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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并没说明什么时候人类将被送离,可是素来拥有一眼将他看透能力的人类就是知道现在的时间也许是他们一生中最后的一点相聚时光。
并没有什么生离死别的心痛,也没有抵死缠绵的兴趣。他们两个紧紧抱着缩在被子里,额抵着头,脚缠着脚。程朗有时会开口叮嘱机器人,“你不算战斗型号,上前线这种事能避开就避着点。”“以后记得别轻易相信人类。”
“我从前觉得自己能护着你一辈子的。”天快亮的时候,程朗忽然非常想将这句话说出口,带着他尚且没有完全了解的歉意。
就这么走掉了吗?留下这个机器人,在这个胜算微小的叛军中,争取他还未觉得自己需要的权力,放任他死在某个自己所不知地方的未来。
那么留下来?倾其所有来换取么……程朗摇了摇头,他的眼泪因为这个动作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沁湿了枕头,又被黎明前的黑暗所遮掩。
当第二天飞船摆脱机器人控制飞向人类军队时,这些眼泪已经被唯一知情者压在了心底,如同从未存在过。
废弃结局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结局是之前卡文时写出来滴,放上来给大家看看,真正的结局比这个啰嗦狗血…… 60(?)
程朗回到了人类当中,接受了体检、隔离、和盘问。后来一段时间的特殊待遇被难兄难弟们诚实的反映给军方,使他不可避免的遭遇了一段特殊的关注和监视。
可是“一段”时间再怎样漫长,之于接受过基因改造的人类的一生来讲,也谈不上多大的比例。
他终于回家,重拾工作,周末探望父母,偶尔遭遇些小猜忌,旁观他所能接触到的其他机器人或者“被感染那种危险的病毒”觉醒参与到革命中、或者在来不及的感染的时候被主人所背弃销毁。
就像打死感染了狂犬病的家犬……哪怕那条狗曾经是主人的救命恩人。程朗常常忍不住感叹。
他以为时间足够,因而并不急切。纵然他总是思念那个曾经总是陪伴在身边的机器人,这种思念也会慢慢减少,然后他会遇见另一个想要长久相伴的人,让之前的一切变成彻底的回忆。
父母有时会为他担心,提起关于伴侣的问题,安排一些类似相亲的饭局。程朗并不反感,有时间的话也绝不拒绝,甚至周末也会自己去酒吧猎艳。
不幸的是,他一直不曾有心动的感觉。
随着越来越多的机器人投身反叛阵营,随着战争的扩大,为了家人的安全也为了自己并不甘心投身战争,程朗决定冒险偷渡,离开对直接与机器人敌对的盟邦。
宇宙广袤,除了地球外,有些独立小行星的经济产业作业时高度依靠比人类更加精确的机器人。如果如地球联邦一样彻底销毁所有智能机器人,这些小政体的经济也就面临着彻底的崩溃。所以当战争成为持久的僵持后,这些偏远的地界逐渐改变和缓和,发展成中立势力。
程朗在这里安家,开了家规模异常袖珍的食品加工厂。时事造英雄,这位曾经懒散异常的青年虽然经历了打砸抢烧、绑架勒索、恶性竞争等等不同的磨难,竟然终于得以成功活到了局势渐稳、机器人脱离人类建立争权的一天。
然后某一天,他在无聊透顶透过自己店面橱窗观察路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徘徊犹豫,疑似不安好心的家伙。虽然战争结束了,但是……程朗漫不经心的一手探向腰间枪套,另一手摸索着抓住柜台上的眼镜。
嗯……高度仿真,人工智能,军工制造,品质保证……虽然型号老了点,但掩盖不了这并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对手这一事实。
程朗觉得自己清晰听到了自己扩大了数倍的心跳声。这时这台曾?军用机已经推开店门走进来,垂下眼睑伸出手犹豫着问,“你好……还记得我吗?”
人类后退几步,感觉自己之前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的不确定,一下子因为这个依然与外表迥然不同的机器人的言行神态消失无踪。
人类同样伸出手,“作为久别重逢的故人,这个问题真是蠢透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再相遇的一天,”程朗异常感慨,“其实我的问题也蠢得要命吧……”
他挺直脊背,异常郑重地问:“你好,我爱你,一直忘不了你——你呢?”
人类得到的回答根本毫无悬念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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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得太深,会失去所有荣耀和价值。——欧里庇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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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程朗20多岁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算得上一个成熟理智的人。可在那之后的岁月里回望……虽不至于年少轻狂,可也会叹一声“到底还是年轻”。
他回到原来的生活中,生活却难免起了变化。最初的时候,父母因为他之前的遇险受了一点惊吓,执意要求他回家住一段时间。回到渡过整个童年和少年时光的家里,上班前吃着父母亲手准备的早餐,下班后准时回家报道,程朗的作息变得完全像个乖宝宝。
可等终于安抚好了父母,搬出来单过,从前养成的那些下班去酒吧寻找夜生活的习惯,却再也没有捡回来。懒得去外面玩,自己在家又会觉得无聊,程朗便报了一堆夜校函授,每天早起锻炼晚上学习,脱掉从前懒惰散漫的生活习惯,变成彻头彻尾的勤劳好青年。
至于被他丢弃在地球以外的那个机器人……程朗从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他,自己也很少会去回想。他把关于他的记忆锁在记忆深处,既不碰触也不丢弃。几年后,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曾经在一个晚上,从外面捡回一个外表看起来很凶,实际上和小狗没什么差别的机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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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程朗,去喝一杯?”虽然他很少应承,不少同事却总还是会在下班后尝试着邀约。虽然时局动荡,周围的人却还是过着朝九晚五的安定生活,所受的影响,也不过是……爱酒的人似乎变多了些?
程朗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拉松领带,笑着摇摇头,“不行啊,晚上还要去上课。”
“太勤奋了!”
“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啊!”
“真是的……”
应付过几个不满的朋友,程朗提着公文包坚决地独自离开了。这些年他早换了住处,离工作地非常近,上下班素来步行。半路上照常拐进超市买菜,路过街边小巷时,也是轻车熟路地拐进去。
程朗单手摸出牛奶和宠物粮,动用牙齿撕破,倒进藏在巷子里的阴暗处的食盆。顿了顿,斯文又俊俏的男人直起身,用脚尖提了提金属的食盆,靠在墙上用公文包敲着墙,漫不经心地低声道:“喵……”
等了一会,短墙上巷子外接二连三地冒出几只流浪猫的小脑袋,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布满了警惕和怀疑,还有一点点的好奇、以及带着犹豫的善意。程朗低头挨个数了数,确定常来的食客都在,也不同它们亲近,噙着笑摇摇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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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为自己会同平常的每一天一样,按时到达学校,签到,学习,然后回家。而实际上,他全部的人生,都被离开小巷后的一个电话改变了。
“喂,你好,我是程朗。”
在注意到是完全陌生的号码后,程朗这样客气的说。那一头经历了略长的沉默后,一个压抑的声音才响起来:“程朗……”
程朗攥着通讯器的手依然平稳,脚步却难免顿了顿。真是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他张了张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调,方才如常招呼道:“是张磊吧,换号了?”
上一次联系时,他还是二十许的年纪,如今却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了。也不是有什么心结刻意疏远,但不可否认地,程朗下意识回避了生活中一切与机器人有关的人与事。张磊作为这方面的专修人士,于是不知不觉间,竟然渐渐和这个好兄弟断了联系。
“程朗……”那边的张磊似乎很为难,嗓音也像患了感冒一样奇怪,迟疑了一会,才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能让张磊如此犹豫的请求,程朗立即猜到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他朋友虽多,像张磊这样的却没有几个,当下便应承下来,“什么忙,你说。”
“我……唉,你有时间吗,我们能不能见面谈?”
程朗回头看了看巷子里挤作一团抢食的那几只喵,弯了弯嘴角,“好啊。”
“老地方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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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老地方,指的就是程朗和张磊同学三年的中学。由于自然人新生儿逐渐的减少,这座老学校已经废弃多年。程朗到达的时候,郑磊依着破败的围墙,看起来已经等待了很久,已经无聊到要睡着了。
“程朗……”与程朗相见后,这个老朋友也并没有多做寒暄,直接将手里的磁盘递到程朗手里,“这里面是ZF强制性回收所有家用机器人销毁的录像,看不看都随你,看过了要不要帮我也随你。”
想了想,这个从小喜爱机器人,并且坚持自己的喜好最终选择了于此相关工作的老朋友拍了拍程朗的肩膀补充道:“虽然我……不过其实我也挺后悔看了这个。我也想做遵纪守法的良民,过安安稳稳的生活……可是看了这个,真是没办法……”
程朗看了看朋友憔悴的面容,安慰地搂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操场上的双杠,利索地翻上去,像个无所事事的少年一样看着夕阳发了一会呆。他本想按照朋友所说那样思考权衡一番再下决定,可脑海里一片空白,心里烦躁不堪,根本想不出什么来。
虽然张磊联系他相当突兀,之前也没有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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