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同学纷纷面露惊讶。原来学院还有这种潜规则。
西罗面色不改,索索的脸却红了起来,“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没关系。”西罗风度十足地笑道,“比起将疑问和困惑放在心里,我更喜欢这种开诚布公的方式。”
法兰克见派翠克听到这句话似乎有些心动,忙低声提醒道:“有时候有些话是有它的特定环境和特定对象的。”
派翠克傻乎乎道:“你说我要是请皇太子把座位换回来,他会同意吗?”
法兰克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打消这个念头,目前先坚持坚持吧。”以他的判断,皇太子殿下和具兰的索索王子恐怕不会这么顺利地在学院呆满五年毕业。
派翠克忧郁道:“但是这样上课的时候就看不到麦克了。”
“……”法兰克愕然。
派翠克喃喃道:“可惜不住在一个宿舍啊。”
法兰克将声音压得极低,做贼似的问道:“你不是说你对麦克只是很普通的友情吗?”
派翠克点头道:“是啊。”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上课还要看着他?”
派翠克下意识地回答道:“因为他的表情很可爱。丹顿老师语速快时,他会焦急,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也会瞪大。如果遇到听不懂得,脸就皱成一团,像只被捏成一团的面包。……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法兰克抚额,“没什么。不过你最好把这个习惯改掉。”
“为什么?”派翠克呆呆地看着他。
法兰克嘴唇动了动,最后放弃般耸肩道:“因为你坐在第一排,如果一直回头,丹顿导师一定会发现的。”
“呃。”派翠克觉得很有道理,开始郁闷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上午的课终于结束。
索索完全不知道课堂上讲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无时无刻不感受着四面八方向他投来的目光,就好像他是关在笼子里的魔兽。
所以一到丹顿宣布下课,他就匆匆站起来,走向派翠克。
派翠克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肩膀道:“走,去餐厅。”
“好的,一起去。”西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派翠克愣了下,不知怎的,反射性缩手。
西罗漫不经心地插|进他与索索之间,微笑道:“不介意吧?”
“当,当然不介意。”派翠克紧张地不知道该把手放在那里。
法兰克看不下去,一把拉过他往前冲,“我们先去占位置。”
“哦。咦?餐厅需要占位置吗?”明明很宽敞,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坐不满啊。
索索看着法兰克和派翠克的身影越走越远,忍不住加快脚步,却被西罗轻轻拉住胳膊。
西罗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在砍丁帝国的消息很可能已经走漏了。”
索索愣住,担忧道:“是叔叔来了吗?”
西罗道:“不。是帮你送信给狄林的信差在半路被暗杀了。”
索索面色刷白,“死了?”
西罗默然地点头。
索索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西罗叹息道:“你的信被截走了。不过你可以再写一封,我保证这次无论如何都会送到狄林的手中。”
索索垂头,半晌,轻轻地摇了摇。
西罗嘴角微勾,声音却流露出与神情既然不同的关怀,“你不是很想写信给狄林吗?”
索索抬起头,看着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的西罗道:“太危险了。”
西罗沉吟道:“我会试图与你的叔叔交涉的,希望能够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怨。”
“谢谢。”索索红着脸道谢,“我好像一直都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西罗笑道:“忘了吗?你是我的人质。”
索索道:“虽然你这么说,但我知道你对我很好。”
西罗怔了怔,随即似乎想要化解什么情绪,抬手摸摸他的头。
索索道:“以前狄林也爱摸我的头发。”
西罗放在他头顶上的手指微微一僵,收回来淡淡道:“是么?”
索索道:“不过他更用力一点。”
西罗道:“你能感觉得到不同?”
索索点头道:“嗯。”
西罗轻笑。
加仑远远地走过来。
西罗收住脚步,双眉微微皱起。
加仑走到近前,一丝不苟地行礼,然后低声道:“皇帝陛下宣殿下觐见。”
西罗似笑非笑道:“他真是心急啊。”他前脚才离开宿舍,他就得到他身体健康的消息,迫不及待地想见他了?
加仑道:“学院长已经得到了消息。她说随时愿意为殿下挡驾。”
西罗道:“不用。我正好也要见他。”最近将卡斯达隆二世逼得太紧了,是时候安抚一下,以免他一肚子气发泄不出来,做出什么让人意外的激进举动。
他侧头见索索正担心地看着自己,从容道:“放心,我很快回来。”
虽然索索以前从来没有来过砍丁帝国,但是对于帝国皇室内部的激烈争斗还是有所耳闻的。他知道事情远远没有西罗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但是除了接受这样的解释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好,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午餐。”
“……晚餐吧。”
37、水火不容(七)
皇宫,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他看着走廊两边高高竖起的纯白色石柱,上面雕刻着的玫瑰花是很多年前卡斯达隆二世为了向母亲表达爱意而命人雕刻的。他记得当时整个皇宫都沸腾了,只有他的母亲出奇冷静。她说:“如果爱要刻在石柱上,就说明他无法刻在心里。”
这些年来,这句话被一再证实。
卡斯达隆二世从来没有对瑞秋夫人做出过这样疯狂的示爱举动,但是全帝国都知道他对她的宠爱。也许,这是因为他已经将爱刻在了心里。
西罗无声地想着,面色平静。
愤慨的情绪在他哥哥中毒时他已经淋漓尽致地发泄了出来。怒火燃尽之后,沉淀下来的是憎恶和仇恨。他很确定,自己会抱着这样的憎恶仇恨踏上皇位,将所有敌人踩在脚下。
到如今,这场战争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战争,而是谁生谁死的战争。
他慢吞吞地穿过长廊,踏上阶梯,一步步迈向象征帝国最高权力的皇帝书房。那里掌握着帝国一半的命脉,而另一半,就在卡斯达隆二世最忌讳最想铲除的所谓世家手中。
地毯艳红刺目,犹如淌血,直指书房。
西罗无声无息地踩在上面,然后被书房外的两名皇帝近身侍卫拦下。
侍卫例行公事般行礼,然后其中一个进去通报,另外一个悄悄挪动脚步,半挡住西罗前进的路线。
西罗视若无睹地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侍卫一直没有从里面出来。
西罗慢慢站不住了,身体靠着墙,仿佛想用墙壁的力量支撑一个皇太子最后的尊严。他脸色蜡黄,嘴唇苍白。尽管他一直掩饰着自己想要咳嗽的欲望,但是从他不听抖动的喉结能够看出他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西罗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时,门终于开了。
先前的侍卫从里面走出来,对西罗道:“陛下召见。”
西罗突然大声咳嗽起来。惊天动地,仿佛要将肺咳出来。
侍卫犹豫了下,上前一步道:“殿下,是否需要传召御医?”
西罗胸膛剧烈起伏,大喘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单手支着墙壁站起,慢慢朝书房走去。
之前挡住的侍卫已经让开了路。
即使这样,只看了一扇门的通道也并不宽敞。
他一步一顿地走进去,随即听到卡斯达隆二世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你今天的脸色看起来不错。”
在经历过这样一阵咳嗽之后脸色居然还不错?西罗心头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径自在卡斯达隆二世面前的位置上坐下。
卡斯达隆二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原本是想让西罗站着的。不过看到西罗的面色,他又将不悦压了下去,“这次皇家魔法学院与皇家骑士学院的比赛中,你表现很好。”
西罗嘴角微微咧开,似乎在表达听到父亲对自己称赞后的心情。
卡斯达隆二世对他的心情可半点都不关心。他道:“虽然最后的结果出乎意料,但至少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不停地提起比赛说明他心里对这场比赛的结果仍然耿耿于怀。
西罗静悄悄地分析着他的心理。
卡斯达隆二世道:“不过比赛已经过去,我们现在应该把心收回来,放在未来的事情上。你是我的儿子,也是帝国的皇太子,你明白这是怎么样的重任吗?帝国的重任,帝国所有百姓的重任,还有帝国百年历史的重任!”
西罗抬起头,黯淡的双眸努力向自己的父亲传递着自己坚韧不拔的意志。
“当然,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卡斯达隆二世道,“但是我的相信并不能决定所有的事情。你的身体始终是个隐忧。你知道,你的哥哥就是一个令人悲伤的先例。”
西罗缓缓张开嘴巴,沙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一点一滴地挤出来,异常痛苦,“我开始上学了。”
卡斯达隆二世道:“这还远远不够。帝国的重任并不只是一个能够上学的学生所能负担得起的。帝国更需要一个健康、勇敢、睿智的继承人。”
西罗定定地看着他,脑袋飞快地思索着,难道他这次准备单刀直入地劝说他放弃皇太子之位?这样会不会太天真幼稚了一点。
卡斯达隆二世道:“最近一直有大臣上书我改立霍尔为皇太子。虽然我暂时打消了他们的念头,但我知道,这并不是长久的办法。所以,我希望你能彻底打消他的念头。”
西罗眨了眨眼睛,“父皇想要杀掉弟弟吗?”
卡斯达隆二世身体一震,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眸光。他似乎没有想到西罗居然会将这样的话用这样轻描淡写的口气在这样的场合中说出来。
“我反对。”西罗很快接下去,“无论如何,我都希望父亲不要因为我而伤害弟弟。”他望着卡斯达隆二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