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女修话还没有说完,姓段的男修已经翻手抓出一把长剑,啪啪两声闷响,将两名女修从自己面前扇飞出去。
在不远处看热闹的楚云很是诧异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修士们一向以怜香惜玉自居,对女修,尤其是年轻女修,从来都是疼宠溺爱,有求必应,像眼前这家伙这样一剑扇飞的,楚云实在是闻所未闻。
不过,楚云看出这家伙还是手下留情了的,只用剑身将两名女修从面前击飞,并没动用剑刃,让两名女修真的受伤。
虽然如此,两名女修还是被吓得不轻,再也顾不上姿容仪态,落地之后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集市,往烈火峰的山下逃去。
姓段的男修没有追击,收起长剑,将身子向后一倾,靠在了摊子后面的院墙上。
“那俩丫头有点面生,是谁家新送过来的?”方刚也不再观望,转回身,一边继续往山下走,一边向旁边的杜海涛问道。
“我也没见过,但应该不是谁家的姐妹。”杜海涛摇了摇头,“段子詹名声在外,但凡有点见识的,都不会上去招惹。估计是一直在飘渺峰上闭门苦修的女修,也只有她们才会认不出段师叔的模样,还敢跟他卖乖砍价。”
“要是那样可就热闹了,黄师姐一向袒护这种刻苦的女修,要是她们回去找黄师姐告状……”方刚话音未落,头顶上已传来灵器破空之声。
三人抬头向上看去,就见一名身穿淡青色长裙的女修踩着一柄如意,朝着烈火峰疾驶而来,转眼就落到了烈火峰的峰顶,器堂的上方。
“呵,说曹操曹操就到,看这速度,应该是被传音符叫来的。”方刚笑着转头,向楚云说道,“楚师弟,要不要在这里看会儿热闹?”
“好啊!”楚云向来喜欢这种不关己的热闹事,当即跟着方刚一起停下脚步,抬头做起了看客。
天上的那名女修也已停在了半空,朝着下方大声喝问道:“谁欺负我们飘渺峰的女修了,是男人就自己站出来!”
峰顶没有传出回应,但不等女修再次开口,那名姓段的修士已脚踩灵剑,腾空而起,一言不发地落在了女修对面。
“楚师弟。”下面的杜海涛趁机向楚云说道,“千万记住了,天上那两个,一个是出自飘渺峰的黄小丫师叔,一个是出自上林峰的段子詹师叔,平日里无论遇到哪个都最好有多远躲远,千万别去招惹,惹了哪个都不好脱身。”
“也不必这么紧张。”方刚接言道,“他们俩虽然一个自以为是了点,一个我行我素了点,但终归是我天玑门的弟子,要守天玑门的规矩,就算楚师弟真和他们起了摩擦,也只需将事情禀明宗门,宗门自会为师弟做主,绝不会让师弟吃亏。”
楚云本没把方刚的话放在心上,但目光习惯性地左右一扫便发觉旁边的杜海涛面色不对,仿佛没想到方刚的嘴里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看来,楚家和天玑门的关系真的是不一般呢!
楚云心里嘀咕了一句,重新将目光转回到天上的一男一女。
黄小丫似乎没想到“欺负”飘渺峰女修的人竟然会是段子詹,再加上她的修为只有筑基中期,而段子詹已是筑基后期,顿时有些进退维谷,瞪着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段子詹同样没有出声,面无表情地站在半空,摆出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无惧架势。
黄小丫不由有些骑虎难下,咬了咬牙,再次喝问道:“段子詹,是你欺负我飘渺峰弟子?!”
“是又怎样?”段子詹没有辩解,冷冷反问。
“是就赔礼道歉!”见段子詹坦然承认,黄小丫马上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我要是不呢?”段子詹再次反问。
“你——”黄小丫在逞强和退却之间犹豫了一下,终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前者,哑了一下便再次用强硬的语气说道,“你要是不肯赔礼道歉,就跟我去生死台上一较高低!”
段子詹立刻发出一声冷哼,但还没等他给出回应,一个颇有些年纪的浑厚男音便从峰顶处传了出来——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在老夫的地盘上吆五喝六地吵闹,当老夫不存在吗?”
“是贺怀仁贺师伯!”听到这个声音,方刚脱口说道。
“谁?”楚云微微一怔。
“贺怀仁贺师伯,我天玑门三位金丹长老之一,器堂的堂主,亦是我师父的师兄。”方刚解释道。
楚云和方刚说的时候,天上的黄小丫和段子詹也听出了贺怀仁的声音,赶忙先后驱动灵器,向峰顶处的地面落了下去。
峰顶处顿时恢复了平静,从楚云等人所在的位置也无法看到黄小丫和段子詹落下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是继续跑到贺怀仁的面前继续争执,还是就此息事宁人。
方刚率先转回头,不无遗憾地向楚云说道:“走吧,贺师伯出面,估计闹不起来了。”
“哦。”楚云虽有些好奇,但这点好奇还不足以让他转身回峰顶旁观,于是也不再流连,跟着方刚、杜海涛一起离开了烈火峰,向内门的方向走去。
珍品堂位于内门地界上的望云谷里,同在一处的还有奉养堂、管事堂等诸多处理门内杂务的所在。
见楚云是方刚带来的,珍品堂售卖东西的弟子顿时热情洋溢,任由楚云挑挑拣拣了半天也没露出半点不耐之色。
楚云最后也没让他们失望,光是买桌椅床榻那些布置房间的东西就花掉了数百的下品灵石,然后又把珍品堂里最好最贵的炼丹炼器制符的器具各买了一套,连空白的阵盘都买了整整一打,接着又预订了四棵金梧桐和一些用来点缀院落的灵植,两套绣有灵犀峰花纹的炼气期弟子白衫——当然,也是最贵的那种。
“楚师弟在杂学上竟然如此博学广识?”见楚云买了一堆杂学器具,方刚试探着问道。
“不是啊,我是什么都不会才要统统买下来的,回去后好挨个试炼,这样才能找出我最擅长什么嘛!”楚云一本正经地说道。
方刚不由嘴角抽搐,有心提点几句,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说话的立场,再加上这里售卖的丹炉和器炉虽然自带灵火,却都是些低阶火种,就算出些事故也造不成多大伤害,于是便没再多言,只用传音入密的法术悄悄提醒一旁的杜海涛,让他多注意下楚云的院子。
楚云挑完自己的东西,转头向方刚和杜海涛说道:“两位也别白来一趟,随便选样东西带走,我付账。”
“楚师弟太客气,哪有师兄让师弟付账的道理!”方刚赶忙摆手。
“你们不选,那我可自己选啦!”说完,楚云没理会方刚和杜海涛不知真假的拒绝,径自又买了两张攻击型的灵符,将其中的高阶灵符塞给方刚,中阶灵符塞给杜海涛。
见楚云给的干脆,方刚便也不再推辞,率先道了声谢,收下了灵符。
杜海涛也只跟着客套了两句,然后便有样学样地将灵符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在珍品堂里挥霍过之后,楚云又跟着方刚和杜海涛在天玑门里闲逛了一圈,将几处今后可能要常来常往的地方记了下来。
但还没等他们把天玑门逛完,方刚便接到一张传音符,使得他不得不和楚云告辞。
楚云原本就不想再这么闲逛下去,于是拒绝了杜海涛陪他继续游玩的建议,离开内门,返回灵犀峰休息。
回去的路上,杜海涛把段子詹的故事讲了出来。
段子詹九岁入天玑门,因天赋卓越,被宗门直接分到了精英弟子聚集的上林峰。段子詹自己也十分刻苦努力,不到十年便筑基成功,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内门弟子的身份,并被金丹长老贺怀仁相中,想要收他做真传弟子。但段子詹却以想要做剑修为名,拒绝了擅长炼器的贺怀仁,放弃了这个天玑门诸多弟子梦寐以求的大好机缘。
楚云以为段子詹就是因为得罪了贺怀仁才被门内弟子忌讳,但杜海涛却告诉他,贺怀仁性情宽厚,并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将掌门之位让给自己的师弟宋京文,只挂了个器堂堂主的名衔。被段子詹拒绝之后,贺怀仁不仅没报复段子詹,反而越发欣赏他的率直品性,还送了段子詹一把上品的中阶灵剑,鼓励他在剑修之道上持之以恒,早成正果。
段子詹之所以会让天玑门众弟子避之而唯恐不及,却是因为一件“风雅”之事。
段子詹虽然没有背景,但本身资质出众,不到二十岁便顺利筑基,怎么看都是前途无量。门内的不少修士便动起了和他联姻的心思,结果段子詹将这些姻缘逐一拒绝,只在其中一家过来求亲的时候,向其提出了“换人”的要求。
这本来也无可厚非,对于大多世家来说,所谓的联姻,就是把自家的女儿嫁过去,至于到底嫁出去哪个,其实真的无关紧要。但段子詹求娶的却不是人家的哪个“女儿”,而是一个天资不次于他,年纪还比他小了十好几岁的“男儿”!
这一下,对方可就火大了,被段子詹求娶的那名男修更是羞愤交加,一边逼宗门长辈为自己做主,一边叫嚣着要和段子詹上生死台。
天玑门的生死台虽不像真正的生死台那样上去了就要决一生死,不死不休,但依照门规,在生死台上落败的一方也是要自动离开天玑门的,以再不相见的方式了结彼此间的仇怨。
或许是因为当事人双方都是天玑门寄予厚望的精英弟子,结怨的因由又实在让人有些难以启齿、哭笑不得,这件事最终被掌门宋京文强压了下去,段子詹不再提求娶之事,被求娶的男修也不再闹腾着要上生死台一搏。
但段子詹好男风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很快就在天玑门里传得人尽皆知。
于是,年轻的男修全都对段子詹避而远之,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求娶的对象,原本对他颇有兴趣的女修也再不向他浪费媚眼,省得蹉跎了自己的大好春光。
而当年那个被段子詹求娶的男修,便是方刚的一位堂叔。
“段师叔虽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