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了为国捐躯的决心。如今深入到大明境内,金陵已遥遥在望,明珠公主又怎会半途而废,放弃使命?腾格木默默地捡起匕首,拭去刚沾上的灰尘,表情苦涩,透出难以言传的悲凉。明明是真心相爱的恋人,明明是近在咫尺,但一道深深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无法跨越。
胡笑天忍不住道:“腾格木,我们汉人有句俗语‘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公主不乐意,你就不要勉强了。”
明珠公主陡然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不禁骇了一跳,转首喝道:“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里?”
胡笑天耸耸肩道:“在下乃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湖人,纯粹是偶然路过而已,不劳公主挂心。”
明珠公主冷冷道:“撒谎!你若是普通的过路客,怎会知晓腾格木的姓名?又怎会知道我公主的身份?你伙同腾格木夜闯燕王大营,劫走皇家公主,犯下的可是死罪!我奉劝你迷途知返,将功赎罪,立刻制服腾格木,否则免不了千刀万剐的下场。”
胡笑天叹道:“公主殿下,你误会了,我真的与此事无关。”
明珠公主哪里肯信,语气一转,又道:“腾格木究竟许给了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死心塌地?我发誓,只要你送我回到燕王大营,我会赏赐给你十倍的报酬。”
胡笑天哭笑不得,沉声道:“回禀公主,在下乃浪迹天涯的草莽人物,朝不保夕,要金银俗物并无大用。何况腾格木刀法惊人,武功远胜于我,你的要求恕我无法办到。”
明珠公主不甘地跺了跺脚,正想开出更高的价码,忽听腾格木说道:“明珠,你不必枉费心思了。此人确是路过,不会被你轻易说服的。”明珠公主心底一沉,咬牙道:“腾格木,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你走,你死了这条心罢!我生于草原,长于草原,为了草原的安宁,我愿意奉献自己的性命。你无权改变我的决定!”腾格木两眼一翻,断然道:“苍天在上,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哪怕是汉人的皇帝也休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明珠公主又急又气,厉声道:“你如此自私固执,会害死成百上千的族人!我懒得跟你啰嗦下去,我自己走不行吗?!” “站住!”腾格木一个箭步抢上,紧紧拉住她的手腕。明珠公主怒道:“快放手!”转身扬手一挥,啪的重重打了他一记耳光。腾格木皮粗肉糙,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明珠,你不可能从我手里挣脱的!等过上几年你生了娃娃,自会改变主意,理解我的苦心。”
正僵持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惊心动魄,也不知是什么人在深夜里殊死搏杀。胡笑天和腾格木同时一惊,本能地握住兵器。明珠公主眼珠滴溜溜一转,蓦地高声叫道:“救命呀,救命……”声音高亢尖利,远远的传播开去。“闭嘴!”腾格木额头青筋直跳,一挥手急急封住她的穴道。
胡笑天皱眉道:“恐怕来不及了!”
只听那延绵不绝的打斗声迅速朝土地庙接近,应是处于下风一方病急乱投医,企图借外力摆脱困境。
不论是腾格木还是胡笑天,都不想在这种时候抛头露面,两人对望了一眼,均察觉对方深有顾虑。腾格木抢先说道:“胡公子,万一来人当中有燕王护卫,一眼即可看穿我的来历,随时会召唤燕王大军合围追击。我求求你,出面打发他们好吗?”胡笑天瞧着他哀求的眼神,心中莫名的一软,低声道:“我尽力把来者引开,你们瞅准机会悄悄上路吧。”说罢撕下一幅衣角遮住面孔,自缺口处一跃而出。
胡笑天刚刚落地站稳,只见几条人影如飞掠来,剑气纵横四射,在疾行中杀得难分难解。他仔细一看,遭到围攻追杀的赫然是五毒老祖祖天蓝!心中微动,这些人分明是在争夺宝剑,和燕王毫无瓜葛。
祖天蓝在鉴宝大会上夺得了墨纹松针剑,却不懂得藏拙,偏要公开炫耀,结果引得众人垂涎觊觎,惹来杀身之祸。经过长时间的逃亡厮杀,他浑身湿漉漉的沾满泥水,前胸、后背、手臂、腿脚等处均有伤痕,有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只看他踉跄的脚步和粗重的喘息,便知他几近油尽灯枯的地步,全靠一股疯狂的意志支撑不倒。追在祖天蓝左右的共有三人,都是使剑的高手,他们的剑法或狠辣或迅捷或凶悍,乃是出自不同的门派。他们一来顾忌墨纹松针剑的锋利,二来生怕五毒老祖临死反扑,同归于尽,因而出手时未尽全力。也幸亏这三人相互提防,相互猜疑,否则的话焉容五毒老祖挣扎至此?
说时迟那时快,祖天蓝转眼迫到近前,不管不顾的大叫道:“这位朋友,快帮我杀退这些混蛋!我给你两万两!”
那三人眼光何等老辣,百忙中一眼瞥去,立时发觉这忽然现身的蒙面人气势沉凝,显然不是稀松货色。其中一位心思机敏,忙扬声叫道:“此贼乃五毒老祖,恶贯满盈,罪无可赦!朋友千万莫要上当受骗。”另一人跟着道:“你想要钱的话,待我们杀了他尽管拿走便是。”
胡笑天抱臂横胸,笑道:“不用流血流汗便能拿到两万两,这样的好事求之不得。既然如此,你们继续好了。”
祖天蓝见他果真袖手旁观,气得肺部险些炸开,狂叫道:“救我,价值五万两的珠宝内丹!外加我手里的墨纹松针剑!”
“墨纹松针剑”五字一出,场内气氛陡然变得冷厉凝重。最早出声那人冷喝道:“朋友,招子放亮点,别不自量力的多插一腿,否则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胡笑天道:“传闻中墨纹松针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若能得此宝剑傍身,行走江湖时如虎添翼。假如你说话算话,这个交易挺划算。”
祖天蓝精神一振,那三人却是面色一冷,漫天杀意扩散四方。宝剑当面,谁肯与人共享?凡有意夺剑者皆是死敌!其中一位相貌凶恶的汉子低吼一声:“找死!”忽的撤步转身,手腕翻转,剑尖嗤的刺向胡笑天,剑势快捷凶狠,竟还隐藏着难以捉摸的后着变化。胡笑天脚下一滑,闪避当中拔剑在手,大声道:“我乃燕王帐下护卫,你敢杀官造反不成?”那恶汉冷笑道:“朝廷的走狗算什么玩意,统统该杀!”杀招连绵,寒芒交织,恨不能把对手一剑刺死。
祖天蓝情知机会稍纵即逝,能否死中求生全在这一刻,万一那蒙面人武功不济被转瞬杀死,自己也难逃杀劫。脚下发软,忽的一个踉跄半跪跌倒,手上剑势一缓,左肩又被刺了一剑,不由“哎呀”惨叫出声。与他为敌的那两人不虞有他,欺身上前,两剑竟同时砍向祖天蓝的右臂,都抱着夺剑第一的念头。祖天蓝就地一滚,宝剑贴地横扫过去,却被对方轻松躲过。他刚刚撑地坐起,只见雪白的剑光当面斩来,蓦地张开嘴巴,噗的喷出一口腥臭的血水。“小心!”那两人惊骇中强行收剑暴退。但祖天蓝好不容易诱得敌人近身,怎会让机会白白溜走?这一口血水以本命真元喷出,去势强劲,化作了千百滴微小的暗器兜头罩落。那两人尽管全力闪避,仍被数十颗血珠射中,身上顿时冒起白烟,放声惨叫。五毒老祖毕生钻研毒物,血液中早渗透剧毒,这一招毒血制敌是他最后的杀手锏,哪怕是精炼内功的高手都抵御不住。眼见敌人阵脚大乱,祖天蓝奋起余力一剑扫过,两颗大好人头冲天飞起,血溅如注。
“哈哈哈!”祖天蓝大笑三声,噗通坐倒在泥水里,疲惫得连手指头都不愿挪动一下。
那边正与胡笑天交锋的恶汉怎都料不到祖天蓝咸鱼翻身,硬生生把不利局面扭转过来,还犹豫着是战是逃,冷不防身后寒风忽起,喀嚓一声,被一道刀光无情斩成两截。
腾格木听到了胡笑天的暗示,忽然跃出一刀杀敌,轻轻一抖刀锋上的血迹,指着瘫倒在地的祖天蓝道:“要不要也把他杀了?”
祖天蓝大惊,只看此人的轻功刀法,纵使自己鼎盛之时都有所不如,何况眼下十成功力仅剩一成,各种保命手段都已用尽。只消他一刀劈来,万事皆休!忙道:“这位朋友,咱们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何必要分个你死我活?阁下若放我一马,这把墨纹松针剑就是你的!”
胡笑天冷哼道:“好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忘了刚刚是怎么求我的吗?”
祖天蓝讪笑道:“我只求保命,至于宝剑嘛应由强者得之。”
胡笑天又好气又好笑,这人死到临头还想着挑拨离间,坐收渔翁之利,难道当别人都是傻瓜吗?正在这时,黑暗中冷风骤响,一点寒芒如流星赶月般怒射过来。他及时横剑一格,叮的一声脆响,击落了一支黑羽铁箭,五指被震得微微发麻。一箭未绝,冷风呼啸,又有七八支铁箭破空飞到。胡笑天一惊,但觉大地震动,嗒嗒的马蹄声沉闷如雷,竟有一支可怕的骑兵飞驰而来,即使远隔着数百步,一股血腥杀伐的锐气直逼眉睫,让人不寒而栗。
腾格木霍然变色:“是八绝神箭!燕王护卫到了!”话音未落,只听“噗噗”两声闷响,祖天蓝已被铁箭贯穿后背前胸,当场气绝。“快走啊!”腾格木一边挥刀拨打羽箭,一边倒纵回庙里。胡笑天如何肯就此离去,抢上几步,迅速夺下墨纹松针剑。就是这几眨眼的工夫,狂风刺耳,箭落如雨,封死了他闪躲的路线。胡笑天临危不乱,双剑急舞,剑光盘旋处密不透风,叮叮的绞落了一地碎屑。蓦听一声暴喝炸响:“犯上者,杀无赦!”寒光一闪,一支铁矛朝他胸口射来,矛身灌注的力道重若千钧。
矛剑相交,声爆若雷。
胡笑天手臂剧震,噔噔噔倒退数步撞上土墙,余力传导,整幅墙壁“哗啦啦!”应声坍塌。只是一击,他的右手虎口溢血,剑刃断裂,半边身子被震得几近麻木。
寒光再闪,第二支铁矛带着毁灭气息射到!
第五章 河上遇阻
腾格木乘夜深人静劫走了明珠公主,本以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不会留下供人追查的线索,哪知燕王旗下追踪杀敌的本领如此厉害,竟然前脚后脚的紧追而至!这些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