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
刚才情绪那麽激动;也没听出声音来。
男人反手关上洗手间的门;走上前一步;说了跟陀陀一样的一句话。
〃你放开他。〃
甘溯源冷笑一声;似乎是想说不放又怎样;却被那男人手里的一样东西给镇住了。不知不觉;他放开了卡在我领子上的手。
我退後一步;靠在潮湿的墙上大口喘气。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乌黑的枪口直指著甘溯源的眉心。〃你不是知道的吗?发现我在跟踪你;你不是还打电话叫保镖来了吗?〃枪管一捅;〃说!你为什麽要纠缠他?〃
不愧是老江湖;在这种情况下;甘溯源居然还笑得出来:〃这跟你有什麽相干?〃
〃当然相干;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他!〃
甘溯源转头看向我;目光幽怨:〃思安;你到底有几个新相好的?〃
我摇著头;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不晕倒。〃我;我不是………〃话还没说完;甘溯源已经被枪柄猛击一下後脑;倒在了地上。
〃快走;马上会有人来!〃
我一闪;躲开他来拉我的手:〃我不想跟你走;可以吗?〃
〃小维;现在不是发小孩子脾气的时候!〃他不由分说攥住我的肩臂;试图拉我入怀。
我用尽全身力气挣开那个怀抱;大叫:〃我不想跟你走;谢以文!求你别再来烦我!〃
“小维!”他摇著头,越靠越近,鼻尖已离我的脸不到两公分。我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那个小小的我。
这样的修眉入鬓、凤眼飞斜,再加上修长而健美的身材,如果他真的是MB,应该是那种一流的货色,价钱低不了。
痴想中,他已经将双唇贴了上来。冰凉的鼻唇,他应该是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著冬夜的寒气。
舌尖倒是很暖,细细地舔著我的齿缝和唇瓣,直到我忍耐不住张开了口,任他的舌长驱直入。
将手从他的腋下穿过去,拥抱住那个坚实的宽阔臂膀,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开始跳动。冤孽、冤孽!
“走吧。”
当他再一次要求,我没有马上反对,只是看了看还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甘溯源的保镖马上就到,他们肯定会报警,我不能暴露身份。”
“可是………”我不能就这样扔下陀陀不管。
一丝苦涩的笑意掠过他的唇角:“你的朋友………他不会有事的,甘溯源虽然涉嫌走私,倒还没听说跟黑帮有牵扯。”
出门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陀陀的长睫毛似乎闪动了一下。
也许是我的错觉。
到了外面,上了谢队长的桑塔纳3000,我才意识到,我根本不需要跟他走,而是完全可以留在原地等陀陀醒来,甘溯源的保镖要报警就报好了,关我什麽事啊!谢以文不想暴露身份,那他自己走好了,关我什麽事啊!
可我竟然就为了这麽个站不住脚的理由,抛下陀陀跟了他走!
由此可以证明,在我心中,谢以文比陀陀重要得多。
得出这个重大结论,我看了他一眼:“你是在查甘溯源还是我?”
他一手扶著方向盘,一手拍拍我的大腿:“都算是吧。你最近交往的人很奇怪啊!”
我卷起双腿避到一旁,生硬地回答:“以前我真不知道你们海关稽私队还管大学生的私生活。”
他淡然一笑:“小维,我知道你为了我结婚的事还在恨我。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也不想多说。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斐陀是公众人物,你跟他在一起很容易被媒体暴光,到时不但学业要受影响,而且会牵连到老爸。”
“谢你关心,我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明白。”
他侧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是不是?”
我看著车窗外面流萤般飞舞的霓虹灯光:“他对我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他静默了几秒锺,然後平静地说:“是这样。那很好啊。我只是希望你小心一点,毕竟这个社会还不能完全接受同性恋。”
我看著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心里想著:这就是你要结婚的理由吧?你不想让性向不正常的流言影响到自己的升迁,所以才匆匆找个女人结婚,全然不顾我是否受得了这一切。
“你往哪儿开?”
他听了我的问话,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恐慌:“怎麽啦?你不是要回家吗?”
我轻蔑地笑笑:“又想故伎重演和我挤一张床?送我回学校!”
头不争气地又痛了起来。我强忍著没拿手去按太阳穴,心里祈祷著快点到学校,在我支撑不住之前。
余下的路途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他不时小心翼翼地偷瞄我一眼,我可是头疼得连骂他的力气也没了。
终於到了校门口,我的手刚挨上车门把手,就被他一把按住了:“小维,今天的事,你不可以跟任何人说,尤其是你那个姓甘的同学,明白吗?”
我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知道!我又不是白痴!那是你们的工作机密吗,我不会那麽大嘴的!现在,谢队长谢大人,我可以下车了吗?”
脑袋里面一片轰鸣,象捅翻了一百万个马蜂窝。他的声音,好象隔了厚厚的玻璃墙传来的。
“小维,你别生气好吗?我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隐私,我是真的怕你会受到伤害。”
伤害?我在心里冷笑一声,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受到伤害?
“好了,你们快点找到证据,把甘溯源那疯子抓起来,我就安全了!”
勉强支撑著,故作潇洒地把车门用力关上,尽力用平稳的步子走进校门,我在他的车离开的同时跪倒在草地上,大吐特吐。
刚才已经吐过一次的胃里空空如也,没有什麽东西可供我呕吐。但我却无法停止干呕,所有内脏都在痉挛。
或者如甘溯源所说,我是在故意折磨自己。
可是我有什麽资格作践自己啊?比我倒霉的人多的是,比如陀陀,比如甘子期。一旦甘溯源的罪名坐实,到时候,早就失去了母亲的他就会一夜之间从甘家大少爷的位置跌下云端,成为一文不名的孤儿。
我真的是太贪心啊!有父有母有人痴爱,却贪求著一份不可能的爱情,落得今天的下场完全是活该。
眼角余光掠到旁边的一双黑皮鞋;我吓得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用手背揩干净唇角;看清不是陀陀;我在放松之余竟隐隐有些失望。这些日子;我已经习惯了在最不堪的时候他会出现。
〃小维;你怎麽啦?脸色这麽吓人!〃萧珊珊一把捉住我胳膊把我拎起来。
〃我没事………〃我试图挣扎;却被她不由分说拖到门外;大叫一声:〃出租车!〃
直到被她带到医院的急诊室里;我还在坚持自己的观点:〃我真的没事………〃
〃坐下!〃她将我猛地按倒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
中年女医生和气地笑了;亮出一个压舌板:〃小夥子;女朋友的话哪能不听介?好了;来;伸舌头;啊………〃
和一个女人对抗已经不容易;想同时和两个女人斗?我自忖没那个本事;遂听话地任她给我看舌根;量体温;测血压;开药方。
可是在看到萧珊珊从取药处抱回来的两个大盐水瓶时;我还是忍不住表示了一下异议:〃不用这麽夸张吧?我不过是多喝了一点酒………〃
萧珊珊连话都没说;只用眼睛恶狠狠一瞪就让我乖乖闭上了嘴跟了她走。
到注射室让护士把盐水给我吊上;我一看墙上的挂锺;已经九点多了;有些歉意:〃要不你先回去吧?〃
〃少废话!〃萧珊珊在我身边的椅子上落坐;手里攥著不知什麽时候买的两瓶激活。
稍停了一会儿;我看著她没什麽表情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宫羽商;对你还好吧?〃
她转过头看我一眼;又飞快地转回去:〃我们分手了。〃
〃嗄?〃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啪啪打开激活喝一大口;把另一瓶递给我:〃他说他爱的人是你。〃
见鬼!我把饮料洒了一身!
〃别乱动!当心手肿了又要挨一针!〃她抓住了我的左手腕;拿了自己的围巾抹去我身上的水珠;〃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那种………那种对女孩子没感觉的。〃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早就知道?〃
〃现在这年头;哪还有你这种柳下惠;谈了两年恋爱;只限牵手拥抱的?〃萧珊珊诡笑了一下;盯著我的眼睛;〃别担心;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我的脸腾一下红了;狼狈地避开她的目光;看著透明的注射软管里一滴滴落下的药水。
耳边传来萧珊珊平静的声音:〃宫羽商说;我是个好女孩;他不想再欺骗我。可是他不明白;我情愿他继续骗我;骗一辈子………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明白;他就是我这辈子注定的孽了。〃
我听得楞住;随即傻笑了一下:〃是啊;以你的优秀;也只有他这样的男人能叫你的心低得下来。〃
她也笑了:〃小维;这醋吃得莫名其妙!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恶作剧地在我腮上用力一掐;〃我可是真的喜欢过你;最喜欢看你这脸红的样子!〃
〃喔;你来真的啊你!〃我痛得往後直躲;〃是不是存心报复我抢了你的宫大主任啊?〃
她突然一下又严肃起来:〃小维;你是不是真的有新动向了?我听人说;你这段时间总是弄到很晚才回宿舍。〃
〃又是那个大嘴巴丁丁?〃除了她也没人会无聊到这种地步。
〃你管是谁说的;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我〃扑哧〃一下笑了:〃你放心;我对你那个宫大主任一点感觉都没有;要有什麽早八百年就成事了;还等到现在!他可是看著我长大的;小时候我还管他叫叔叔呢!你也表太早放弃;想做我婶婶也不是一点机会没有啊………〃
见她的手作势又要掐上来;我赶紧求饶:〃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她这才变爪为掌;轻轻拍了拍我的脸;当我是三岁娃娃:〃你呀;有时候觉得你真是长不大!〃
你还真的以为了解我一切隐密了?我在心里冷笑一声;重又抬头去看那一滴