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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还有用……他也不会容得下他。
穆夜理理衣服重新坐下，挥手又是一面新的水镜，而水镜中赫然是祁滇。
那牛鼻子闭关了也是刚好，不如就趁着这段时间攻上赤水峰，报之前在姑获鬼域羞辱他的仇。等他发觉了，就已经晚了。
穆夜想的是很美好，但是他自己却是最明白他也不过是想想罢了。他并不精通阵法，但是诀明真人却是精通此道，他可以直接攻击赤水峰的护山大阵，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是却会被诀明真人发现。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穆夜的确是打不过诀明真人。
同为渡过劫的修者，穆夜并不比诀明真人要弱，但是穆夜是魔修，这本身便是弱于道修了。再加上诀明真人是剑修，此外还擅长阵法符咒，硬碰硬穆夜是斗不过他的。
那么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用？穆夜的目光转到水镜之中的祁滇上。祁滇丝毫未有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看着。苏阮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穆夜是了解得最清楚。
可这小子也不过是个五灵废根啊，至多不过是魔修的资质好些罢了。魔修的资质这种东西就算是道修身上也是有的。
等等，这是什么！穆夜睁大了眼睛，水镜中的祁滇背后竟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身影，身体是半透明的，能够透过他的身体看见他后面的东西，没有影子。这是……鬼修？不对！穆夜的看向祁滇左手无名指上的一个很小的戒指，若不是借着反光，穆夜也看不清，这竟然是戒灵！
若是宝剑这般有灵性的物品是容易生出剑灵的，但是像戒指这样的东西，若非上万年，恐怕是生不出戒灵的，而且戒灵多是汲取天地灵气诞生的，存在本身便是能促进修炼的。戒灵一旦认主便不会改变，如果主人形神俱散便会一起毁灭。而这样的东西祁滇居然有！
穆夜仔细思考了一下祁滇这个人，越想越觉得这个人的不可思议。这人不过是一个五灵废根却能被万里挑一地成为了诀明真人的弟子——就算是穆夜也不得不说诀明真人在玄宁派中的地位极高，而且这人虽然是五灵废根却修炼速度不算太慢，五灵废根修炼需要付出比普通灵根的修者多五倍的努力，再加上赤水峰的灵气虽然充沛但还没有到能加快祁滇修炼速度的程度，这样的速度已经是可怕了。
悟性好，而且他身上居然有戒灵存在，再加上那不知道有多好的气运。这样的人的确是有让人抢夺的价值。不过，这人却也不是能随意控制的人，若说苏阮仅仅是凭借饥饿与魔气便能让他屈服，穆夜是绝对不信的，要知道魔气这种东西也不过是让修为低的魔修不好受罢了，实际别的作用什么都没有。
虽然现在祁滇不过是个还未踏入筑基期的弱小的修者罢了，但是若是放任他，日后定是能渡过劫，成就大道。
这样的东西竟然握在苏阮手里……若不是他察觉到了，恐怕便是让他出了力，好处却全都在他那了。
呵，还真是好算计。
不过他不会让他如愿的。虽然他没法在赤水峰上安插人，但是若是让祁滇自己离开赤水峰，他还是有办法的。
穆夜的手指微动，便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出现，那团黑色的东西几次变化后竟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小鸟，红色的喙，小小的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漂亮的墨色羽毛。小鸟抖了抖翅膀，竟然向着水镜里面一头扎去，而水镜的表面泛起了涟漪，片刻后，那只黑色的小鸟竟出现在了水镜的画面之中。
小鸟飞过窗沿进到了屋子里，停在了沉睡着的祁滇的身边，趴了下来。
穆夜露出了满意的笑，魔修最擅长玩弄人心，虽然刚刚那一幕是苏阮让祁滇故意看到的，并不是这赤水峰上所有人的态度，但也使差不多了。或许现在的祁滇还不知道，但是实际上他已经差不多被这赤水峰上的大部分人孤立了，寂寞这种的东西是最难熬额，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一个支柱……就算并不是人，不，正是因为不是人，所以才更容易博得信任不是么。
诀明真人在闭关，他身边那个妖兽必然是跟着他，而那个牛鼻子的大徒弟才被他重伤，二徒弟大大咧咧的不会懂这些，赤水峰上的那些杂役弟子愚昧，跟魔修接触过的又怎会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只要靠这点，而苏阮必然会操控其中的一些人散播传言，那么祁滇必然会将这只鸟视为全部，而他操控这只鸟，这个人不就变得好控制了么。
穆夜想到这里，不由为自己的计谋感到得意。
祁滇看起来是睡着了，实际上他其实一直醒着。那几个杂役弟子的谈话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是啊，其实他们说的没错，魔修为何会这样便轻易地将他放了回来？不过是因为他和那个他曾经的师兄，现在的可耻的叛师者签了那样耻辱的主仆契约罢了。
祁滇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呵，是啊，难道是因为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他才会变得这样天真？这种事他不是最清楚的吗。能成为师尊的弟子，而且是以这样五灵废根的资质，恐怕一开始便是在他们心中埋下了嫉妒的种子吧，这件事只是催生了这颗种子。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的师尊，那么师尊呢，他是不是也这么想？所以才在他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问？
祁滇突然觉得很冷，像是只身一人出于冰天雪地之中，孤独，悲伤，寂寞，恐惧。所有的负面感情争先恐后地向他袭来。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鸟啼。
☆、第三十四章
祁滇睁开了眼，竟然看见了一只黑色的小鸟停留在床头柜上。
很可爱很漂亮，但是却不是这个地方该有的东西。
但是祁滇却忍不住去亲近，虽然明知是有问题的东西，却要自欺欺人，他伸出了手，“你是哪来的？”
小鸟当然不会回他的话，它甚至也听不懂祁滇在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摆了摆翅膀，飞到了祁滇的手指上，温顺地啄了啄他的手指。
祁滇脸上是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不是这样。他简直是高兴坏了，这只漂亮的小鸟竟然愿意亲近他！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另一只手，黑色的小鸟歪了歪脑袋，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祁滇好像放下了戒心，露出了一个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鸟的头，“真好……”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接近我的，至少现在是陪在我身边……
这一刻，祁滇真的是这么想的。
鸟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也不知道人类心中的所思所想，这只黑色的鸟虽然并非真正的拥有灵魂的鸟，而是由穆夜创造出来牵制祁滇的，但是却是像一只真正的鸟一样，只有着鸟类的本能，至多是在创造之时便加入的对祁滇的好感。
小鸟的外形的确是很有欺骗性的，而且是这样漂亮的小鸟，自然是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赤水峰上的弟子们发现了祁滇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鸟，黑色的，很可爱，可是这赤水峰上没人曾经见过，虽然这并没有什么，毕竟就算是见过，这种小事估计也是忘了，但是那鸟看起来却是很诡异，因为……实在是太漂亮了。
祁滇带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鸟，而且这只鸟来历不明，祁滇本就是正在风头上，消息自然也传得快，很快便传到了商绍行耳中。
说起来，商绍行对于这位师弟的感情却是比较复杂，一方面是感激他救了他，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理由，他不得不以冷淡的态度对待他，实际上有关祁滇的各种消息他都是有在注意的。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商绍行是第一个赶来找祁滇的。
“师弟，有一事我不得不说。”商绍行看着祁滇肩上的那只黑色的鸟，叹了口气，或许以祁滇的修为无法看出，但是他却是能看得清清楚楚，那只鸟虽然看起来是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实际上却笼罩着一圈淡淡的黑色光芒，很淡，以至于如果不是仔细地观察根本不会注意到。
那是魔气，商绍行知道，若说祁滇身上有魔气，那倒是没有什么，毕竟先前他曾被魔修掳走过，在那时沾染上了魔气，但是这只鸟身上竟然有魔气。这只鸟很有可能并非真正的鸟，但是看师弟又这般爱护……
商绍行有点左右为难，但最后还是决定说了，“你那只鸟可能是魔修创造出来的，师弟最好还是杀了为好。”
出乎他的意料，祁滇只是冷淡地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是，我是知道。”祁滇低下头，伸出手逗弄那只黑色的小鸟，小鸟也亲昵地蹭了蹭他，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商绍行，“大师兄，虽然我修为比不上你，但是我又怎会感觉不到那些魔气？特别是自从我被那魔修掳走之后，我可是好好感受了一下魔气呢。”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这是魔修的圈套，那又如何呢？”祁滇与这些生长在这个世界的人不同，他对于魔修倒是没有什么抵触，甚至在曾经中二病的时候也妄想过毁灭世界什么的。而且魔修什么的……在中二病的观念里，还是挺帅的词呢。虽然现在的祁滇已经不会再这么想了，但是曾经的一些观念还是深重在心里。
商绍行有叹了一口气，他看祁滇的态度是不可能听进去他的劝告的，也没有多说，当机立断便抽出了剑，“师弟，别再执迷不悟了！魔气是什么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东西会让人迷失心智，变得暴躁易怒，最终堕落为魔修！既然你不愿自己杀了它，那便只能由我来了！”
祁滇没有动，他只是笑了，笑得讽刺，“我身上也是沾染了魔气，何不连我一起斩杀？”他伸手将那只漂亮的鸟护了起来，语气冷淡， “若是要杀，便一起杀了吧！”
他勾起了嘴角，“反正，你也不会想要一个身染魔气，将要堕为魔修的师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