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后来也知道了白遗和龙肆之间没有那种关系，但是心里对龙肆的印象已经不好了，不管龙肆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看法。
一想到他家狐神认识龙肆的时间比他长，说得话也比他多，更何况人家是神，他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他的危机感就爆棚了。
他总觉得自己成不了神，即使修为到了，身体里还有白遗的血——自从在一起之后，白遗时不时会给他喂血。
他知道这样想很奇怪，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修为达到了饱和，只要打破瓶颈就可以成神，但是他就是预感自己不行。
或许是太紧张了？
白九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白遗狠狠地皱眉，摸了摸他的尾巴低声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
龙肆倒是没有说话，表情十分凝重，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其实他也认同白九的观点，最近几百年确实很少有妖或者人能够成神了。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说话。
但是他这个反应已经引起了白遗的怀疑。等晚上白九睡着之后，白遗独自过来找了龙肆。他很久没有上过神山了，对这几年成神的状况并不是很了解。
龙肆也没有隐瞒，毕竟有些事情让白遗劝总比他说要好。
“这些年冲击神位的妖和人不少，但是没有一只能够成功，应该是神位已经达到了饱和……”其实他赖在白遗这里不走也是因为不想卷入纷争，“想要成神，现在倒是还有一个途径，就是弑神。”
“我说这个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小心一点。”龙肆苦笑，“不过现在应该小心的是我吧，毕竟知道你的妖或者人并不多。”他现在十分后悔自己总是出去溜达的举动，虽然挺享受被非神们膜拜的视线，但是跟性命比起来还是命比较重要。
果然还是白遗有自知之明，已经几千年没有出过天池了，除了自己族里的狐狸们知道他的存在之外，连周围山上的妖怪都不知情。
这也跟在九尾一族壮大之后把其它妖怪们赶走有关系。
“你是来躲避追杀的？”白遗问道，他并没有给别人留面子习惯。
“嗯。”龙肆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不愿意说的原因。
白遗在考虑让白九弑神的可能性，不过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弑神只能从别的神那里抢来他的命格，之后的实力不会再进步，并且很有可能会被反噬，危险性太大了。
可是，要如何劝说白九呢？
本来就不擅长说话的九尾狐神犯了难。
“狐神，在想什么？”没有白遗在身边，白九很难进入睡眠。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尾巴一定要缠着什么东西才能睡觉。而那东西也是特定的——狐神的尾巴。
因为两只狐狸的尾巴都是九条，所以每一条都可以缠绕在一起，类似于十指相扣。况且，尾巴是狐狸们最敏感的部位之一。
总是，白九不缠着白遗的尾巴就会空虚得睡不着。
就算在一起快三千年了，对于白九来说还像是一场梦。他害怕，一觉睡醒了，狐神就又变回了高高在上的总是站在天空之上俯视着他们的神。
“白九。”白遗清冷的声音在白九的耳边响起，“你想成神吗？”
白九疑惑狐神为什么怎么问，有哪只狐狸不想成神？更何况，只要成神了，他就可以离狐神更接近一点。于是，白九诚实地点了点头，“想。”
白遗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搂进怀里，眼神坚定，“我会助你成神。”神太多的话，清理掉就可以了。
白九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狐神要说“助”？他不是快到成神的时机了吗？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两只狐狸彻夜未眠。
只可惜白遗屠神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他们就被其他神给盯上了。与九尾一族只有一只神不同，有些种族是有不少神的，比如说龙肆所在的龙族。
他们作为老牌的产神一族，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在消耗了不少神之后，他们也想出了一些损招，那就是让族中即将成神的妖弑神。
神和非神之间实力差距很大，一般未成神的妖想要弑神可能性十分小，但是有神的帮助就不一样了。
龙肆因为早早地脱离了家族，所以并不知道，同一族的神已经“团结”起来了。他们首先决定要解决的是那些落单的神。
白遗实力虽强，也架不住十多个神的围攻，在杀了一半的神之后也抵挡不住带着白九逃了出去。
神之间的战争，白九完全插不上手，反而是拖后腿的存在。
受了重伤之后速度慢下了不少，白遗让龙肆带走了白九，自己则留下断后。反正他也逃不了，拼死一搏或许还有生的希望。
白九自然不愿意离开，只是龙肆抓得紧，等他挣脱开来，两只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其实，不管是白九还是龙肆都知道，白遗这次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之后，龙肆自顾不暇，也不能再照顾白九了，白九跟他分开反倒更加安全。
白九在找了白遗十年之后，选择了入魔。
不能成神，这是唯一能够复仇的方法。
入魔比起成神来难度更大，不过白九在这方面却非常有天分。他甚至不用从头练起——入魔和成神一开始选择的道路就是不同的。
白九有执念，他的执念并不是复仇，而是让白遗活过来。可惜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开始了杀戮。
虽然只是远远地看过一眼，但是他记下了那些所谓的“神”的长相。他的实力进步得很快，那些神很快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杀孽越重，他心中的悲痛也就越深，他记得，有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会摸他的脑袋，会缠他的尾巴，可惜，这一切都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遗再次从黑暗中醒了过来。
他的运气一向很不错，经过一场恶斗之后，他还是赢了，并且吞下不少神的血液。
喝神血实力进步会很快，可是副作用也很大，不然他也不会昏睡这么久。如果不是白九一直在支撑着他醒来，说不定他会永远困在黑暗的深渊之中。
可是当他顺着自己血液的味道找到白九的时候，却只看见了满地的尸体，狐狸的尸体，神魔的尸体。还有尸体中间站立着的浴血的黑色狐狸。
瘦骨嶙峋，毛发杂乱，完全没有光泽，尾巴也被砍断，长长短短地剩下了一根完整的，血红的双眼中充满了恨意，那是对映入眼中的一切的仇恨。
——包括白遗。
虽然变得恐怖丑陋，白遗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幼崽。身体中有他血液的，被他喂养大的，甚至连名字也属于他的幼崽。
白遗没有嫌弃，有的只是心疼。
他不想去问白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知道这一定和他有关。如果他没有离开那么久……幼崽是不是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白遗一步步地接近，而白九却在后退。
他感觉到了危险。
对手很强，以他这幅伤痕累累的躯体是不可能赢的，但是为什么，他却完全不想逃开？那只白色的九尾狐，为什么会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白九想不明白，不过，他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他扑了上去，尖利的爪子正对着对方的心脏……
白遗没有躲开，而是敞开双臂抱住了他。预料中的痛感没有传来，白遗轻轻笑了出来，“想起来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之后，白九瞪大了眼睛，记忆的片段慢慢地恢复，重组，最后变得完整。他记得他成了魔，原因是狐神……
“狐、狐神，你没有死？”
白遗无奈：“……没有。”
“狐神，我现在是不是很丑？”白九担忧地问道。他怕在狐神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形象。
“不会。”白遗轻轻环住他，“很美。”
“谢谢。”白九放下心，窝在白遗的怀里，闭上了双眼。他依稀记得，在他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白遗也是这么抱他的。后来他长大了，就没有机会了……
“白遗，好好活下去，然后……救好他们好吗？都是我的错……”白九不忍地看了看被他误杀的狐狸们，身上的黑气渐渐地消失，白九气息也微弱了下来，“别忘了我。”
其实他想说，忘记他找只母狐狸，果然还是做不到。
“是我来晚了。”白遗垂下眼眸，在没有了生机的白九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
龙肆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了“白遗”抱着“白九”的尸体自杀的那一幕。
“白遗”丝毫不带感情地瞥了他一眼，把神丹扔给他，说道：“等我们重生的时候再还给白遗。”
白九的身体被魔气侵蚀，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而白遗自己却因为吞噬了其他神的血液变得更加强悍。
所以让白九复生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成为自己。
可是这种方式却并不是白九想要的，比起独自活下去，还是跟白遗一起死了比较好。
龙肆眼睁睁地看着龙生中唯二的两只狐狸在他面前死亡。只是对于见惯了生死的他来说，只要灵魂不灭，那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死亡。
记下了这个承诺，龙肆也就离开了。既然白遗说他们能重生，那么他们就可以重生。
龙肆走了之后，狐狸们也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因为白九和狐神两只狐狸并不经常出现，而以前见过狐神他们的狐狸也都已经去世了，所以狐狸们并不知道狐神和那只虐杀他们的黑色九尾有什么关系。他们误以为是狐神为了救他们与黑色狐狸同归于尽了。
和白遗互换了身体的白九被埋葬在了九尾狐一族最为神圣的地方，而真正的九尾狐神却被遗弃，后来还是龙肆帮他收了尸，把他扔进了天池里。
族里抹去了黑色九尾的存在，而九尾狐神被永远铭记。
黑一低下头，不敢看白九的眼睛，知道他的前世是那只闷骚狐狸之后他就一直底气不足。
上辈子他太傻，总想着让黑色九尾享受他的命格，却没有想过白九在没有了他之后也会选择死亡。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