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一片,唯有头顶之上有几点亮光。黑色的莲翼包裹着血色的业火,就连站在不远处身着白衣的凤煜周身也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黑光。
“很不巧,这是本君的领域。”
“魔?”呆愣住的执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果然、你果然并非凤煜!”
“废话连篇!你究竟说不说……”凤煜忍了很久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转过身来紧皱着眉,看着那个若无旁人神色激动的执名,眼底有几条银丝闪过,“本君当年只当你是个丑到被人砍只得背着龟壳到处躲藏的万年老王八,却未曾想到你竟能如此的婆妈。玄武一族在你的带领之下竟还未走向灭亡,真是不得不说你背后那人该是为你出了多少的力,才挽救了你们玄武覆灭的命运。”
执名冷冷的笑了一声,“长了一张与凤煜相同的脸,便真当自己就是正主了?”
凤煜看着固执的执名叹了一声:“竖子,不可教也。”
“你便是温华所说的探子?为了你们魔界,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啊。与七杀、朱雀二人不清不白,委身于天帝。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天帝那小白脸能不……啊——!”执名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空间,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执名甩向凤煜一个定身的法术。
“雕虫小技。”凤煜冷冷一笑,向着虚空一抓,定身术在空中破裂。
执名大口的喘着气,艰难的移动着身子,极力想要逃离此地。
凤煜纵身一跃便已来至执名的身前,随手施了个定身术,执名只能躺在地上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的凤煜,看到了他手中那把极快的剑、名叫“镆铘”的上古神器。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所带来的恐惧。
“别……别……”执名已经语无伦次,“你别过来……别过来……!”
凤煜面无表情的蹲了下来,戳了戳执名那条已经断了的、血肉模糊的腿,语气不明的开口:“本君曾听闻玄武一族中有一位医术极高的仙子曾为你治疗。千余年前你上战场时被魔军砍掉了一条腿,百余日后你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你的族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其实本君当时也很好奇,你伤的,究竟是哪条腿?”
“本君当时与他们打赌,毕竟在某些情况之下,是无法将实情公之于众的,但其结果,却是本君输了。”凤煜遗憾的叹了口气,指尖沿着被银色软剑整齐切断的大腿转了一圈,这才缓缓说道,“你可曾记得在你痊愈之后中过一次强效的媚药?那正是本君白日闲来无事,便到你的寝殿所下的。更不巧的是,本君便是在那时听闻你所要纳本君为偏房的消息。”
“其实本君也是十分的郁闷,究竟是谁赋予你的勇气,来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凤煜猛然站了起来,剑尖直指执名的心脏,“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遇险便缩进龟壳的懦夫罢了!本君为天界尽心尽力了几千年,到头来却输给了你和凤凰一族的叛徒联手布下的局!真当本君不知晓站在你们身后的那人是谁?重伤破军星君,杀了本君,再借血月之事除掉青龙与贪狼,他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饕餮陪着破军陷入沉睡,天帝如今意志消沉,七杀与凤绮,文曲那几人又怎能斗得过高高在上他!他将我们的羽翼全部剪去,我们便再也无法东山再起了是么——!”
执名被神情激动的凤煜一脚踹飞了出去,嘴中又呕出了几口鲜血。他闭上了眼睛,气管被鲜血堵着,嘴中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伴着他那似笑非笑的面容,像极了嘲笑。
“那……那又……如……何呢……”
事已至此,执名已经明白了凤煜的目的。什么问题那都是借口,他仅是想杀掉自己。
“他——妄——想——!”凤煜怒吼出声,提剑对准了执名的喉咙。
执名缓缓睁开眼,对上凤煜暴怒的眼神,露出一个嘲笑:“你……已经……猜到了全部,却……却扳不倒……你……所……憎恶的那……人……”
无法反驳。
凤煜就这么看着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心中仍是难以下咽的怒气。
关乎利益的战争,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只是那人占据了天时、地利两个方面,即便是有再多的人不满他的统治,却仍是无可奈何。他们有众仙君的信任与支持,但他——有权。
平静了片刻,凤煜想通了一件事,盯着执名可憎的面容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凡界,有个成语叫做杀鸡儆猴。”
“那便将你献给他们,当做本君送上的第一份大礼吧。”
凤煜蹲下身子,掐着执名的脖子,单手将他提了起来,愉悦的欣赏着执名眼中的惊惧与安详复杂交错的情景。
“至于本君能否扳倒他,我们,拭目以待。”凤煜凑近执名的耳旁,轻轻笑了几声,语调是说不出的诡异,“再……啊不,于你而言——”
“——应是永别!”
执名艰难的勾起唇角,向着凤煜笑了笑。
“懦……夫……”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说出来这两个字。
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入凤煜耳中,凤煜冷冷的看着他,掐着他脖子的手渐渐收紧。
“你……还……是……”
“咔——”
凤煜硬生生的将执名的脖子的捏碎,颈骨碎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之中显得格外清脆。
随手扔下已经毫无生气的执名,凤煜执剑在他的脖颈上轻轻的划了一道,一片白雾状的东西便被吸收进了镆铘之中。与此同时,一颗黑色包裹着乳白色仙力的珠子从执名的身体里飘了出来,凤煜随手一挥直接将它击碎。碎片犹如点点黑色荧光轻飘飘的飘落在地,融入一片黑暗之中。
元神被噬,妖丹已毁。
执名算是死透了。这个自上古时代以来,所任玄武神君一职时间最为长久的玄武,也终究成为了历史。
空间之中无尽的黑暗渐渐消退,空中飘浮的那几朵黑莲也逐渐凋落。
凤煜的银发自发梢起,从下至上,一点一点的退回了黑色,额角的图腾渐渐隐去。
远处的宫殿灯火通明,凤煜静静的望着,片刻后收回视线。他弯下腰随手弹了弹自己衣衫上的灰痕,便转了方向,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第29章 第二十九只小凤凰
人生处处有惊喜,人间处处有真爱。
当年睿玉第一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九渊就只记住了第一句。突如其来的喜悦便是惊喜,突如其来的令人无法接受的喜悦便是惊吓。
所以他现在才懂,什么是“惊喜过度也是会变为惊吓的”。
九渊在昨日的宴席之上喝的有些头脑发蒙,在冷着脸将西锦打发回去后便和衣睡。整夜睡得都很沉,没有如同原来那般会被轻微的动静惊醒。只是今日清晨刚刚睁开眼,九渊就发现有些不对。
四肢被人压着完全不能动,发丝缠绕。他只能感受到缠在他身上的那人的温度与淡淡的血腥味。当九渊艰难的扭过脸去看到的是一张凤煜……不,是华昀放大版的睡颜。
简直不能更好了。
九渊着实难以描述自己如同脱缰的野狗被一万只玄武践踏而过的心情。呆愣了片刻,他挣脱华昀的桎梏,翻身而起,退至书案边。除了头发未束起外,衣服上原有褶皱之印被九渊一抚便平整了。
华昀被九渊这一系列的动作给惊醒了,迷茫的坐起身来。看到九渊脸色不善的看着他,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朝着九渊挥了挥手:“早啊,九渊。”明显一副还未从梦中醒来的模样。
九渊无力的扶住额头。
“你为何在我房中?”华昀揉了揉眼,又打了个哈欠。
九渊眼角一抽,“梦还未醒?”
“嗯?”
华昀一愣,明显未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仰首环顾四周,发现房中的一切摆设并非记忆中的那般,他的眼神这才渐渐清明起来。
“天帝……”华昀立刻换了称呼,从床上跳下,顷刻间已是穿戴整齐。他的速度太快,一不小心便扭到了脚,险些跪倒在地,还是九渊手疾眼快将他扶了起来。
“昨晚……”华昀冷汗涔涔的道,“小仙多有得罪……”
“不必。”九渊看向他,又叹了口气,“你若有事,于我说清便可。根本……罢了,我自会助你。”
话中包含着千言万语,隐藏着晦暗的心思。
华昀缓缓直起身来,看了看九渊,又垂下眼帘:“多谢。”
“天帝大人——!”华昀话音未落,便从房外传进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天——”
“吵什么。”九渊听见这声音就心烦,拉着华昀一同出了门,这便看见一名小侍童从殿外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小侍童满脸惊慌的模样,一进殿看见天帝便跪了下去,“小奴是玄武神君家中童仆,玄武神君昨夜在紫霄殿后殿暴毙,还望您做主啊——天帝大人——!”
“玄武神君?”九渊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华昀,后者则微笑的看着那名跪在地上的小奴。
这时从门外又跑来几人,领首的便是万棘。万棘进殿来的第一眼,便是看到他家主子与另外一个男人肩并肩的站在一起,他家主子的手还拉着人家的胳膊。来不及多想,万棘当即跪下请罪:“是小仙的疏忽,令他跑进来惊扰了您。”
“无碍。”九渊摆摆手,“万棘你下去吧。”
“小仙甘愿受罚——”万棘不动。
“……无事,退下吧。”九渊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万棘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九渊的神情,见他的视线一直在那小奴身上,这才松了口气,低低的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
待至万棘等几人退去,那小奴仍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天帝大人……” 九渊松开拉着华昀的手,独自走至那小奴身前,说道:“你若是想寻人做主,那你本是该去玉帝那里,又为何来此面见本君?”
“小奴……小奴已是去了玉帝那处……只是,玉帝告诉小奴此事还需您的配合……”那小奴结结巴巴的道。
“配合?”九渊看着他,心底突然腾起一阵不妙的预感,“此话何解?”
这么一问,那小奴抖得更厉害了,语调中带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