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罗亲自站起来,张开双手,“欢迎你。”
皮尔斯停下脚步,并没有接受他的拥抱,而是生疏又不失礼地行礼道:“皇太子殿下。”
“你是文森阁下的朋友,完全不必与我客气。”西罗微笑道。
文森施施然道:“我确定我刚才到的时候你并没有站起来拥抱我。”
西罗道:“我以为文森阁下最讨厌这一套。”
文森道:“他是我的朋友,臭气相投的那种。”
西罗面色不改地收回手,“我下次会记住的。”
皮尔斯道:“我并不准备呆太久,我想我也不适合再在这里呆太久。我这次来只是想取回我赢得的报酬。”
西罗道:“当然。”
加仑立刻从空间袋取出一个精致的箱子递给他。
皮尔斯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九阶?”
加仑道:“是的。”
皮尔斯点点头,低声道:“不错。”他接过箱子看也不看地丢进自己的空间袋里。
文森道:“你确定不看一看吗?据我所知,砍丁帝国的皇太子并不是一位非常慷慨的人。”
皮尔斯道:“任何人遇到你这样的吸血昆虫都会变成吝啬鬼的。”
文森将浮在空中的各种东西收起来,不以为意地耸肩道:“我是为了研究。”
皮尔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又要开始你的寻龙之旅吗?”文森望着他的背影,笑眯眯地问。
皮尔斯头也不回道:“我有我的梦想要追逐。”
“你的演技很好,下次如果缺路费,记得再来找我,我给你介绍别的生意。”文森大声道。
皮尔斯没有回答,径自加快脚步离开。
劳伦斯小声道:“他这样出去会不会被人发现?”
西罗和文森同时看向他。
劳伦斯缩了缩头,道:“我只是有点担心。”
文森突然笑起来,“我也有点喜欢你了。”
劳伦斯一愣。
文森道:“不过是比指甲盖还小的一点点。”
劳伦斯:“……”
西罗看文森站起来,惊讶道:“你也要回去了。”
文森道:“如果不是你用下一次的合作经费做要挟,我是绝对不会出来帮这样乱七八糟的忙的。”他的言语中显然带着深深的不满。
西罗道:“不是威胁,是等价的合作。”
文森道:“好吧,看在你目前为止还算慷慨的份上,我勉强同意。不过我对父子兄弟相残的戏码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不留下来看你笑到最后了。”
西罗浅笑道:“对我这么有信心?”
文森道:“我的眼光向来都很好。可惜瑞秋不是皇帝,也不是王子,不然,事情可能会更有趣一点。”
西罗笑容微冷,“她的存在已经让事情变得很有趣了。”
文森眨眨眼睛,瞬间消失在原地,与皮尔斯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说再见的余地。
劳伦斯端起两杯酒走到西罗身边,将其中一杯递给他道:“干杯,为这次的胜利!”
西罗接过来,轻轻一碰,啜了一口。
劳伦斯突然叹气,“可惜。这次奥迪斯没事。”
西罗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劳伦斯继续道:“可惜皮尔斯不愿意杀人,不然丹亚家族最得意的继承人在比赛中受伤甚至死亡,那么丹亚家族一定会完全倒向我们这边的。”
西罗嘴角微扬,笑容阴沉,将酒一点一点地倒入口中。
33、水火不容(三)
砰、砰、砰……
皇宫西角每隔五秒钟就会发出一下令人心惊肉跳的碎裂声。
走廊的侍卫见怪不怪地守在门口。
走廊另一头,一阵悦耳的铃铛声渐渐靠近。
侍卫目不斜视地站直身体,高声道:“瑞秋夫人。”
“辛苦了。”
淡淡的香气伴着迷人的嗓音,瞬间平复因为碎裂声而烦躁的心胸。
瑞秋朝他们点头致意,然后推门进屋。
房间一片狼藉。
霍尔站在一堆破碎品中间,头发长短不齐。
瑞秋抬脚,小心翼翼地避免过地上的碎片,来到他的身边,抬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心痛道:“孩子。”
霍尔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如月光凝练成的温柔美人,低声道:“我又输了。”
瑞秋微笑道:“没有输。你还在这里,我还在这里,我们就没有输。”
“我真的以为皮尔斯是来帮我的。”霍尔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夜色,自言自语道,“他看上去那么强壮,那么坚定,那么正直,就像理查德叔叔一样。”
瑞秋放在他头发上的手慢慢垂落,落到他的肩膀上,温声道:“你的父亲并没有为这件事生气。”
“我知道他一定生气了。”霍尔收回思绪,冷笑道,“尽管他拼命地装出喜欢我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他内心恨不得将我和西罗掉个个。我没有魔法天赋,不能成为魔法师。我怕吃苦,也不能成为顶尖的骑士。在他心目中我早就是个废物,而这个废物唯一能够利用的就是我身上流着他的血脉。相信吗?只要你能够再为他生一个,哪怕只有一岁大,他也会把我一脚踢开。”
“不,不要这样说你的父亲。”
霍尔置若罔闻地继续道:“而且我连阴谋都玩不好。看,西罗设下一个小小的圈套,我就像傻子一样地钻了进去。像个傻子一样……”他突然弯腰从地上捡起剪刀,猛然朝自己的头发拼命剪去。
瑞秋原本想伸手阻止,但想起什么似的,又缩回了手,直到他将自己的头发剪得像个刚被践踏蹂躏过的草窝,她才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将剪刀从他的手里抽走。
“不要担心,我在这里,我会守护你,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霍尔缓缓搂住她的腰。
过了会儿。
她听到耳边传来压抑的哭声。
清冷的月光落下,照着她的面容清冷无比。
晨间的阳光有点淡。
索索吃完早餐,摸着脖子从别墅里走出来。
一晚上的等待并没有让他等到西罗,反而等得落枕了。原本加仑想帮他请假的,但是想到昨天自己直接来到西罗的别墅,没有和法兰克、派翠克他们打招呼,就觉得有些忐忑不安。所以尽管脖子僵硬得只能扭动三十度,他还是坚持来教室上课。
果然,他一进教室,就被派翠克大呼小叫地拉住了,然后一通审问。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在宿舍?”
索索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派翠克没好气道:“因为我去你的宿舍看过了。还遇到了……算了,不提他。你还没说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你不是才小镇上来的吗?总不会回家了吧?”
索索正要回答,就被法兰克一把拉住往后拖,“他昨天跟我回家了。”
“啊?”
同样的声音分别从派翠克和索索的嘴巴里发出。
派翠克很快皱眉道:“你昨天不是和我一起走的吗?”
法兰克顺手把索索的下巴合上,然后道:“嗯,后来我又回来了一趟,刚好碰到他,所以就顺便带他回家了。”
派翠克狐疑地看着他们,“好端端地带他回家干什么?而且你们家不是管得很严格,不能随随便便将普通朋友带回去的吗?”
法兰克被问得头都大了。如果不是昨晚正好看到索索往别墅的方向走,怕他说出晚上和西罗一起度过,引来更大的疑问,他才不想编这么个谎话出来。“昨天太累了,然后看到他脸色不太好,所以就……”他说着,仔细端详索索的脸色,发现他面色红润,和昨天比赛场上判若两人,“你没事了吧?”
索索茫然道:“没事,什么事?”
法兰克道:“你没有精神力透支过度后的虚弱感或是晕眩吗?”
索索想了想道:“刚开始有点,但上床以后就没有了。”
“上床?!”派翠克的声音像把锥子一样钉入原本窃窃私语的教室。
法兰克发现自己和索索顿时变成所有人的焦点。他面容发红地解释道:“晚上当然要睡觉,睡觉当然就上床,有什么好奇怪的?”
派翠克完全没有发现四周诡异的视线,一个劲儿地问道:“是一张床吗?你们睡一张床?”
法兰克深呼吸,然后反问道:“两个男人睡一张床有什么好奇怪的?”
派翠克神情说不出来的复杂,整个人像蔫了一样,直到丹顿回来也没有恢复。
丹顿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
虽然昨天回来之后,学生们都早早回去休息了,但奥利维亚还是请导师们出去庆祝了一番,并在聚餐中对年末的奖金做出了一定量的承诺,让他们充分感受到学院荣耀与己身利益的相关性。
“好了好了,我们该把心收回来了。”他摆摆手。
有同学举手问道:“导师,为什么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放假两天,中年级的学长学姐放假一天,我们连半天都没有?”
丹顿道:“休息的天数与比赛场上你付出的辛劳成正比。奥迪斯休假一周。”
那个同学想起昨天中高年级学长学姐拼命保护他们的样子,心里顿时服气了,大声道:“总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们一样的!”
丹顿笑眯眯道:“不要总有一天,就从今天开始。”他摸着胡子欣慰地想,这么多年皇家骑士学院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将这帮贵族子弟的学习欲望彻底激发出来了。
……
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乐观得太早。
在教室里想起第一个打呼噜声时,他还告诉自己要忍耐,但当教室里响起一片打呼噜声时……他突然也很想趴下来一起打。
郁闷。
鉴于低年级学员也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所以学院特地网开一面,让他们下午放假休息。
真正到了休息的时候去休息的人却并不多。
大多数人都凑在学院风光明媚的各处聊各种新闻旧闻。当比赛成了旧闻,一条条各种各样的新闻就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条就是理查家族的嫡长孙与来自帝国边陲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