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依。
如此一来,他就不必再担心因为魂魄不安定而有任何不良反应了。若是日后运气好,寻到更好的凭依,甚至可以与活人无异,不,可能比活人更加自由,因为不怕肉身被毁,只要有足够的凭依替换便好。宇文宗主与岳太医本非凡辈,相信对于这些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嗯。”
当事者君岳山肯定点头,然而一旁的宇文焰柳听到这里却是眉峰蹙起,沉声问道,“这么做是否会有危险?”
似乎对于宇文焰柳的问话并不感到意外,御隽兖微笑点头,“果然瞒不过宇文宗主呐。实不相瞒,这么做的风险自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小。搞个不好,不仅是岳太医魂飞魄散,便连我恐怕也会是九死一生。”
“……”
听到御隽兖的回答,宇文焰柳的面色愈发深沉。
就在他沉默不语时,君岳山开口道,“柳,不要为我担心。我相信六殿下的能力。”
“但是你也听到了,连他自己都说风险不小。若是真的有——”
宇文焰柳说着说着,自己将话尾吞了回去。
然而君岳山又岂会不知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粲然一笑,君岳山继续劝服着爱人,“原本这一回能够与你重逢,并且还得到了你的谅解,我已是不枉来这红尘中走一遭。其实我也想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便是如今魂魄重入轮回,相信过个千百年,总会叫我再遇见你。
只是……呵呵,这一回好不容易与你再相聚,若不放手一搏,那我们可能很快又要分离了。而我,实在不想这么快便离开了你,更加不想再等上不知多少岁月才能再与你见面啊。”
“我又何尝——”
君岳山叹息一般的话音刚落,宇文焰柳激动的扬高音调,却刚说了四个字便生生停下。形状好看的唇瓣张张合合好几回,终是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完。
看着爱人抿唇不语的模样,君岳山眼中的宠溺与深情更盛。
轻轻执起爱人用力握在一起以致关节发白的双手,君岳山语气中满是疼惜与不舍的说道,“柳,不要伤害自己。我会心疼。”
“……”
宇文焰柳沉默着任由君岳山一根一根松开他**在一起的手指,就这么无声的愣愣看着面前之人。一双眼努力瞪大着,应是不肯让眼眶中的晶莹落下。
御隽兖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微眯着眼的少年,唇角似笑非笑的扬起着。
这些人,还真是有趣——御隽兖心中暗道。
“你还看戏?”
突然间,御隽兖的耳边蓦地响起一个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御隽兖的眼中划过一抹亮光。
而屋内的其他几人显然根本没有听到这声音。
御隽兖微微垂下眼睑看向自己衣襟之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怀中此时正噙着一只香囊。而那香囊中的花粉,可是大有来头。
微笑着抬手抚上胸口,御隽兖也不开口,只是在心中想道,“难道小禾苗不觉得这场戏有看头么?明明先前还因为一个持续了数千年的误会而横眉冷对,这会儿却又是浓情蜜意、难舍难分。”
谁知御隽兖话音刚落,耳中的声音却带上了几分不悦,“你这是在嘲弄我么?”
“小禾苗这可是大大的冤枉我啦!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其实何止宇文宗主与岳太医让我感到意外?还有我的那位‘大皇兄’也是一样。
明明自己与他根本没有多少交情,明明他最最关心着紧的该是那不知生死安危的三皇兄。但是当他由冥界返回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那位大皇兄第一句话脱口而出问得却是自己是否平安无事、一切顺利。真是有趣。”
“……不是有趣,只是你被他的关怀之情触动了。”
“哈哈!小禾苗,你这玩笑开得可真是大了。触动?我?怎么可能?!”
御隽兖眉梢轻佻,唇角扬起,矢口否认道。
“有何不可能?若是不可能,先前你也不会主动请缨前往冥界。”
“小禾苗,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劳苦奔波还不全是因为你的委托?”
御隽兖在心中控诉着,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只可惜那声音的主人却全不领情戳穿御隽兖的谎言,“我的委托只有帮助焰柳与那人修重归于好。后来横生枝节出了那么多事都是你不甘寂寞、暗中捣鬼。至于前往冥界,更加与我无关。”
“小禾苗……”
御隽兖挎着一张脸,“好吧,我承认是我有些贪玩,结果令得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然后又本着灵媒师的道德操守,这才自告奋勇前往冥界。不过这一趟倒也有了不少收获,嗯,也算不吃亏了吧。”
“随你高兴。我只要求你将我的委托好好完成便好。我的传音花粉效力快要消失了。你若再不抓紧,你我之间的约定也算作废。”
此言一出,御隽兖立刻振奋起精神,心中囔囔道,“完成完成!我这就去完成!小禾苗再等等我!”
“……”
只可惜,回应御隽兖的,只有一片沉默无声。
收起心声,御隽兖再次看向依然恋恋不舍的二人,眼中不由得染上一份笑意——小禾苗,我们的约定不会这么轻易就作废的。瞧着好了,堵上灵媒师的尊严,我也一定不会失败!
想着,御隽兖目光一凛,周身气息都为之一振,开口对宇文焰柳、君岳山说道,“其实二位不必担心。将一切交给我便好。”
“……”
被御隽兖突如其来的话音打断对话,宇文焰柳不由得倒首看向一旁少年,动作却是一顿——这个少年,似乎感觉与先前有些不太一样?
微眯着眼将面前少年再次仔细打量一番,早先的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已经褪去,展现出来的风采处处透着不可动摇的自信与骄傲,令人不自觉的想要信服。
又是一阵沉默过去,宇文焰柳终于点点头答应道,“好!暂且就信你一回。大不了君若是有个什么,我一起随他去了也便是了。”
“柳你——”
君岳山还欲说话,却被宇文焰柳扬手拦下。
看着爱人眼中无可改变的坚定,君岳山眼中漾开一抹笑意,“那么便是为了柳,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御隽兖勾着唇角对二人说道,“还劳烦宗主与家主为我护法。”
说罢,御隽兖也不管他们是否答应,便已径直念起咒文。
没想到竟是这么干脆便开始了,宇文焰柳与君岳山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加上御隽兖根本不曾支持君岳山该做些什么,于是木讷的男子就这么呆呆站立在原地。
而宇文焰柳见御隽兖竟是如此草率,眉峰不由得紧皱起来。但是对方既然已经开始,他也不便在此刻打断,因而看了一眼宇文菲,二人便一左一右站开,为御隽兖护法。
一段冗长咒文结束之后,御隽兖抬眼看几人站立位置,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就知道再给他们继续说下去说到天黑也可以,于是他干脆快刀斩乱麻。
单手轻扬,御隽兖胸有成竹指向君岳山站立位置,下一刻,便见君岳山头顶升起来袅袅青烟,不多时,就听“啪”的一声响,原本君岳山站立的位置便只剩下一块巴掌大的人性木片,而反观君岳山,此时却成了一道若有似无的影子。
“——”
宇文焰柳屏气凝神关注着面前一切。他知道,御隽兖已经将爱人的魂魄与那桐木人形分离了开来。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相信了面前这个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笑着的少年果然有点真功夫。
但是,即使御隽兖轻易便将君岳山魂魄分离出来,宇文焰柳仍旧无法放心,因而愈发小心四周环境,不让任何意外因素干扰到御隽兖。
而御隽兖倒目瞥了一眼满脸紧张的宇文焰柳,心中愈发觉得好笑,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半分。
口中再次念动咒语,同时另外一只手拿出先前由御沐扬、御祺月处得来的万年玄冰髓。
原本引出君岳山魂魄的手缓缓收回,只见飘忽的人影也好似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着一般,一点一点靠近御隽兖。
眼看着方才还对着自己温柔浅笑的爱人,此刻却好似一个失去了意识的傀儡一般任由他人摆布,宇文焰柳心中便是克制不住一阵冲动想要拦下御隽兖的动作。
然而他知道,此时乃是最为至关重要的时刻,他绝不可以因为自己的冒失莽撞害了爱人。
努力压抑着心中翻腾的动摇与心痛,宇文焰柳瞪大了双眼盯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终于,君岳山的魂魄来到了御隽兖面前。
少年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魂魄,唇边勾起一抹凉凉笑意。
看着御隽兖的笑容,宇文焰柳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修罗恶魔。那满是嘲讽与不屑的模样,仿佛在少年眼前的魂魄不过是可以任他随心所欲、捏扁搓圆的玩具!
不及宇文焰柳辨认清楚御隽兖那冷酷笑容,后者已是双手合十,口中轻轻道了一声,“合!”
下一刻,之间御隽兖手中散发着淡蓝幽光的半透明警惕缓缓飘起浮在半空中。而后君岳山的身影便与那晶体慢慢重叠,并且开始慢慢融合。
明明只是少顷,宇文焰柳却觉得过去了千百世。
小心翼翼呼出一口气,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蝶妖此时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更加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相比于宇文焰柳的紧张,御隽兖脸上却显得愈发无谓。
拍了拍手,看着眼前人影与透明竟是最终融为一体,少年脸上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彩。
指尖一晃,御隽兖手中多了一个人形木片,与地上那一个十分想像。宇文焰柳眼尖的看到那人形木片上写着的正式君岳山的生辰八字。
紧接着,只听一声长鸣由御隽兖口中传出,同时手中人形木片朝空中一抛,君岳山的魂魄随着跃起,而后一片耀眼光芒充满整个房间,使得宇文焰柳、宇文菲无法睁眼。
宇文焰柳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缩作一团,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