比较好啊……”
我正说这个事呢,冷不防谢以安从我背后扳过我的肩膀,一把把我按到了沙发上。
我的肩膀有些吃痛,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一抬头看到谢以安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我,是那种洞悉心思般的感觉,让我十分不自在。
我想把他的手推开,但是力气没有他大,而且我也不想因为闹出了动静让外面的黑鹫注意。
“怎、怎么了?”我恨不得咬掉我的舌头,一句话还口吃,虽然我的确是很紧张。
谢以安的一只手按着我的肩膀,因为我刚刚叫了一声,所以放松了重量,但是依然让我动弹不得。
门外初秋的阳光羞涩地从门缝里钻进来,落在地板上。
谢以安的睫毛很长,纤细而优雅,黑色的眼睛很漂亮,这会儿……用深情款款这个形容词形容他现在的眼睛不知道合不合适。
然后是笔直的鼻子,高高的鼻梁,下面是柔软的嘴唇。神祗给了他一副漂亮的长相,不知道真正的白无常是什么样子的。
“你总是那么容易走神,”谢以安轻声说,“虽然我之前也暗示过你,但是你总是在逃避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我忽然想起了黑鹫对我说的话,希望我尽快给出答案,可是……
谢以安说:“黑鹫告诉我,应该等你来找我谈,但是我等不了了……”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原本想避开他的眼睛,但是我发现这会儿我竟然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