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控制了,”谢以安耸耸肩膀,过来把我搂在怀里,“我找不到那东西的本身,所以没办法离开这里。”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转头问。
“是一种妖怪,”谢以安跟我解释,他倒是很少那么快就把答案说出来,也是第一次这样被困住,“这种妖怪是古寺里的某样东西成了精,因为长期受佛法浸淫,以至于它的气息让人感受不到邪气。”
“所以找不到?”
“对,可能是一棵树或者一根晾衣绳,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呢,”谢以安耸耸肩膀,“它喜欢把人变成和尚,它以为自己是一座寺院。”
“它其实就是寺院对吗?”我问,“我好像看过一些记载,就是专门把进来寺院的人变成和尚,然后让他们忘记之前的事情,自己以为自己就是和尚。”
“对,就是那种东西,”谢以安点点头,“要分辨出这种妖怪十分困难,尤其还有沧流给它撑腰,所以我没办法走出寺院。”
“我和陆判上来的时候,发现山下已经禁止通行了……”我说,“是警察发现什么了吗?”
“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这所寺院已经被那东西给控制了,恐怕是很多人来山上失踪,所以才戒严了吧。这样比较好,人越多,那家伙就越厉害。”
我抓抓头发:“神仙倒是越来越少,这些妖怪却多起来。”
“其实从天界之门关闭以后,越来越多的妖怪隐匿在人类之中,”谢以安轻声说,“而且人类的死亡率慢慢地减少,它们的食物就多起来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连忙问,虽然外面看起来格外宁静祥和,但是我们毕竟是被妖怪给关起来了。
“在这里呆几天,反正我想那东西不喜欢有人霸着它的底盘,总会跳出来的。”谢以安耸耸肩膀。
“那现在呢……?”我问谢以安。
谢以安一把拉上窗帘,忽然朝我凑过来:“……你说呢?”
我瞪着他,背靠在窗户上,背部靠着有着繁复花纹的窗帘。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黑发上,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更加柔和。
我抬手想把谢以安挡开,但是他轻而易举地想把我的手推开,毫无预警地吻上我的唇。
属于谢以安的气息直接地侵入我的口腔,把我包围起来。我愣了愣,有一瞬间的失神。
就在这一瞬间,谢以安把我按在玻璃上,舌头侵入了我的口腔。他依然是那么热烈和霸道,好像那里一直是他的领地一样。我的舌头被迫回应他的侵犯,这样的接触让我的身体也一并热起来。
我们在一年的时间中契合彼此的身体,而我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回应他的邀请。我听到他得意地哼了一声,好像早就料到我有这个反应一样。
我一口咬下去,牙齿碰触到他柔软的舌头,轻轻咬了一下。他闷哼一声,却没有退出来,继续肆无忌惮。
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这种亲密的接触。尤其是在陆判来找我之后,因为我知道时间不多。
古人说的话都很有道理,比如说,及时行乐。我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第 73 章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我有些惊讶时间过地那么快。
我揉揉眼睛,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我第一反应是以为谢以安上厕所去了,但是听了一下声音,周围静悄悄的,一点也不像有人在。
电灯没有开,电视机也关上了,床上只有我一个人,谢以安呢,他去哪里了?
我倒不担心他去找外遇什么的,我只是觉得奇怪,谢以安这么晚跑到哪里去了?
我在床上躺了下来,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周围的黑暗中就像有什么巨兽一样在轻轻地呼吸,用眼睛注视着我一样。
这是我小时候常做的一个梦。
因为我总是被爷爷要求呆在房间里,这是在我们那里很少出现的要求。
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是觉得有很多东西隐藏在黑暗里,不怀好意地看着我。那些岁月寂寞又诡异,我有时候真奇怪我从那种童年里走出来还能成为这么一个大好青年。
或者,我就注定一辈子和这些事情纠缠不清。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看了看手机已经晚上两点多了,谢以安还没有回来。
我在床上呆不住了,我推开被子坐起来,披上衣服站在窗口。
我把窗帘轻轻地掀起,能看到外面的院子。
今天晚上天气很好,晴朗的月光照在这座千年古寺上。不过这几天气温降低地很快,所以我知道外面很冷。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的声音也没有灯光。在这种地方,就算没有妖怪这个时候也是十分安静的。
我忽然愣了愣,因为我看到在中间的那棵大树下站着一个女人。
这个院子似乎在清朝的时候经过彻底的整修,所以院子里都铺上了青石板,很少有□出泥土的地方。
而那棵古树就是唯一在这个院子里的植物。
从窗户里,我看不到那棵树的全貌,但是我猜想那棵树肯定很大很高,也活了很久。
它的树干很粗,占了一大片地方,我的视线只能到它下部的枝叶,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它依然碧绿,只是偶尔会落下一些枯黄的叶子。
那个女人就站在树下,一身白色的长衫,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抬头似乎在看那棵树。
我心里立刻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
这座寺庙早就落入妖怪的手里的,除了我和谢以安以外这里的人都被那个妖怪控制了。
不会有人类半夜三更来这里赏树的。如果那个女人不是人类的,那就一定是——妖怪……?
谢以安呢?谢以安去哪里了?我的心里一紧,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的脸忽然转了过来,慢慢地看向我。
我的心里一窒,那张脸竟然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不是应该在老家吗,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她脸色苍白的看着我,视线却有些涣散,她看上去消瘦了许多,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衫看上去更加柔弱。
我那一刻就想打开门冲出去。
我都已经跑到门口了,手都落到了门把上了,但是我还是硬生生地停住了。
那是我母亲吗?我母亲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是沧流的诡计,目的就是要引我出去吗?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很有可能,你看,沧流总是做这种事情。他会让你自己上钩,而他总是看上去斯文又无辜。
可是在我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发问:如果是真的呢?如果那个树下的女人真的是我的母亲呢?
我又犹豫了,是啊……如果那真的是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不出去。
我又回到窗边,那个女人安静地站在那里,我能看出那就是我母亲的背影。
我咬了咬牙,就算是沧流设的陷阱,我也要出去,因为我知道,如果之后母亲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不想那样……
想到这里,我把外套穿好,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一打开门,冷风就灌了进来,我没理会那些,直接往母亲那里走去。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我被谢以安抱在怀里糊里糊涂地被带到这里。
这一次是我自己走了出来,我等站在院子里了才发现,我在房间里看到的只是院子的一小部分。
这个院子很大,而且非常恢弘,那棵树很高很大,碧绿的叶子,上面结满了一团团洁白的小花。
花朵很小,一朵朵地挤在一起就像绣团花一样,不过都是雪白的。
风一吹就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在月光的照耀下,我在房间里还以为这是落下来的是枯叶。
我这个时候当然没空去想这到底是什么树,毕竟下面站着的女人是我的母亲,我立刻就往母亲那里跑去。
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花朵,她站在那里,显得特别弱小。
“妈妈?”我轻轻地出声,我现在跑回去也许还来得及,但是……我不得不去确定那是否真的是我的母亲。
“你还是出来了,沧流说的对,你会出来的。”那个女人的声音一下子就让我脑中一片空白。
我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前几天就听过,而且印象深刻。
这个声音是属于小蕾的。
她慢慢地转过身,脸已经不是我母亲的脸了,而是小蕾那张天真无害的脸庞,黑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就像动人的星辰。
她的衣着也改变了,从那一声白色的长衫变成了穿惯了的蕾丝篷裙。
我看着她,不太确定这次是否能逃走,或者谢以安即使赶到。
“你知道这棵树的名字吗?”小蕾忽然开口说话。
我愣了愣说:“不知道,我对植物没有什么研究。”我想,我应该这样跟她聊天拖延时间,因为谢以安很快就会回来吧……
“这棵树叫琼花树,天界只有两种树,玉树和琼花树,”小蕾看着那棵树说,她轻轻地抬起手,一朵洁白柔软的小琼花落在她的手心里,“我去过天界,那里太美太安静了。”
“什么?天界什么样?”继续我聊天拖时间的策略。
“天界很美,很安静,安静到只有琼花落到地上的声音,每个人都有很多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去打发,”小蕾偏着头说,那样子就像是在回忆童年,“不会老也不会死,时间是静止的,而琼花树却会开了又落。”
“琼花树……好像不是长这么大的吧?”我眨眨眼睛问。
在我印象中,琼花是忍冬科的植物,也不是树。
“这棵是天界的,”小蕾说,然后望向旁边的琼花树,“从这里可以打开天界的门——”她看向我,“用你的眼睛。”
我听到这句话,就感觉到血液都凝固了一样,有句话叫做“在劫难逃”,我好像就是那种抵抗不过命运的人。
小蕾慢慢走近我:“走出屋子后悔吗?”
我沉默了一会说:“至少我知道,我母亲没有事。”
小蕾忽然停下来,她轻轻地开口:“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