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孤鸣一直不大搭理我,原来不是太忙,而是不屑。
后来王雪明还说等他修出仙元或魔元了,就带我到三界横行。
我怕他食言,还要求他发誓,一旦他修出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带我穿越神魔井。
王雪明大义凛然的发了断子绝孙誓。
我就安心的等待了。
等了很多年我终于想起来问他还要修多久,他精密的计算兼四舍五入后说,大概得个三百多年吧。
娘希匹。
我再也不爱跟灵盛的人玩了。
现如今王雪明刚到外面跟他叔玩命的修行去,我就跟孤凤举纵横三界了,而且早上穿越神魔井,下午还能回来采蘑菇包包子,我简直人生大赢家。
神魔井远远看去就像一颗边边角角都镶了白金花纹框架的紫色大钻石,形形色色的三界灵物从各个切面进进出出。
孤凤举把手伸给我:“抓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失业纪事
我拽紧他的胳膊一脸激奋道:“孤凤举你一定行的。”
他默了一默:“你有共享灵力的常识吗。”
我讪讪放开他:“哦。”
灵修学院第三学年开始修炼操纵灵能时候,有教灵力如何与人共享。
学术用语叫做渡修为。还有个禁咒叫做强渡修为,是说只有邪恶的坏人才会强行吸取别人的灵力。
于是我们配套学习了反强渡,但大家都知道的,遇到这种事情要看人品,如果对方太强大了只能认命。
像这种牵涉到利益的灵力修行,我们学习时候大部分是只掌握理论知识,实践部分看个人自愿:没有人愿意渡自己的修为给别人,何况十几岁时候我们还没怎么修炼,多半灵力都是娘胎里带的,那叫精元,哪舍得分一星半点给别人。
只有王雪明那种人才会非常想尝试下渡修为给别人的感受。
于是我们为全校大部分学生做了一回示范。
在他试图渡给我的过程中,我都还没感受到,他就整张脸都白了。
问我感觉如何,我无辜的摇摇头。
他怒的狠一发功,我刚感觉什么尖尖的东西刺了我的掌心一路麻麻的疼到胳膊肘,他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满堂哗然。
我担忧道:“你没事吧?”
他摆摆手叫我安静,一脸的灰败。
我耐不住好奇又问道:“什么感觉?”
他萎顿在蒲团上扫视了一圈屏息凝神的人,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扒皮抽筋钻心剜骨。”
大家不寒而栗。
但我是属于百年不遇的想分给别人也提炼不出来那种。而且当时孤凤举还在天外天的金鳌岛,一个我不知道他存在的什么地方。
所以与他共享灵能,没有触发我对这段实践经历的记忆。
在不多久的后来王雪明走了狗屎运,小小年纪就拥有了强大的魔元,但每次大家一起穿越神魔井,我都会想起他那句扒皮抽筋钻心剜骨,因而坚持要孤凤举带我。
在我的认知里,孤凤举强大到即使保一个灵渣三界纵横也不会感觉到有压力,足以让我忽略他其实是跟我们一样的肉体凡胎。
我照搬书上的步骤,将掌心贴着他的掌心握紧。作为被施与方,凝神放松,解除防御。
结果我刚握了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把步骤做完,就一瞬间感觉好像被雷击中,整个人都懵了。
大云梦数万万生灵嘤嘤嚷嚷,雾霭奔流千风纵横,清晰的毫发毕现。
这就是灵盛的感觉。
我略为自己感到悲哀,原来灵渣是一种浑噩。
神魔井内一片幻紫的虚空,身处其中与溺水无异,只耳鼓像要被乱风击破。
每一秒我都感觉要被风刃搅碎带走,于是左手传来的力量分外清晰。很痛又很稳妥,好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到达地府时我在神魔井的琉璃切面上看到自己发衣凌乱七孔流血,甚至若不是孤凤举拎着,我肯定整个的扑在地上。
看来回不去人界了。
我虚弱道:“凤举,我不成了,你自个儿去吧,不用太自责。跟爸妈说都是我自找的,他们能理解。”
“闭嘴!”
“开个玩笑嘛。”
孤凤举脸也苍白的厉害,甚至喘息了几口气,将我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摇头道:“我太小看你了。”
“我的能力已经在你意料之外了吗。”
“某种意义上说,是的。”
“不胜荣幸。”我笑嘻嘻的揉揉鼻子,一揉一手血,惊慌无措的看向孤凤举:“啊咧?!”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貌似悲悯还是怜悯反正很淡痛的神色,举着手看起来似乎想在我后脑勺一巴掌刮下去将我拍倒。我龇牙咧嘴的闭目等待,他却只是改拎为抱,拽着袖子凑近了擦我脸上的血迹。
我睁开眼就看见他一张脸近在咫尺,皱起的眉拧成一条直线,睫毛忒长又浓,密密匝匝的简直比妹子们画的眼线还夸张,细长的眼缝兼习惯性睁半开,基本上嘴巴不动就看不出情绪。
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他的脸,不晓得为何我脑袋里飘出的却是一句: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我乐了,一得意忘形什么话都敢脱口而出:“孤凤举,要说柔能克刚,其实咱俩应该算你赢。”
说完我就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赶紧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一愣神,从他怀里退出去,跳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做防御状。
但孤凤举并没有对我下毒手,只是撇撇嘴好似鄙夷我的小人之心,随即打了个响指,就见那胖鸡仔不知道从哪叼来一块潮湿的帕子,我感恩戴德的接过来擦脸,直抹的整个白帕子猩红,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交代遗嘱时候有多逼真。
我为自己骇到了孤凤举深感得意。
书上说,九重天上永昼,九泉之下永夜。
却没有说地府天空的星星都像饱满的青稞粒那么大,月光都快赶上我们云梦泽的太阳了,连道边的花草树木都是夜光材质。
光源这么充足又美轮美奂,简直愧对人界对它的误解。
上课时候我们问过老师永夜幽冥是什么样,当时教我们三界常识课的,是个三界之外的和尚。他高呼佛号曰不可说。
我们嘲笑他说,他一定也没去过。
他反嘲我们不用功读书,课本P1001页第9行写的分明,凡间可三界行走的灵修人士名单,全在古今人物通史里,名单内的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向不在名单内的人透露异界地理资源。
这种规定我们一向类比不得随地吐痰乱扔垃圾。
云梦村千八百户,小万八千人里,三分之二能出云梦泽,其间又三分之二能上天入地。
不过能行走三界的到底是要活个千八百岁,亲缘意识都已经极淡薄,与小辈们也并不亲厚,他们的奇闻轶事我们都只当睡前故事随便听听。
只是这和尚未免太迂腐又坏心眼的感觉,我们都不喜欢他。
我也是直到在那本比辞典还厚的通史里看到和尚玄字诀的名字和生平时,才对他肃然起敬:这也是我刻苦背诵当今名师事迹,以及知道我不太可能进修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我十五年的学龄中,古今人物通史里活着的名字,百分之八十五都被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埋汰过。
这种自掘坟墓的恶行太要命了,令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无知真可怕的羞惭中。
我脚步绵软虚飘的跟在孤凤举后面,说我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十八重地狱。
孤凤举瞟了我若干眼,道:“那里浊气太重,你吃不消。”
我只好服气。
神魔井通到地府这边是三途川的阿鼻村。
三途川是一片流光溢彩的水木平原,几与我云梦泽晨昏媲美。
我得见此奇景是因为事务司在阿鼻村海拔最高的城阙之上,凭栏极目远眺美不胜收。
黑衣的女鬼判来回打量我:“神魔井出bug了吗,你这种程度的凡灵都能到阿鼻村来。想做赏金猎人?地府在逃的通缉犯可没出bug,更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就留情面。擂台我就不准备了,你到九重天上碰碰运气去吧。”
我生平第一烦人尖酸刻薄,第二烦人挑衅。一般人只知道我笑眯眯没什么真本事也不太招是非,而且有孤凤举罩着的,都不太来找我的茬。
其实挖苦人的话我也是张口就来的:“可惜你这种程度长得又不好看的阿鼻村都没出过吧。”
地府这地儿太可恨,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就是尖酸刻薄的挑衅。
孤凤举也不给她驳斥的机会,接着我的话道:“是我要做赏金猎人。”
鬼判指我:“那他呢。”
“他是我的灵侍。”
“你骗鬼吗,人形灵侍都比主人的灵能还高,这是常识。”
“他是个例外。”
“这种灵侍带了有什么用?”
孤凤举看看我,若有所思道:“他长得好看?。”
“你在耍我吗魂淡,那你头上的那只小鸡又是什么。”
胖鸡仔与主人一般无二的神情,若有所思道:“我是他的本体?。”
女鬼判都惊呆了。
孤凤举道:“请快点准备灵能测试,我赶时间,晚点还要去九重天。”
灵能测试是用最高能的怨魂测战斗力,用以评判赏金阶的。
擂台对面的厉鬼被咒锁着,孤凤举示意玄雀到我头上来就自去了。
咒锁一解开,整个擂台区域的结界里就弥满了晦气,黑烟涤荡。
但因为玄雀在我头上,它的小翅膀覆在我天灵盖,我就能清晰的看到,或说脑海里浮现出孤凤举的动态。
他的日常装已经变换了赤红鎏金的战服,行云流水的身法缠着厉鬼的实体,一道符咒甩过去就是一个紫色的霹雳,那厉鬼的哀鸣声听着就觉得很疼。
我和玄雀看的目不转睛,直到整个擂台被报复性的砸了个稀巴烂,孤凤举才略缓了缓,虚空中画了一纸符咒,铺天盖地的金光净化了黑气,那厉鬼竟仿佛是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化作纸上一枚栩栩如生的鬼画符,飘悠悠落在了他手里。
纵观整个战场,我觉得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